第四百五十章 生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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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在夏莹的背上，内心也一点都不平静，夏莹只有一人，而敌人的人数，楚云乍一看，还数不清楚，只是这一群一片，都将道路给堵塞了。

夏莹在背稳了楚云之后，却是拿着楚云给她的匕首，朝着人群冲去，此时，楚云只想到了一句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呸呸呸，这太不吉利了，但夏莹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楚云也只能想到这么一句了。

楚云自嘲，枉费自己读了那么多书，这会却是词穷了，连当一个只会喊666的咸鱼都当不好，还要成为夏莹的负担。

眼看这夏莹冲了过来，白云飞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就算夏莹只有一个人，但她造成的威慑，依然恐怖如斯！

白云飞一边呼喊着：“结阵！”

一边快速地往后退，借用发号施令的姿态，来掩饰自己的慌张，而正一盟的手下，都瞬间动了起来。

大佬们都知道夏莹的可怕，但是小弟们是没有考虑这么多的，依照之前的安排，朝着夏莹冲杀了过来。

夏莹杀了最前面的几人，但为了保护楚云不受伤，不得不闪躲，渐渐得，人群实现了包围，以夏莹为中心，绕成了一个圈，夏莹挥手间便能砍死一个人，但她移动的圈子却是越来越小。

若是等到人群一拥而上，夏莹就算是霸王再世，也难逃一死。何况，匕首这种武器，更适合单兵作战，尽管削铁如泥，对夏莹的增益却不是很大。

眼看情况危急，楚云也不能再任由夏莹逞强了，在她耳边道：“不用管我，朝一个方向杀出去，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夏莹并没有多说，因为在这种时候，战机都是一瞬即逝的，夏莹更是有如高空走钢丝，一个不慎，两人都得死。她直接用自己的行动说话了。又是一刀杀了两人，夏莹动作飞快地将两人的长剑抢了过来。

夏莹低语了一声：“抱紧我。”

接着，她便将匕首咬住，双手各持一剑。这是打算用长兵器了。这些铁剑虽然不如匕首锋锐，胜在长出许多。

楚云用双腿紧紧得夹住了夏莹的腰身，这对两人来说，都不是很舒服的姿势，但这能最大限度减少对夏莹移动起来的阻碍。有两把长剑在手的夏莹，比之前更是凶猛了许多，宛如杀神一般，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但凶威虽胜，楚云听着她的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了。但正一盟的人，被夏莹这一番砍杀，总算是打怕了，夏莹停住了，对方也吓愣了。楚云这才乘机从夏莹的嘴里，把她叼着的匕首拿到了手上。

夏莹这真是不想给楚云分担任何事情，但拿个刀什么的，楚云还是能做到的。虽说夏莹砍人的时候，辗转腾挪，楚云很难抓紧，但，手不够用，他自己不也还是有张嘴的嘛！

楚云将匕首拿走了，夏莹便吐出了一口血沫，这都是别人的，之前匕首上，沾染太多了。得亏现在是大晚上的，别人看不见夏莹是什么样子，要不然，一个一嘴血的女人，也够吓唬人了。

“我再说一句，挡我者死！”

夏莹的语气非常森冷，正一盟的一些小弟，都开始犹豫不决了，他们一堆人打一个，连夏莹的衣角都没沾到，却被杀了数十人。虽然他们人还很多，但是，谁知道下一个被杀的，是不是自己呢？

这会正一盟已经是军心涣散了，白云飞却道：“别害怕，此魔头，已经是强弩之末，诛灭敌首，就在今日！”

这番动员的话，立刻安抚住了军心，而唐健这时候的作用也发挥出来了，唐门的人再次开始对夏莹所在的地方，投掷瓦罐，但是，他们还是太小看夏莹了。

同样的招数，如何能奏效两次？

而且，白天的时候，夏莹之所以会中招，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楚云，楚云莫名其妙得趴到，吸引了夏莹太多的注意力，以至于迷药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夏莹没来得及逃跑。

但现在不同了，当唐门的弟子丢毒的时候，夏莹虽然身上还背着一个人，但奔走起来，依然迅捷如电，她是直冲白云飞而去的。

擒贼先擒王，这人必须死！

夏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白云飞说她是强弩之末，并没有错，从山上一直奔驰下来，本就消耗太多，现在自己的气力，也是越来越衰竭了，还能保持战斗力，完全是因为自己撑着一口气。

背上的负担太重，就像是自己的全世界，所以，她不能倒下。

楚云却知道，夏莹这个举动，却是中计了。之前楚云就在观察白云飞，不难发现，这个人绝对是个稳如狗的人，而且，绝对是那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那种。最开始交战的时候，他就是开始往后面躲的，现在忽然站出来吸引仇恨，这本身就不科学。

但夏莹的动作太快了，楚云准备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夏莹还没冲到白云飞身边，楚云便听到一阵破空之声。

果然，是有暗器！

那暗器是铺天盖地而来，夏莹听到动静的时候，也瞬间开始闪避了，躲过了数道之后，夏莹的动作忽然一顿，一支箭矢便扎在了她的左边胳膊上。

夏莹一声闷哼，之后便咬牙，将箭头拔了出去。

这一刻，楚云的内心复杂到了极致，刚才，夏莹本来是可以躲过去的，但是，若是她躲了，这个箭矢，就会射到他的身上，所以，在最后的关头，夏莹选择用自己的左臂，接住了这发箭矢。

楚云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到底，他不是心如铁石，他想要拒绝夏莹的情意，但夏莹如此对他，他该如何处之？

此时，楚云倒来不及想这些，夏莹的情况让楚云非常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受伤，真是太不妙了。

更让人绝望的是，眼看夏莹中箭了，白云飞顿时大笑起来，道：“妖女，你中计了，这箭上淬有剧毒，就算你一身本事，也难逃一死！”

最差的情况出现了，夏莹此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左臂伤处，已经开始麻木，而这种麻木的感觉，正在扩散开来。

夏莹心知，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但不管如何，她要将楚云送出去！

在正一盟的人振奋起来，准备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夏莹的气势却更甚了，继续朝白云飞冲杀而去，迎面而来的人，都被夏莹如砍瓜切菜般击杀。

但是，她的左臂，却没有挥动过。

楚云看在眼里，心急如焚，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若不是有明心头带，他甚至难以保持清醒的意识，这会儿，已是手脚发软，全靠自己的意志抱紧夏莹。可是夏莹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呢？

眼看夏莹如杀神一般冲过来，白云飞再难保持住自己的风度，慌忙开始逃窜，一边跑，一边说道：“你最好是束手就擒，还可以晚些毒发，不然，毒气攻心，必定是神仙难救了！”

这话说的没错，运动会加快血液循环，也就会让毒素更快的流向心脏，可是，夏莹听了非但没有任何停滞，而是使出了全力，将右手的剑掷出，白云飞万万没想到，夏莹还会这一招飞剑，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一剑穿胸而过。

可与此同时，夏莹也是一个踉跄，再难背负起楚云的重量，楚云害怕把夏莹绊倒了，自己松开了手，摔在了地上，夏莹见状，连忙想要扶起他，但这一弯腰，却再一个踉跄，自己也跌倒在了楚云的身边。

楚云对眼前的情况，束手无策，他也没有体力跑起来了，不然一开始也不会成为夏莹的负担。而夏莹则是不甘心，跌倒之后，又努力想要站起来，但筋疲力竭，如何能做到？

楚云看着心疼不已，虚弱地道：“够了，别勉强自己了。”

楚云也不想这么坐以待毙，但是，他又能如何呢，没有任何操作空间。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绝境。

若是夏莹不带他下山，或许，也不会如此绝望，但是，这不能怪夏莹，他的病来如山倒，夏莹又关心则乱，白云飞又多重算计，才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尽管夏莹和楚云跌坐在了地上，正一盟的人，却不敢过来，夏莹刚才的凶威太甚，短短的时间内，死在她手里的人，已经有四五十个了。

虽然夏莹现在看上去有些不妙，但谁知道，他这会不会是有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说了，现在已经透心凉的白云飞白盟主之前不是说了么，她已经中了剧毒，那么，等她自己毒发身亡就好了撒，没必要上去送人头。

就这样，双方居然保持了诡异的僵持，不过，夏莹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凉凉了。她已经提不起丝毫力气了，或许这些人不动手，她也要毒发身亡了。

只是遗憾，她没能把楚云就出去，还连累他落得如此下场。

“对不起。”

夏莹总算是没有再白费力气挣扎了，倒在地上，对楚云说道。

楚云非常艰难地坐起来，将夏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虽然不能杀敌，但做这些简单的动作，还是可以做到的。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楚云没有去看那些虎视眈眈的正一盟的人，而是温和的看着夏莹。夏莹回答道：“因为我连累了你。”

“不是我连累了你么？”

楚云笑道，难得在这种时候，他还能笑出来。夏莹也笑了，道：“好像，我们很快就会死了吧，不过，我一点都不难过，好像还有点开心，因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在你的怀里度过的。”

楚云：“……”

他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情话，在夏莹自知将死的时候，吐露的心声，楚云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夏莹却又很快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顾虑武蕴儿，是吧，那，如果有下辈子，我先遇到你，你可不可以选我呢？”

她的笑容无比的苍白，声音也渐渐低不可闻，就像是弥留之际，最后的低语。

这一刻，楚云方寸大乱，夏莹却是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你醒醒，听我说，我答应你啊！”

楚云慌张地在夏莹的脸上拍打，不敢太用力，只敢轻轻的，像是想要叫醒一个睡着的人。可是，夏莹已经没有了动静。

楚云的心像是碎裂了一块一般，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在夏莹失去意识之前，回应她呢？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楚云没有再做无谓之举，只是保持这刚才的姿势，让夏莹依靠着他。

其实，他自己也是大难临头了，这一次，却是同时负了两个人。

楚云和夏莹刚才的对话，和动作，正一盟的人，也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于是，他们开始小心谨慎地朝楚云靠近，试探性的靠拢。

看着他们畏畏缩缩的样子，楚云不禁冷笑一声。

但这声冷笑，却是吓坏了他们，前面探路的，吓得往地上一坐，快速退缩了回去，而唐门的人还算比较机智，朝着楚云劈头盖脸地扔瓦罐。

楚云把夏莹护在怀中，任由那些瓦罐砸在自己身上，随后掉落，散出毒雾。

但是，这迷烟，如何能迷晕楚云，任你毒药千万，说不晕，就不晕。

其实，人生难得是糊涂，楚云宁愿自己是在昏睡中被砍死，也不想清醒着，见证自己的无力。

就在楚云准备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的时候，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却从远及近。

“贼子住手，休伤圣女！”

这一个口号此起彼伏，但楚云隐约听出这是熟人的声音，倒像是金木风火四个逗比？

不管是不是他们，从喊话的内容来看，他们应该是夏莹的属下，但是，他们来的太迟了。

最先出现在楚云视线里面的，赫然是楚云记忆中的人，李风，他果然还是跑得最快的人。

自己，应该是得救了。但是，楚云一点都不开心，心中有另一个想法，倒是宁愿自己死了也好，也不会亏欠了夏莹太多。

但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责怪自己：“你还记得南京城里的武蕴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