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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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云想来，赵构现在需要的，是释放自己的情绪，来时的路上，楚云也和通传消息的人聊了一会，得知赵构自打发现燕依尸体之后，除了中间发了狂之后，在被破杀打晕后醒来，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其实一个人的悲伤，不需要用眼泪来体现，若是赵构真的哭出来了，楚云倒还放心一些，至少情绪得到了宣泄。可是，赵构一直是闷闷的，也不开口说话，眼神麻木。

这就给楚云一种感觉，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就算肉体没有死亡，像赵构这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那也和死了没有多少差别，所以楚云在用言语诱导赵构，希望他能哭出来，把自己内心的痛苦表达出来。

楚云很愿意当一个倾听者的，之所以不顾尊卑，也是在给赵构一种心理暗示，暗示他可以敞开心扉。

然而，楚云耍了这么多小心机，也没有什么用处，赵构只是看了楚云一眼，便又低下了头，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了。

赵构已经是拒绝沟通了。

楚云的怀柔政策，已经是失败了，头疼的同时，他却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但是这方法就像是刀子一样，会狠狠扎穿赵构已经是伤痕累累的心。

重症要下猛药，楚云也没有办法，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能吸引赵构注意力的，除了赵构的女儿赵颖，只有一个人了。

“听说太子妃殿下是死不瞑目的。”

楚云这话一说出来，赵构立马有了反应，他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楚云，有如一头接近疯狂的猛兽，择人而噬，这样的眼神，让楚云都有点慌，感觉赵构马上就要失去理智，不管面前的人是谁，他都会将其撕碎。

楚云当然不会作死去挑战一个在崩溃边缘的太子的理智，见太子状态不稳定，楚云却不提燕依是如何死不瞑目的，只道：“殿下，是皇后娘娘让我过来了，太子妃殿下的尸身，如今被收敛在府里了，皇后娘娘嘱咐我不要告诉你，免得你触景生情。”

“她在哪？”

赵构一把抓住了楚云的衣领，要不是楚云的衣服质量好，都快被他扯坏了，面对赵构如此粗鲁的动作，楚云也不生气，现在，赵构的动作虽然表现出了很强的进攻性，但楚云知道，赵构已经稳住了，至少，不会一言不合砍了他。

楚云淡定地回答道：“在偏殿，但是，殿下真的要过去么，殿下现在这样子，有什么颜面，去见她？如今太子妃死不瞑目，殿下却沉沦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思为其报仇雪恨，反倒让凶手逍遥快活，殿下你自问，有何面目去见太子妃呢？”

楚云的话有如当头棒喝，赵构无力地松开了楚云的衣领，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喃喃道：“对，我哪来的颜面去见依依，我没保护好她，我……”、

眼看着赵构，已经在往自我否认的道路上走远了，楚云连忙打断道：“懦夫，你就没想过去给她报仇么？”

楚云的本意，是想拉起赵构的仇恨，可没想让赵构自我否认，本来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要是再来一个自我否认，这太子就等于是废掉了，楚云可不愿意自己成为打死队友的最后一击。

所以，哪怕这番话让人听到了，该治楚云一个大不敬之罪，楚云也说出来了，赵构这会已经是失了智一般，思维能力极为薄弱，所以，楚云的话，就成了他最好的引导。

“对，报仇，我要给依依报仇，伤害依依的所有人，都得死！”

赵构的声音，有如来自九幽地狱的魔王，楚云闻言，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爱与恨，是两种最强大的力量，虽然这种说法比较唯心主义，但不能否认，爱和恨，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楚云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用爱去感化赵构了，武皇后的母爱，根本没有办法触动赵构，毕竟那时候为了顾全大局，武皇后其实是站在了赵构的对抗面。

父爱？

那就更不可能了，宣德现在已经病得起不了床了，不可能来给赵构关爱的。

而现在，赵构失去的是自己的妻子，也可以说是赵构一生的挚爱了，这时候，楚云根本不可能在这一方面，找到另一个女人，来替代赵构对燕依的这份感情。

其实有一件道具，是可以做到的。

那就是红线。牵住赵构和另一个女子，说不定就会有奇迹发生了，但是，楚云不愿意用这样的道具，来左右赵构的意志，对楚云而言，赵构不仅仅只是一个有些不靠谱的合作伙伴，更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

既然在爱这一方面，没办法给与至于，那就只有让赵构产生恨了。

让他产生恨，其实也不难。赵构现在浑浑噩噩，是被太大的悲伤冲垮了，都忘记了去恨，忘记了要去给燕依报仇，他的内心深处，还没有彻底接受燕依已经死亡的试试，又谈什么报仇呢？

但是，楚云的一番话，唤醒了赵构心中，怨恨的种子。

他怎么能不恨，他宁愿自己被人砍上十七八刀，也不愿意让燕依受到一点伤害，但是，燕依却是重伤而死，赵构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眼看着，赵构心中怨恨的种子已经发芽，甚至说出了这样的宣言，楚云立刻接话道：“那殿下就振作一点，找出杀害太子妃的真凶，来祭奠她的在天之灵。”

赵构深深地看了楚云一眼，眼里的凶光已经深藏，现在，他还是一个猛兽，但是，他已经恢复理智了，不会对自己人露出獠牙。

“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赵构郑重地对楚云道，昨天，他们已经谈崩了，楚云表示要好生修养，不问江湖事，所以，赵构这时候才会这么正式地发出请求。

楚云拱手道：“我会的，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楚云成功地点燃了赵构的怒火，这注定要烧死一大堆的人，但楚云也没有办法，该来的，终究要来，鲜血，是不可避免的。

最先开始承受屠刀的，却是太子府的成员。

赵构仔细地盘问了事情的经过，得知燕依是昨夜忽然收到消息，于是匆匆出门，并且没有带护卫。

当然，太子妃出行，肯定有护卫的，太子府的暗子行动了，但是，并没有一个暗子回来。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该是死光了。

楚云陪同在太子的身边，也了解到了这些情况。

这件事情目前存在的疑点，便是燕依为什么要晚上出门，并且不带护卫，她是收到了谁的消息，这个消息是如何传递给燕依的呢？

这些都是问题。

太子府可不是别的地方，戒备森严，想要传递一个消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从门口，到传递给燕依的手里，这个过程，消息会几度易手。就算是机密消息不会易手，门房也绝对会知道，送信的人是谁。

不然，没有来路的信，不可能送到燕依手里。

但是，审问了门房之后，门房却表示，昨夜宾客散后，并没有人送信。

这就有鬼了，燕依房里的贴身丫鬟，可是说燕依是受到了信才出去的，他们没有看到信的内容，却看到了，的确有人穿着下人的服装，给燕依送信。

那么，假定所有人说的都是真话，必然是有一个人，隐藏在太子府里面很久了，不然的话，他传递消息，是必须要经过门房的，而不请自入，太子府的防备，明的护卫，暗的暗子，都可以教他做人。

所以在不惊动他人，将信件传递到燕依手里，只能说明，这个人已经潜伏在太子府有一段时间了。

这是楚云推导出来的信息，再多的，也没有了。

府里出了内奸，这一点，无需怀疑。

另外重要的点，就是没有回归的暗子了，暗子的忠诚是无需怀疑的，没有回来，燕依生死，他们也就肯定是死了，那么，死在哪里了？

这就是楚云的调查方向。

寻找死亡的暗子的尸体。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京城不大，却也不小，也没有遍布的监控，杀个人，毁个尸体，不是多难的事情。

楚云觉的，自己必须发挥自己的能量了。

尽管和宣德约定好了，不干涉太子夺取皇位的争端，但是，这显然已经不是争夺皇位的事情了，争取皇位的事情，是堂堂正正的，暗杀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但是，暗杀一个太子妃。为什么？

就是为了扰乱赵构的心么？

楚云觉得不大可能，既然有能力悄无声息解决掉太子府的安慰，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太子，一了百了呢？

所以，这件事情，可以排除在皇权争夺之外、

这个理由，楚云其实是有些强词夺理的，毕竟，若不是因为他是太子妃，也没有人会对他下手。然而，楚云出手，只需要说的过去的理由就好了，不需要解释太多。

何况，太子妃也是皇室的重要成员，哪能这样不清不白的就死了，不管动手的是谁，查出来，都必须死。

楚云却是没想到，凶手还没找出来，赵构先对自家人下手了。

守夜的人，没有拦住燕依，也没有通告他，杀！

护卫没有跟着燕依出门，该杀！

楚云这才见识到了什么叫君王一怒，伏尸百万，现在赵构还不是君王，一样是说杀就杀。

楚云的内心很沉重，都不知道该如何劝阻赵构，其实，他是能理解那些要被杀死的人的，如果，要出门的是燕依，他一定不让人跟着，谁能违逆她的命令呢？

而昨夜，赵构又因为醉酒，睡得死沉死沉的，谁又敢来叫醒他呢？

何况，太子妃虽然是号称一个人出门了，但除了必要的保护赵构的暗子之外，其他的暗子，都跟着一起出去了。

基本上，很多人都觉得，这波是稳的，特别是破杀，他的好友，七星，也跟着一起去了，以七星的武力，保护燕依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结果，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所以，虽然他们都有理由，但是，赵构要杀他们，也有理由。楚云无法站在他们的角度为他们求情，哪怕被杀的人里面，有一个是破杀，曾经帮过楚云，楚云也没办法帮他开口。

现在的赵构，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楚云敢求情，那就是惹火烧身。

但是，楚云终究不忍心看着这么多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便开口阻拦道：“殿下且慢，目前情况不明，还未能抓到真凶，这些人都知道一点东西，不如等凶手入网之后，再行发落。”

赵构却道：“这就是本宫让你先问话的原因，来人，拖下去！”

楚云已经劝不住了，赵构的杀心，已经被彻底激起来了，不杀几个人，不足以消灭他心中的怒火。

这几个人，却还远远不够。

见状，楚云也无可奈何，留下一句：“我去外面找找线索。”

便离开了太子府。

离开的时候，破杀双手被绑在了后面，跪在地上，见楚云经过了，也没有什么动静。

他并没有认出来，当初那个七皇子，其实就是楚云。但楚云认出了他，自己走到他的身边，道：“你有没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

楚云已经救不了他了。

太子的愤怒，他不能硬抗，硬抗也没有用，两人的级别还是很明显的，太子是君，他只是臣。

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给破杀实现他的遗愿，这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破杀不知道楚云为什么要忽然和他说这个，但他不是矫情的人，虽然现在，已经从辉煌的护卫统领，变成了将死之人，他的表现也依旧有足够的气魄。

他从容道：“谢谢楚大人，我没有什么遗愿，只想知道，我那兄弟七星，现在可还安好，我知他应是凶多吉少，只希望大人来日找到了他的尸身，能给他一个厚葬。”

“好，我知道了。”

楚云怀着沉重的心情，答应了破杀，之后，便离开了太子府，目标，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