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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炤所言及的活字印刷术中,所使用的活字材质各异,确以李延炤所说泥制活字为最简便,最易于制造。辛彦听李延炤详说一番,早已跃跃欲试。次日他便前往工坊,找到李良,将此法详说一通。
李良正拿着一个刨子在刨制弩臂。木屑飞扬,汗如雨下。见辛彦前来,也是不敢怠慢,忙起身相迎。辛彦喊上李良,前往工坊中一间空置房屋,李良搬了张几案与两个胡凳,请辛彦落座。二人坐定之后,辛彦便拿出一支已被截断,然后刻了一个“一”字的筷子,请李良过目。
李良迟疑地接过那一小截筷子,细细端详了半晌,抬头一脸疑惑地问道:“不知明府执此物事,却是何用?”
辛彦望着李良手中那半截木筷,淡淡一笑道:“此物是为印书所用。一个或不足支用,但若是有很多,置于加框铁板上排列妥,再行刷上墨,以纸覆其上,加压,匠头以为何如?”
李良望着手中那半截刻了字的木筷,忽然萌生出试一试的想法。他起身去一侧拿过一张草纸,又在书架上的砚台中找了些残墨。他将手中那颗辛彦现学现卖现制的木活字在残墨中蘸了蘸,而后带字的蘸墨一端便向下,牢牢地在草纸上按压片刻,他才缓缓将手拿开。
李良拿开手,细细端详那草纸,果见草纸上出现了一个“一”字。他神情忽而兴奋起来,又反过手来再度仔细地看了看手中那截断的木筷。而后向辛彦道:“此法,确为妙法。或许只印数本书籍,不觉速度有快。但若是印成百上千,则数月可成。”
“却不知,明府采用此法,要印何物?”李良将手中那一小截木筷制成的活字摆在辛彦面前,好奇问道。
“并非我想印何物,乃是李长史心中觉得,应召集县中忠烈子弟,开堂进学。或令之读书明理,将来可胜任各府属吏。或习得一二傍身之技,将来可自谋生路,以使殉国诸将卒英烈,能够瞑目……”
听辛彦所讲,李良亦是为之动容不已,他思索了片刻,而后便拿起桌上那张草纸,对辛彦道:“不瞒明府,如今似乎大战在即,长史命工坊中赶制一批弩弓。我等目前皆在全力经办此事,暂无足够人手用以制备印书用字。”
辛彦闻言却有些迟疑:“既是如此,李匠头可有妙法施为?”
李良点了点头,缓缓道:“前番逃难而来民户,如今皆在县府外城安家。卑下听闻如今田地紧缺,不少人似乎尚未能妥当安置……”
辛彦眉头微蹙:“李匠头是想,从这些民户之中重新挑选匠人,来制办此事?”
“明府何不如此作想。此法既是长史说与明府的新法。我等必也不知其详,即使需要制办此事,也唯有从头研究。此时征募流民另立一司,这些民户也是从头开始。但如此一来可解县府安置之难,明府觉得是否如此?”
辛彦眼睛一亮,随即望向李良,道:“若讲事实,确实如此。李匠头平日虽不言语,此时却有大智,实是令抚梁刮目相看。”
李良一拱手:“卑下也只是觉得长史之法颇为可行,所为又是县中那些牺牲阵亡的兵户子弟。确为好事。故而想出这等方略。若能为明府及长史分忧,卑下也顿觉荣幸之至。”
辛彦笑道:“既是如此,我便前去一试。李匠头既然身负重任,抚梁便不再停留。若有叨扰之处,容抚梁告罪,还望匠头勿要放在心上。”
“明府折杀小人了。”李良躬身为礼,目送着辛彦行出工坊。
辛彦行出工坊,便立即转去一旁军营。营外值守士卒见辛彦前来,纷纷施礼。辛彦瞅着辕门上值守的官佐,问道:“李长史可在营中?”
那官佐一听,抱拳回道:“长史一大早便率健锐营出营操练,至今尚且未归。”
辛彦闻言,略感失望,但他神色很快恢复如常。他向辕门上那官佐道:“若李长史复归,还望老兵相告一声,便说某有要事,想要找他详说,请他移驾前往县府一道。”
辕门上的值守官佐不敢怠慢,忙抱拳言道:“明府放心,末将必定代为传达。”
回到县府之后,辛彦便即召集府中衙役捕快等,前往外城各坊。各坊坊官那里皆有人口统计等,每家现状想必也有记录。如此一来,可以直观地查阅到尚有哪些民户未得妥善安置,进而可以从这些人里,挑选出一些来充任制造活字和印书用工。
外城虽是新近建立,然而其中建筑等,仍是土坯加茅草为主。青砖加瓦的军营在其中显得突兀不已。先前在难民营中,对于营地布局、排水及公共卫生等,不论是军中将佐,还是县府中官吏,皆已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在新城区建立和修缮的过程中,也借鉴了难民营中的经验,每条街道都经过平整,并且夯实成中间高,两端低的形制,以碎石铺路,以保证降雨之后,雨水能够自动流向道路两侧地势低的水沟之中,不至于使主路长时间泡在雨水中,给民户们的出行带来不便。
除此之外,每坊中如今都建立了一个公共厕所。便设置在坊墙之外。由坊官告诫各家需集中定点去往厕所排泄,以免乱排泄污染水源等,成为瘟疫的致病隐患。总的来说,如今令居外城中这些民户及部落民的生活条件,较之先前在难民营中,还是优越不少。
县中有先前被虏贼屠戮的部分民众留下的无主田地,辛彦与李延炤计议一番,已是先行挑选出一部分军户眷属,将这些田地分给他们,以求令他们足够糊口。然而除此之外,仍有近千户流民暂时没有土地耕种,也没有其他恒业。仍暂时靠着县府每日两碗稀粥赈济。
辛彦首次听说如此玄妙的印书之法。如今需要招募人手,他却心中没底,不知征募多少是为合适。便先将诸坊之中这些名册都收集起来。想着等到晚上之后,与李延炤碰个头,再计议一番。
辛彦自己比较属意李延炤言及的泥造活字法。思来想去,还是派了数名压抑提着布袋,去河边收集了一整袋湿漉漉的黏土。他拿出书本,对照上面的字迹大小,自己在院中掏了一捧泥土,正在试图将这些泥土捏制成制造活字所需的字坯。
辛彦殚精竭虑,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个个大小一致,但却有些不太齐整的泥制字坯在他手下成形。这位往日中一脸正色,颇有些板正的一县县令,如今却在后院之中对着石桌上的一排排泥制字坯咧嘴大笑,状若疯痴。
偶有老仆自旁边走过,皆是轻手轻脚的,虽见明府今日奇模怪样,不过也皆是不敢上前打扰。辛彦忙活一下午,足足捏制了近百个字坯,打算等李延炤前来之时,向他好生炫耀一番自己成果。
待夜幕降临之时,李延炤引健锐营返回。听闻先前值守辕门的那将吏报告,便饭也没顾上吃,立即出营向县府而去。
到了县府之外,看到值守的王强,李延炤便问及辛彦情况。只听王强道:“明府今日上午去外城各坊中,问各坊坊官要来了民户名册。下午明府命衙役前去河边装了一袋泥土,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后院中待着,我等也不曾进去,不知明府命人前去采集泥土何用。”
李延炤闻言,心中却是不由得哑然失笑。辛彦采集泥土的用途,他已是猜了个大概。不过想必辛彦之前养尊处优,从不曾干过这些手工活,如今怕也是难以成功。他迈步便向后院行去,想要看看辛彦成果如何。
待到了后院,李延炤只见辛彦在石桌上还点起一盏油灯,自顾自地数着石桌上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的那些窄小泥条。他走到石桌旁边,辛彦却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石桌,看都不看他一眼。
李延炤轻轻咳嗽两声,辛彦闻声方才回过神来,待回头看到李延炤之后,辛彦立即便一脸兴奋地将油灯举到他面前:“定东看看,这些字坯,可用与否?”
李延炤哭笑不得地看着满手泥浆,脸上许是用脏手擦拭,弄得宛如花猫一般的辛彦,竟平生一种无言以对之感。他沉声道:“抚梁,莫说炤口无遮拦,今日你靡费一下午,弄的这些字坯,恐怕大部分都无法使用……”
辛彦闻言,却是有些不服:“如何能够?彦每个字坯,都修整半天,务求做得大小一样。定东为何言大部无法使用?”
李延炤自石桌上拿起一个字坯,将之凑到眼前看了片刻,随后两指轻轻用力,将那泥制字坯捏开,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字坯之中几颗细小的石子砂砾等,便显露出来。
“抚梁你瞧。”李延炤指着那泥制字坯的断面,对辛彦道:“这泥制字坯,虽为泥制,看上去粗糙不已,然而其中也万不可掺杂其余石子砂砾等杂质,否则,烧制定型之时,便会断裂。此种自然是无法使用……”
辛彦面色稍霁,随即便继续追问道:“即是如此,当如何去除泥土中杂质呢?还望定东告知。”
李延炤思虑一番,道:“采集回来之后,切莫急于制作字坯,先将其碾碎,挑拣出其中大块的石子与砂砾等,再晒干,研磨,过筛。去除其中细小杂质……”
“定东稍等!”辛彦伸出一只手,阻住李延炤,转身便向后堂中跑去。李延炤忙出声问道:“抚梁哪里去?”
“我且去拿纸笔,记录下来。”辛彦头也不回。李延炤见他那副狼狈相,当即便喝道:“抚梁,你不先去洗手么?”
“定东不提醒,某倒忘了。”辛彦闻言一脸尴尬,急忙又跑向一侧水缸,用瓢从水缸中舀了一瓢水,随后将手洗干净,方才同李延炤一起进入内堂之中。
辛彦取出纸笔,磨好墨,让李延炤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则笔走龙蛇,将这些记录下来。李延炤看着他写完,便又道:“过筛之后,将这些研细黏土倒入水缸,加水待其沉淀。而后再将面上清水一点点舀出……”
“待舀出至基本只剩缸底黏土之后,将缸中泥土倒出,晒至软硬适中。而后将之制成字坯,再待字坯略干一些,适于雕刻之时,将反字刻上,随即送至窑中烧制。烧制毕,便静置放凉,随后便可使用……”
辛彦一丝不苟地将李延炤所说的全过程记下。又细细阅览几遍,望向李延炤:“如此,我便依照定东之法,将这泥字制出。”
“今晨我去工坊之中,请李匠头抽调人手,协助我等制这泥坯活字。但李匠头言及最近工坊中需得赶制弓弩,难以抽出人手……”
“李匠头所言不错,确是我请他率手下工匠,全力赶制弓弩。”李延炤闻言,点点头道:“李匠头可向明府进言,提出如何解决这等问题吗?”
“李匠头言及外城中仍有不少流民尚未妥善安置,我等可自这些民户中抽调人手,前来制作这泥坯活字。”辛彦面色凝重,随即将数本户籍登记册拿出来放到桌案上,向李延炤推去:“我上午前去外城各坊之中,向坊官们要来各坊民户登记簿子。如今如何挑选人手来制这泥坯活字,及之后印书诸事,还望定东给些建议。”
李延炤翻开登记簿,粗粗扫了几眼,择人标准已是脱口而出:“尽量择取兵户家眷,未必非得壮年男丁,即使是妇人、老人也可。优先择取陇西晋人,如此一来,应能轻松取够员额。”
辛彦闻言,却是一脸惊讶:“定东为何不用氐羌之人?如今氐羌部众投军者也不少,若部落民众生活无着,极易引起变故啊……”
李延炤淡淡一笑:“明府,有些事,得有那么些变故,方才更好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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