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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郡,袁术军驻地。

一骑马落在营前,马上将军孙坚下马来,将缰绳交于旁边士兵,问道:“袁将军何在?”“将军此刻就在中军大帐。”得到士兵回答,孙坚一句话不说,手按佩刀,阔步向着前方一座大帐走去。“哗啦!”帐门掀开,孙坚长身而入。

帐内已经集聚了十数位将领,正站在帐下,一言不发,似乎是听候着将军袁术的安排。袁术坐在正中间的帅案前,抬头看到进来的孙坚,立即一挥手,让其他将军都先行退下了。

“哈哈,文台,快快上前来!”袁术合起了案前的竹简,向孙坚招手。

孙坚,字文台。

孙坚应了一声,走上前几步,向袁术一拱手,问道:“不知将军连夜急召末将所为何事?”袁术一点头,没有急着回答,只是说道:“说起来我让文台你镇守鲁阳已经有些日子了,不知阳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没有?”阳城在豫州颍川,鲁阳则在南阳郡范围,两地说起来相隔也不远。孙坚听来,说道:“自上次我等发兵攻打阳城周昂所部,不意为陈诺所阻,我等损兵折将而回,末将奉将军之命一直驻守鲁阳,监视阳城所部人马。说来,也有数月之久,到目前为止,阳城一带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这个,将军忽然问起阳城来,莫非是因为陈诺东走青州,将军欲趁此时再行攻打周昂?”

袁术听来,微微一怔,一笑道:“我等自有上次一败,折损了公孙越一部不说,文台你的人马也是小有损失。虽然话说起来,如今陈诺不在偃师,而阳城周昂孤立无援,我等此时攻打阳城确实是一个上好时机。不过,阳城毕竟格局太小,术以为就算打下来也没有意思……”

“阳城格局小?”

孙坚眉头一皱:“将军你的意思是不屑于攻打阳城?那么前次之仇就这么算了么?”袁术一笑:“文台莫要着急,阳城一战之辱,我袁术焉能或忘?不过,比起阳城来,我等应该将眼光放得更加的长远,而不是盯着阳城那点土地。”孙坚心里道:“袁公路前时发兵攻打阳城,想来也不是为了什么格局问题,那还不是为了面子,想要跟他哥哥袁本初一争?今日他是怎么了,如今放着大好机会不要,却要我将眼光放长远一点。长远……他的意思是荆州?”

孙坚眼睛里精光一闪,立即被袁术给扑捉到。袁术嘿嘿一笑,向他一点头,说道:“如今荆州之地虽然已经落入刘景升之手,然则此时刘景升立足荆州未久,北面长沙、武陵数郡皆不服刘景升管束,数有叛锋。前些日子,长沙太守张羡就起兵,宣布脱离刘景升。如今,刘景升已从襄阳抽调出数万人马赶赴长沙平叛。嘿嘿,文台,我说这些你可明白?”

孙坚眉头一挑,说道:“刘景升手上人马不过数万而已,如今又调走这些,所剩下的应该没有多少。将军的意思是趁他襄阳兵力空虚之际,我等趁机夺取荆州之地?”袁术嘿嘿一笑,一点头,问道:“那么文台,你以为如何?”孙坚眉头微微一起,说道:“荆州乃富庶之地,战乱最少,若能趁机夺之,可为根本。将军有意荆州,末将当为先锋。”袁术听来,哈哈一笑,说道:“我也正是有意,这才将文台你从鲁阳前线抽调回来。只是这荆州能不能拿下,就要全靠文台你了。文台,这个担子不轻啊,你可愿意一力承当?”孙坚身子一正,拱手道:“将军有吩咐,末将岂能不从命?”

“好!”

袁术一击手掌,说道:“这次文台发兵荆州,术当抽调万数人马配合文台你建立此功!”“谢将军!”孙坚这边又听了袁术一些安排,还未退下,那帐外有一人呈上一封密函来:“是温侯吕布差人送来的。”

“吕布?三姓家奴吕布?”

袁术拆开信函扫了一眼,鼻子一哼,将信函丢在了案边,理也不理。孙坚好奇说道:“听说西凉叛军攻打长安时,吕布就开城从长安跑了出来,想必他此时也无去处,他此时写信于将军,莫不是恳求将军收留?”袁术说道:“这个三姓家奴,杀了丁建阳又杀董仲颍,谁留他谁倒霉,他此时倒还有脸来求我,这不是害我吗?哼,文台你不知道,这厮为了求得我收留,居然还将昔日董仲颍斩杀我叔父一家的事情说出来。说董贼杀我叔父,如今他又帮我杀了董贼,是有恩与我,求我收留。哈哈,就这三姓家奴,还敢如此说大话?他以为他杀了董仲颍,便有恩于我,就能让我收留他,他这是在做春秋大梦呢!”

孙坚说道:“这个……将军,如今我等不是要攻打荆州吗,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不如且收留吕布,你看……”他没有说完,袁术眼睛一起:“不行不行!怎能留这祸胎在身边,那不是要我袁术老命吗?”也不听孙坚求情,打发送信人:“去,让书记室回书吕布,让吕布哪里来回哪里去,休要踏入我武关半步,否则休怪我袁术不客气!”

“诺!”

那人下去了。孙坚劝袁术,不过是顺口的一句话,见袁术没有同意,也就没有再说。

……

……

“什么!袁术匹夫!我温侯看得起你才决意投靠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却还恐吓本侯不得踏入武关半步!哼,我吕布是吓大的么?”吕布从陕县而来,止步于武关之下,投了袁术一封书,本以为袁术势必接纳,哪里想到……哪里想到袁术会这么做。吕布也是愤愤难平,捏碎了帛书,拔戟而起,喝道:“与我攻取武关,将袁术匹夫捉来活剐,以泄吾恨!”

他的话说得响亮得很,但应者……应者却无几。

“咳、咳~”

部将魏续走上前来,向吕布道:“那个……温侯,武关城池高大,且驻扎有袁术军的数千兵马,我等强行攻取武关,只怕不便。再者,我等身后……咳咳,我等这一路从陕县而来,被贼人李蒙追了数里,好不容易脱困,眼下跟随在温侯身后的不过数百而已。拿这数百人马攻打武关这等坚城,实为不智。更何况,我等是来求人家的,人家不答应,那也便罢了,若是再徒树一敌,无异自增烦恼。”

部将郝萌等也道:“魏将军所言不错,我等在此攻取武关,若久攻不下,则士兵疲敝,且粮草无依。要是这时那陕县的李蒙一部闻之从我等背后袭击,则前后失据,悔恨莫及。”吕布听来,脸上尴尬的显出了红晕,将手中画戟一松,从马背上下来,与左右说道:“本侯焉能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本侯实在气不过,说说罢了,谁去没事攻什么武关?”

“呼!”

众将听来,都是精神一松,幸好吕布只是说说,要说动真格,只怕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有部将成廉走上前来,小心的问道:“既然袁公路不纳温侯,温侯接下来将欲何往?”“是啊?不知温侯可有想好?”众将都将眼睛巴巴的望着吕布。或许,吕布的此时的一言,就能决定他们将来的出路。如今前路晦暗未明,他们当然担心。

吕布眉头一锁,将画戟丢给旁边将士拿着,他则坐在旁边草地,嘿然一笑,问左右道:“可有酒?”众将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倒是宋宪从后面走了出来,从腰边解下一个酒葫芦,捧到吕布面前:“有有,还有半壶酒,温侯请!”吕布接过酒壶,打开塞子,仰着脖子喝起酒来。左右将士一见,知道吕布一时没有主意,他们也不好打扰,各自散开了。

前程……前程晦暗啊!

吕布举目望着天,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他本以为……他本以为他杀了董卓,董卓杀了袁术叔父,那么他也就间接的替袁术报了仇,袁术自然对他厚之以‘德’。然而,他哪里知道,袁术居然不纳他……这让他不但吃了个闭门羹,且还在部下面前失去了颜面,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打击。

如果酒能够醉人,让人忘记眼前的苦恼,他情愿一醉方休。

“篷!”酒壶里的酒没了,空酒壶被他一把摔到了地上。

“酒,本侯要酒,快拿酒给本侯!”

吕布坐着地上,身子如泥一样的耷拉着,嘴巴向着两边不停的咆叫。然而,那些远处的将军,皆都愣住了。

“你有酒吗?有的话快送给温侯。”

“有个屁,连吃的都快没了,哪里有酒?”

“可不是,要有酒,能不送吗?哎!”……

吕布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他不管,他只张嘴要酒:“酒……酒……”“酒来了!”一只小酒坛递到了吕布跟前,吕布恍然一愣,看着递酒之人。那人嫣然一笑:“温侯愣着干什么?蝉儿知温侯最喜酒,又怕路上没有,温侯想吃吃不着,故而特意珍藏了一坛。怎么,温侯不接,是不愿喝了,还是要蝉儿为温侯开坛?”

“蝉儿……”吕布眼看里,全是貂蝉的美。

貂蝉轻轻一笑,将酒坛回抓,轻轻拍开封泥,重新将酒坛递了过去:“温侯,可满意?”

闻到鼻端的酒香,吕布方才将眼睛从貂蝉那边收了回来,一手接过酒坛,一手将貂蝉温软的身躯望着自己怀里抱来:“蝉儿,你真好,知道疼我。”貂蝉一笑,软倒在吕布怀里,手抚摸着吕布坚实的胸膛,说道:“温侯,你是三军之主,部下们都等你拿主意呢。温侯,可有想好,准备投往何处?”

吕布摇了摇头,咕咕的又即长饮了一口酒。

貂蝉秀眉轻蹙,抬头看了吕布一眼。见吕布颔下胡须处沾了些酒渍,便伸手将之揩去。吕布则趁机将颔下胡茬往她小脸蛋上扎了扎,貂蝉咯咯一笑,伸手撑住他颔下,说道:“好痒啊!”吕布哈哈一笑,抬起头来,自去饮酒。貂蝉见他不说话,嗯了一声,又道:“还有,温侯,我等自长安出来,一直没有根据,长此下去,人心必然浮动。眼下投袁公路未成,如今温侯你又一事不拿出主意,安抚众心,只怕……只怕会出大事呢。温侯,你可有听我说?”

吕布连连饮酒,也不理她。

“温侯?”

貂蝉手上一举,直接扯住了吕布颔下胡茬。吕布吃痛,顺着她的小手低下头来,盯视了貂蝉一眼,怪道:“怎么,蝉儿也敢捋本侯虎须了?”说着,放下酒坛,将貂蝉一把抱住大腿上。貂蝉吃吃一笑,随即说道:“温侯快放蝉儿下来,这边还有好多人呢。若不放我……你先告诉蝉儿,可有想好去哪里了?”

吕布眉头一皱,说道:“且去理会这些烦心事干什么?实在不行,本侯今晚就跟蝉儿你偷偷走了,咱们去过自在日子,他们让他们自己烦恼去。”貂蝉微微一愣,凝眉看了他一眼,随即轻叹一口气:“蝉儿倒是巴不得温侯你这样,可是温侯是大丈夫,是有自己的大事业,才不会想着整天的面对蝉儿呢。蝉儿不求这些,只要温侯开心就好。温侯说怎样,蝉儿便怎样。”

这一夜,吕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什么人?”

今夜归部将成廉巡夜,他刚刚带着士兵往山沟这边走来,忽然听到那边嚯啦声响,立即喝问出声。那远处的一声响,因为受了成廉一声惊吓,顿时窜走如飞。沙沙沙沙!成廉听来,眉头一凝,立即叫道:“站住,给我站住,追!”

那是有人奔跑的声音,且还不止一两个,成廉带着人追了上去。

这边发出的声响,也立即惊动了大帐那边。吕布翻转身来,不及穿戴,赤足走了出去,向左右斥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此时,恍然想起来了白天貂蝉跟他说过的话,貂蝉说过,此时人心不问,若不能安抚,只怕要出大事。他眼睛跳着,反身抓起画戟,一路走出。他这一动,各帐部将先后都被惊醒,全都向吕布这边靠拢来。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

众人迷糊着,将眼睛全都看向吕布。吕布立在当地,一句话也不说。不时,前方就有人举着火把回来。“是成廉将军!”成廉带着人,匆匆向吕布这边走来,看到吕布,立即下拜:“温侯,这些人欲要连夜叛逃,被末将拿了,请温侯处置!”

“想逃?”

吕布眼睛瞪直了,扫视着眼前被带上来的十数人。他浑身一震,怒意升腾。他可以做出诛杀丁原,诛杀董卓的事情,但他决不能看到部下有叛逃之举。他提起方天画戟,一步步逼视着这些人:“你们是想背叛我吕布?!说,为什么?”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死!”

吕布也根本不想听他们解释,抬起画戟来,呱呱呱如剁肉一般,一连将这些人给剁杀了。有那么一个因吓想要返身就走,被吕布撵上来,从后一戟将他捅了个透心凉。诸将,一齐沉默,战栗不敢做声。

吕布,将画戟一收,喝道:“今日之事不许再有,我吕布,已决定带着大家投奔河北袁本初,诸位可有意见?”

“袁本初?”

诸将互望了一眼:“这个……袁本初……”看到吕布森寒的眼睛,想说话的也不敢说了。吕布鼻子一哼,说道:“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大家散了吧!”吕布说着,又回身让成廉、侯成、郝萌、宋宪、魏续、曹性等将到他帐中,商议此去河北的事情。吕布看着帐下人都无语,气氛实在太过僵硬,他方才咳然一声,说道:“本侯突然又决定投靠袁本初,各位心里一定是奇怪,我为什么又有了这个决定,对不对?其实说来,如今情势下,袁公路不纳我,我还能投靠谁来?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一个袁本初罢了。”

“那个……”

魏续说道:“温侯!我们也知道温侯你做出这个决定很不容易,温侯的决定,我们当然是没有意见。然而,然而温侯你突然又这么决定了,实在大出我等意料,不免有些吃惊。抛去袁本初本人不说,单单以我们目前的情形来看,要是空着手过去,只怕以袁本初的脾气,未必肯接纳。不知温侯这点可曾想到?”

其实说来,众人目下无处可去,现在能有个安生之地也就很是了不起了。至于先前他们所计较的那些,包括对袁绍脾气的分析,他们现在都已经不再去理会了。一支军队,若连安生处都没有,未免人心浮动,这也正是貂蝉担心的所在,同样也是那些叛逃人的原因。而如今,吕布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安稳了军心,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当然不会反对。只是,他们投靠的目标毕竟是袁绍,而袁绍以公子哥自诩,向来要面子,若投靠他,进见之礼肯定是少不了的。可是……可是他们现在在逃,身上连酒水都拿不出,又哪里出得起这个进见之礼,魏续等人自然要为吕布考虑周全。

吕布听来,一点头,说道:“这个不用担心,你们难道忘了,我还有这个么?”吕布说着,从袖子里接连拿出了两方木盒。众人吸了一口气。郝萌说道:“温侯,这个……这个不是陈然之的印信么?拿它……”拿它出来顶个屁用。众人没说,眼睛里都是同样疑惑。吕布哈哈一笑:“拿它没用是吧?可本侯倒是觉得有用得紧呢?你们莫要忘了,本侯在前时就曾卖了陈然之一个情面,将他父母从郿坞放出,如果我若再将此印信送还于他,他能不领情吗?”

“这个……”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侯成眼睛一转,说道:“陈然之是河北上将,在袁本初面前有举足轻重的重用,温侯此意,莫非是想通过陈然之向袁本初说情,再请袁本初留下将军吗?”吕布一笑,点头说道:“本侯思来想去,唯有这么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诸位说呢?”

“唔!这倒是个好主意!”众人眼前一亮,相继点头。

魏续道:“通过陈然之请求袁本初收纳我等,倒也是个好主意。可温侯莫非忘了,温侯虽然有恩于陈然之,然则温侯在此之前刚刚得罪过天王寨。这天王寨的张白骑,听说跟陈然之关系很不一般呢,要是陈然之听说了此事,他那时还肯帮温侯你吗?”

“唔,差点忘了这事!”众人被魏续一提醒,刚才一丝的希望又即黯淡了下去。

吕布摇头道:“诸位莫要担心,陈然之虽然跟张白骑关系不错,可他焉能为了一个张白骑拒纳我等?更何况,就算是拿先前的恩情抵过,我手上还有他的印信呢。到时将印信交与他,他必感激本侯,势必不会难为本侯,尔等放心就是。”

魏续说道:“反正我等去河北还需经过天王寨那边,不如到时稍微向他们示示好,这件事情也就揭过去了。”吕布挥手道:“一个小小山寨,本侯打也就打了,他还能怎的?让我向一伙山贼示好,岂不是堕我温侯威名?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天色也快亮了,大家下去安排饭菜,吃完准备动身吧!”

“诺!”众人躬身而退。

看着众人都退了下去,吕布方才松了一口气,一扫白日之颓废。拿起案上两方印信来,看着它们,吕布越想越是得意,觉得这两方印信真乃天赐之物,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接下来几日,吕布带着人马,从又往陕县而来。陕县的探马听到了消息,以为吕布是要攻取陕县,皆都脸色作变。将军李蒙左右一想,又不对劲,登城一看,见吕布人马折而望东去了,方才长吐了一口气。他的那些部将李蒙要不要派兵追击,李蒙则是一摇头,说道:“吕布已成丧家之犬,任其自灭也就罢了,要说追急了,反是不好。”

吕布这边,径直从陕县过去,经过了绿林寨、天王寨,一路没有停留……

“你是说,是吕布的人马经过?”

回到绿林寨的雷横,他听到这个消息,屁股像是冒起了烟,站起身来,就要往厅外面跑去。乖乖,吕布前时攻破他寨子,如今好不容易他走了,走了半个月都没有消息了,好不容易让他心定下来,屁股还没坐热蒲席呢,此时又听吕布重杀了回来,雷横焉能不着急?只他也是急过了头,没有弄清楚状况,站起身来就走,倒是让两边喽啰为之错愕。

“呃,当家的,你准备去哪里?”

“屁话!如今吕布贼子都过来了,我不逃更待何时,难道等着他来杀吗?”

“这个……雷当家,吕布是经过我绿林寨,并没有停留,已经过去了。”

“什么……不早说!”

雷横鼻子哼哼的,重又坐了回去,小心脏,现在还跳个不停呢。

同样,吕布人马经过天王寨,也立即被天王寨外围的眼线得知,消息送到了张白骑这里……

张白骑,被吕布当日掼胸一箭,差点就死在当地。也幸好,吕布那一箭射偏了些,没有立即要了他的命。他坚持到战后,方才因失血过多,倒了下去。这之后的岁月,也就一直在榻上养伤。当然,同时像雷横这些当初来他寨上避难的各家人马,也都先后辞别了张白骑,自回了各自地盘。

张白骑,他听到吕布人马经过的消息,也是面色作变:“什么,吕布又来了?他不是走了吗?如何又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个……大头领,你不用担心,吕布人马只是从寨前经过,并没有过来,而是径直往东边去了。”

“原来如此!”

张白骑,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我负伤这些日子,寨中情况怎么样?”“回大头领,一切安好,大头领尽可放心养伤。”听如此一说,张白骑一点头,方才让那人下去了。

……

……

吕布大败走武关,这个消息早在此之前,也已经送到长安张绣案前,张绣听说,自然是高兴:“好好好!吕布一走,陕县之地就算是暂时的安定了,接下来,等休整些日子,当好好治理治理那些关中绿林。”

他对关中绿林有成见,自然是因为张白骑曾听命于陈诺的缘故,而陈诺,与关中绿林又打成一片,这个局面对于张绣来说,他当然不愿意看到。只是,目下长安新定,陕县也才重新屯驻了李蒙一部人马,想要治理关中绿林势力谈何容易?张绣所想,也不过是有此打算罢了。他此时,正召见他的大恩人贾诩。

说贾诩是他的大恩人当然不为过。想来,当初若没有他这个大恩人在他后面推他一把,让他顺利接手陕县西凉人马,如何能有今天?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是非同往日了。往日,他不过是叔父张济手下的一名小将,也因为他的军职太小,以至于当初陕县起兵时还得借助贾诩的那方讨虏校尉的印绶。那时一个小小的校尉,如今,在击走了吕布,诛杀了王允之后,他的地位遽然飙升,已是车骑将军、平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可以说,天子之下,他是老大。

他遽然得了这么大的权势,骄纵之心是难免,但他还算得是知恩图报的人,到现在仍是没有忘了贾诩。

“贾先生,你看你,当初我与你说好,我起兵成功后,将这一方讨虏校尉印绶还于先生你。可先生你也不能一直拿着这一方小小讨虏校尉印绶不放吧?我让人表你为左冯翊你不要,给你封侯,你也推辞。你……你这不是让我在天下人面前难堪么?我能入长安,先生当为首功,可论功行赏时,先生你老是躲着,这却如何能行?罢了,今日你无论如何也得受封侯爵,领左冯翊。”

张绣估计嘴巴都说干了,无奈的放出狠话来。

贾诩却是不缓不急的伸手捋着胡须,一时不说话。

张绣眉头一皱,又道:“贾先生,你到底是何意,莫非非要我拿刀逼你不成?”张绣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方才停止捋须,看向张绣,淡淡问道:“将军非要诩出来做这官吗?”张绣身子一动,连连点头:“非是我逼贾先生,实在……实在绣离不开贾先生你的帮忙。如今长安新定,各路势力蠢蠢欲动,若无先生出来坐镇,绣心不安,还请贾先生你成全。”

贾诩一点头:“好吧,这左冯翊我领了,不过这侯爵……诩是万万不能受。”

“贾先生,你……好吧,既然贾先生你既然执意如此,绣也不再勉强。”张绣顿了顿,正欲开口说些别的话,那门外有亲兵进来,向张绣呈递上一奉书函。张绣打开看了两眼,脸色立即黑了下来,一拳头落在木案上,震得木案轰隆作响。贾诩仍是不做声色的看了张绣一眼,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是什么让将军你如此生气?”

“哦!”张绣这时似乎才反应了过来,他看了贾诩一眼,连忙将案上的书函让人送呈给贾诩看,一面愤愤不平的说道:“马腾这厮,没有朝廷诏命,便私自带兵往长安而来,说道是护卫天子。哼,这不是明摆着想要恐吓我张绣么?”

贾诩淡淡的看完,然后将书函还了回去,方才说道:“长安刚刚经过新乱,马腾马寿成此时以此名义发兵而来,也是无可厚非。不知将军你打算怎么处置?”张绣拍案道:“他这是叛逆之举,我当护卫天子,发兵征伐,让他知道我张绣不是无能之辈!”贾诩听来,哈哈一笑:“马寿成在凉州积聚势力多年,他部下人马皆是能征惯战之士,如果将军发兵,以将军来看,将军你的胜算又有多少?”

张绣一愣,看着贾诩:“那么贾先生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发兵了?”

贾诩道:“如果发兵,将军自然是要出去领兵了,那么,将军领兵出去之后,这长安交给谁来管理?将军又能放心谁?将军,你可别忘了,长安刚下,王允王子师尸骨未寒,此时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某些人趁着将军出兵之际,在背后捣捣乱,将军自以为能够应付过来吗?”张绣听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贾诩,许久方道:“贾先生的话有理,是绣鲁莽了,请先生继续说下去。”

贾诩一点头,又道:“想来将军对镇西将军韩遂韩文约应该还有印象吧?”“韩遂?”张绣微微一愣:“我们说的是马腾之事,如何会说到他的头上来了?”贾诩一笑,说道:“如果将军没有忘了,那也应该听说过韩文约曾与马寿成结交一事吧?昔日,他二人曾是好友,但他二人最终因为部下不和,韩文约又杀了马寿成妻子,从而两家闹翻。如今,长安新定,韩文约立即从凉州赶来朝见天子,天子封其为镇西将军。你说,马寿成他听说了此事后,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

张绣眼睛一转,说道:“如果是我,这昔日的好友,如今的仇人得了大官,自然是心里不服。”贾诩一笑:“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将军明白就好。”贾诩说完,什么也不说了。张绣身子一动,看了贾诩一眼:“贾先生的意思,马腾他这么大老远带兵过来,却是想要伸手向朝廷要官做?”贾诩一点头:“那么将军以为还有什么呢?”

张绣眉头一皱:“他不知会一声便擅自发兵过来,已是大罪,如今又以保卫天子的名义威胁朝廷,讨要官做,此又一大罪!哼,我岂能如他所愿!”贾诩一愣,说道:“将军此时还欲发兵征讨马寿成?”张绣看向贾诩,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既然知道自身势力不足,时机又未到,便不好轻易发作,这些帐就只能是暂时给他记着,将来一总讨还!”贾诩松了一口气。

“可是……”

张绣又道:“可是,我们明明知道他的目的不良,难道我们就真的要如他所愿吗?”贾诩道:“忍让一步如果能换来暂时的相安无事,有何不可?”张绣一点头:“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既然他的大仇人韩遂已是镇西将军,那我给他……”张绣狡黠一笑,“就给他一个……征西将军。”

……

……

“什么,征西将军?这不是恶心人吗?”

听到朝廷的封赏,马超首先就叫着跳了起来:“哼,他张绣明明知道我家与韩遂有大仇,他既封韩遂为镇西将军,又封父亲为征西将军,两个‘西’,听起来就恶心人。不行!父亲,这个征西将军父亲万万不能接受!”马腾眉头也一直皱着,说道:“我等发兵而来,目的不过是为了讨要一个官做罢了。既然他都给了,还能说什么?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了。”

“父亲……”

马超就是气愤不过,还想再说,被马腾打断:“不要说了,要沉得住气!”眼睛却是狠狠的盯着前方。呆愣了一时,又跟马超道:“说起来,为父这次发兵来长安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些日子长安城内就有不少人跟为父暗中联系,说是欲要……”低声跟马超说了几句,马超听来,眼睛一起,说道:“这……是真的吗?他们……”

“对,他们都是这个意思。”马腾向着马超一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道:“超儿呀超儿,我们只需忍过了这口气,将来还有什么不能得到?哼,征西将军,我让他征西将军!不过……不过这段日子我们要静心等待,争取多在长安留屯几日,等到时机成熟,则是大业举时。”

马超听来,心下激动:“哈哈,到时父亲为车骑将军,哦,不,到时父亲当大将军,就将那什么征西将军去恶心张绣小贼吧。哼,等到那一天,超儿定然要他知道自己的错,叫他反悔他今日的举动!”

……

……

贾诩向张绣提醒道:“将军,不知你让马寿成留屯长安城外何意,为何不让他们走?”

听到贾诩质疑,张绣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贾先生,留他在城外,放在自个儿眼皮子低下,将他管束起来,岂不是更好吗,为何要放他走?”贾诩摇了摇头:“这的确是好,可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如今长安人心未定,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在此之时未免人心难一,要是此时有几跳梁小丑出来,与城外人马内外勾结,将军当如何自处?”

“这……”张绣一愣,眼睛一转,想到此事的事态,便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说道:“若非贾先生及时提醒,绣差点就自掘坟墓了。那么此事该如何处理,还请先生教我。”

贾诩一摇头,暗道:“这家伙怎么一着急,连脑子都没了。”他也不好责备,说道:“当此之时,将军可以北边未定为由,敕令马寿成率领人马驻扎郿坞,即日出发,不得在长安城外逗留,当此则无忧矣。”

张绣听来,连连点头:“就按贾先生你说的这么办!”

……

……

“什么?北边未定,让我回师镇守郿坞?”

马腾接到朝廷的命令,也是愣住了。旁边马超听来,咬牙道:“这怎么行,我马家根本在槐里,如何将我们支使去了郿坞?父亲,这个调令太过蹊跷,莫非是张绣小贼发现了父亲的事情?”马腾摇头道:“若是发现了,他们就算不敢动我,朝廷里面也必有动静。这件事……哎,我原本以为朝廷一时糊涂,我们还可以在此多停留几天,可如今看来……”

“不行!”

马超咬牙说道:“如今来都来了,父亲何要退却,倒不如一鼓作气将长安拿了!”马腾立即摇头:“朝廷催迫得紧,而我这边又未能及时联系上眼线,事急只怕难成。哼,他张绣以为将我调到郿坞就成了么?只要我暗中将这些人都联系好了,到时照样可以发兵。至于此时,咱们暂且忍耐,回屯郿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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