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页 茫茫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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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能够感受得到自己正在飞快的前进，可是自从游艇离开了松本近海之后，从眼前掠过的却都是海天一色的单调景象。这种景色，偶尔看看自然是恢弘壮阔，既能开拓眼界又可赏心悦目。可是对于曾经有过长时间在大海之上随波漂流的流浪史的梅林来说，这种场景实在是让他欣赏不来。

在这茫茫无尽的大海之中，自己会变得格外渺小与微不足道，甚至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许多悲观消极的负面情绪。而找不到方向的失落与焦躁更是会加剧这些情绪的蔓延。再加上严酷的海上环境对于身体和精神极限的双重残酷摧残……孤独的海上漂流实在是莫大的考验与磨练。而梅林已经受够了这折磨。

“菊子夫人，可以容许我提几个问题么？”按捺了一会儿之后，已经对大海多少有点恐惧心理的梅林最终还是决定通过谈话来转移自己心中逐渐升起的不安。

“当然可以。”面带微笑，满脸的褶皱都因为笑容而更加深刻的菊子尽量温柔的回应着梅林，可即便是这样，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令人生畏。

“好吧……”深深吸了一口气，梅林郑重地问道：“娜姿她人现在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听到梅林的问话，菊子明显一愣，而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扩大了几分，脸上堆起的褶皱也变得更加明显了，“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关于自己的问题……”摇了摇头，菊子继续说道：“不用担心，娜姿她没有事，她和夏伯、莉佳她们还有其他人现在已经分布在红莲以及关都沿海的诸多岛屿和海滨城市那里了。尤其是你的娜姿，正带着一部分金黄的超能力者在红莲，协助夏伯对整个红莲岛进行大疏散。”

梅林的眉头猛地一皱，“是因为苏芳岛？当年苏芳岛沉没的时候关都沿海的许多地方都遭受了莫大的损失……”他瞬间就理清了这其中的脉络，“苏芳岛的地质变动会影响整个关都南部的地质和水文！尤其是从死火山变成了活火山的红莲火山更是有随时喷发的可能性！”

菊子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这些老家伙即便是守着堆成山一样高的资料和报告，耳朵都快让夏伯给念叨出老茧来了，可是还得事到临头才知道红莲火山有喷发之患。你这个小子竟然从几句话里就能理清事实……”

“那是因为我挑战过红莲道馆，夏伯把新道馆的战斗场地就放置在红莲火山那个已经开始活跃的岩浆池之上！那里面正在慢慢凝聚的力量……瞎子都能一目了然。”梅林颇有些冒犯的说道，“那么说，誾千代小姐掉队的原因，恐怕也是因为她比起想要剿灭苏芳岛，更愿意和彩虹的同门一起守护关都吧？”

“没错。”菊子点了点头，“誾千代本来就不是合格的天王，她的上位只是权宜之计，只是因为联盟需要在那种危机时刻和彩虹一脉站得更近一些。现在，也正好是她退回原先的位置，让一切恢复原样的最佳时机……”

梅林并没有继续继续接话，反而是抬起头，直视着菊子。看着这个年迈的老妇人那花白的头发随风飘摇。

“为什么要带上我们四个？”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梅林还是决定把最大的疑问提出来，“苏芳岛上的战争毫无疑问将会是特级等级的。我们四个即便是绑在一块都抵不过一个放开手脚肆无忌惮的特级。”说着话，梅林莫名的一抬头，将视线移到了小赤和渡所在的顶层甲板之上。

“或许，赤他能够凭借自己的天分帮助你们牵制某位特级一二……”梅林摇摇头，“但，我们是根本敌不过特级的，战斗不是简单地加减乘除就能行的。”

“你说的没错。”菊子面带微笑点着头，“所以，其实我们本来是只想要带你上苏芳岛的，不过考虑到这样有点不太好对公众解释，所以最后我们决定把你们四个统统带上岛去。毕竟当初你们四个小鬼都敢结伴闯进被火箭军团控制的希鲁夫大厦，现在就再一次组队和我们几个老鬼闯一闯从深渊之中回归的苏芳岛吧。”

梅林的眼角狂跳了几下，喉头不自觉地吞咽了口口水。

“带我上岛？”梅林问道。

“没错，主要是为了带你上岛。”菊子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决定我们也是经过多次讨论之后才最终确定下来的，奘先生那里可是非常推荐由你来完成这个任务呢。”

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菊子趁着梅林开口之前又说道：“和你一样拥有渊博知识的人，未必有你的百转心思和临危急智。而有你的头脑的家伙，却又未必有你的训练家实力。就算有你的训练家实力的人，那也肯定没有你的强大超能力作为后盾……所以，你这个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会做的小家伙很自然就是我们必须带上岛的那个人。”

“是因为那个所谓的‘真神’？”经菊子这么一说，梅林已经完全理顺了之前的所有疑问，但他还是想听面前这个老妇人亲口承认。

“没错。”菊子很是爽快地承认了，“虽然我本来是打算带几个老学究上岛，但是考虑到那些连路都走不利索的家伙在敌营之中、战场之上的生存概率无限接近于零，带上去未必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只是白白牺牲掉他们。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把你这个能上阵厮杀的小家伙给带上算了。”

梅林沉默了。其实他心理也早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如今被落实了，倒也没有太大的冲击可言。

在古老的关城，人们对于魔兽其实还有另外的名称：神灵以及妖怪。

古老的关城是个非常迷/信并且愚昧的地区，他们推崇人造的神佛，笃信鬼神之说，信奉万物有灵，敬拜天地之间的八百万众神。就连草木土石、泥罐瓷碗在古旧的关城人眼中都有可能是精怪神灵，更枉论那些切实生活在他们身边，确实具有鬼神之能的魔兽了。拜魔兽的宗教、信奉魔兽的教派在关城直至今日都仍然存在于民间。

可是据梅林所知，理想国和那些一直隐藏在关城的拜魔兽教派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联系。恰恰相反，他们之间还曾经爆发过不少冲突和争斗。

可是现在，理想国曾经的基地复起，然后竟然又捎带着唤醒了一位什么“真神”。这背后透露的信息实在是太过于清晰了——理想国和拜魔兽教派已经搅合在一起了。

本来这些由激/进/环/境/保/护/分/子转变成的极/端/暴/力/恐/怖/分/子就够难缠了，在他们那种近似于教义的纲领推动下，这些疯子早就变成了甘愿为了他们那个所谓的伟大事业献身的狂/信/徒。

而那些残留至今的拜魔兽教派更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极/端/宗/教/暴/力/恐/怖/分/子，他们奉强大的、拥有莫测威能的魔兽为“神灵”，通过近乎自我催眠的狂信和狂热再辅以某些玄妙仪式或是牺牲，他们甚至能够暂时的获得自己所崇拜的“神灵”的某些力量或是威能。而他们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为自己所信奉的“神”奉上血淋淋的牺牲……

而当理想国的这些半路出家的狂/热/分/子遇上了自幼便狂信于“神灵”的拜魔兽教信徒，这两个虽然理念不甚相同，但却同样极/端/激/进/狂/热两个势力势必会产生某种不可预测的危险化学反应。

想到这里，梅林不由得又看向了菊子。

关城联盟的崛起史可一点都不光彩，在他们武力对抗关城那个被战胜国所扶持的傀/儡/过/渡/政/府、暴/力进行魔兽革/命的时候，关城的诸多拜魔兽教派都曾是他们并肩而战的亲密战友。可是当胜利的天平逐渐向联盟倾斜的时候，已经开始以统治者身份自居的关城联盟立刻就对昔日并肩而战的伙伴挥起了屠刀，一举歼灭了泰半曾与之亲密合作的拜魔兽教派骨干精锐，独自坐在了胜利者的宝座之上。

虽然从古至今的胜利者大都是一个尿性，可是关城联盟就却未免有点吃相太过难看了。

不过，这丝毫影响不了对成功推翻了旧世界全部政权登上了全世界唯一合法统治者宝座的世界联盟的正面评价以及各种“功绩”的无限肯定。原因很简单，因为胜利者不应受到指责与刁难。因为，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而胜利者又必定是正义的……

其实依照梅林的本心，他并不愿意和反复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数分的联盟有太过亲密的接触乃至合作。可是时至今日事已至此的情况下，梅林也只能收起自己的小情绪，小心翼翼地躲避在联盟这顶浩然无边的伞盖之下，让这个擎天之物为自己遮风挡雨。而这寻求庇护的代价，自然就是为了联盟出工出力。

快速地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梅林便沉下心思专心思索着更加棘手的问题。

眼下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朗了，理想国和某支拜魔兽教派搅和到了一起。一方是意图毁灭大部分人类、摧毁当今世界的全球性/极/端/暴/力/恐/怖/分子。而另一方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伙世世代代被狂/热教义所洗脑的狂/信/徒，再带着对曾经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的联盟的刻骨仇恨……这两方势力纠缠到一起所能产生的后果大概就是所谓的毁灭世界了吧。

从海里复苏……从深渊之中升起……】

脑海之中循环播放着理想国发言人的话语，梅林似乎捕捉到了其中的一个关键点。

海？海……海！海！？】

梅林突然抓住了这背后的正体，嘴中也跟着念叨起来：“其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其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蛰居深洋为水之主，扬翼深空为天之王……南岛之图腾，深潜的银鸟，盘踞海底的洋流之主，海神……”

“洛奇亚。”默默听着梅林着魔般念叨着那一长串的话语，菊子默默地补充了一个名字。而正是这个名字，简单而准确的统一了上述所有的形容与描述。

“与凤王并列，关城旧日诸神之中威能最大、最强的两大鸟形神灵。一只是北国掌管生死幻灭的火鸟，另一只则是南岛管控四季气象的水鸟……”梅林的脸庞纠结在了一起，“鸟形的大神，海之主——洛奇亚。”

“看来，我们要面对的会是一个阵容无比华丽的组合啊。”菊子微微侧过头，将视线移动到远方，语气略显惆怅，“当年，拜洛奇亚的‘银白之鸟’可是有整整一代的……”硬生生咽下了后半段的话语，菊子又转回视线看向梅林，“不过，幸亏我们也不是孤军奋战。”

就在菊子话音未落的同时，在游艇的左侧突然传来了一阵示意性质的悠长汽笛声。

“呵呵，是我们的‘友军’来了啊。”

面带狰狞微笑的菊子怪声怪气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