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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望舒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回忆着当年的点点滴滴,楚望舒一直很拒绝回忆少年时代的悲苦命运,咀嚼往事发狠是小屁孩才干的事,真正有故事的人都会把往事这种东西封印起来不去回想。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那些他以为遗忘的往事,一直埋藏在心里不曾忘记。
他这一生起起伏伏,曾低入尘埃,也曾光芒万丈。前世他名震天下,位列九州十真之一,世人敬佩他,崇拜他,嫉妒他,仇恨他……却很少有人研究过他一生的历程。
凡人安贫乐道,因此平庸。天才缺乏磨练,因此泯然众人。而楚望舒的人生是一本说不尽道不完的血泪史。除了十岁之前的童年生活,快乐和幸福就像两个与楚望舒结了死仇的人,老死不相往来。
当人一生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不幸,心境就会变成一种近乎麻木平静,以至于他踏着累累白骨走上巅峰之时,往下俯瞰,山河尽收眼底,世人顶礼膜拜,心里却没有任何喜悦和激动。只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昆仑山上,人妖两族逐鹿天下的最终一战,楚望舒没能看到最后的结局。只是觉得无比的轻松,人死如灯灭,那些悲伤的,那些痛苦的,统统随风而散!
可老天爷重新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改写人生的机会。
十五岁很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他悲苦的一生还没开始,还有改写的机会。
改写人生的第一步,就从楚府开始!
阳光明媚,透过窗户照进屋里,在地面留下网格状的投影。
楚望舒坐在床头,一时思绪飞扬,忽然听见院外响起水玲珑的尖叫声。他猛地看向门外,双眼通红,这些没人性的畜生,如同跗骨之蛆,非要把他们逼死才甘心。
楚望舒从枕头地上摸出匕首,藏在衣袖里,不顾脑袋疼痛,跌跌撞撞冲出屋子。
院子里,水玲珑正与几个少年对峙,为首的青衣少年模样周正,嘴角带着冷笑,“水玲珑,跟我们走吧,二爷还在等着呢,他今儿刚从三爷那回来,心情不大好,你识趣点,不然二爷自己过来,可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水玲珑咬着唇,一双灵气十足的丹凤眼毫无退缩的瞪着他。
青衣少年是楚望云身边的长随,楚府家生子,地位不高,也不算低,楚望云虽然是庶子,但与嫡子楚望生的关系极好。他对水玲珑亦是垂涎已久,没少怂恿楚望生找水玲珑麻烦。
“水玲珑,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乖乖从了二爷三爷,以后穿金戴银的过好日子,不比什么都强。当自己还是水族嫡女呐?”青衣少年忽然挤眉弄眼:“三爷看上的女人,能逃得出他手掌心?你别不认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乖乖给三爷做玩物,把他伺候舒服了,说不得还能做个妾,再不识抬举,等几个爷把你玩腻了,咱们几个说不准也能尝个鲜。”
身后几个少年发出淫邪笑声。
水玲珑斜着眼睛看他们,眼神既不屑又鄙夷,这种鄙夷的目光明显激怒了他们。
青衣少年大怒:“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别指望那个废物来救你,他自身都难保,总有一天会被三爷打死。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几次三番和二爷三爷作对,做了这么多年庶子,还认不清现实,死了都活该。”
任由他们侮辱也不搭理的水玲珑忽然红了眼眶,提着药包大步上前,做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啪!”
一个巴掌抽在青衣少年脸上,势大力沉,竟打的他身子一晃,耳朵暂时失聪。
水玲珑冷笑道:“凭你也配看不起他。”
青衣少年错愕之后,脸色狰狞,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水玲珑小身板后退两步,鬓发散乱,粉嫩白皙小脸蛋迅速浮现手印,她咬着唇,依然用那种高高在上、鄙夷不屑的目光看他。
青衣少年在她目光中彻底陷入暴走,转头朝身边几个仆人喝道:“愣着做什么,把她给我带走,谁敢拦着,统统打死。”
两个仆人上前,一左一右拖起水玲珑的手臂,就要把她带走。
水玲珑尖叫起来。
“住手!”
楚望舒走出房门,扶着墙,脸色苍白,说话声音中气不足。
众人闻声,不由转头看过来。
水玲珑趁机摆脱两人的桎梏,逃向楚望舒,但青衣少年飞快追上,把她拉扯住,用力推向身后的仆人,随后,皮笑肉不笑的直视楚望舒:“呦,七爷身子骨弱,不躺在床上养伤,出来做什么。”
楚望舒淡淡道:“我再不出来,你们还不得把我妹子欺负死?”
咦?语气太平淡了吧。
青衣少年微微一愣,心里鄙夷,这固执的废物总算是知道怕了,这回差点进了鬼门关,也该学乖了。想到这里,他脸上嘲讽的笑容愈发明显:“七爷说笑了,我们怎么敢欺负玲珑姑娘,二爷想她的紧,让我们带她过去喝茶赏景,顺便讨教一下床榻乐趣。今晚玲珑姑娘肯定回不来,七爷自己照顾着自己,明儿哦,明儿她估计也回不来,想她的几位爷可不会轻易放人。”
楚望舒一步步走下来,仍然面色冷淡,不见恼怒。
他走到青衣少年面前,语气平淡道:“二哥怎么不自己来?”
青衣少年脸上的嘲讽已经不加掩饰,嗤笑道:“二爷忙着呢,这点小事也要劳他大驾?”
楚望舒点了点头,“那你代替他去死吧。”
话音方落,分明脚步虚弱,身子孱弱的他骤然暴起,一柄匕首突出袖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青衣少年胸口。
温热的鲜血喷涌出来,溅了楚望舒一脸,苍白俊秀的脸孔始终漠然。
青衣少年瞪大眼睛,下意识的推开楚望舒,他没有立刻死去,求生本能爆发,踉踉跄跄的想要逃走。
楚望舒一脚踹在他后背,把他踢翻在地,抓起他脑袋,匕首在他脖子上一抹,当即喷出一股血水。手脚乱蹦了几下,彻底死了。
几个仆人惊呆了,水玲珑也惊呆了。
他们有想过楚望舒会暴怒,会打人,即便他服软,也只是稍稍惊讶一下,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任人欺凌的七爷,竟然毫无征兆的暴起杀人,面不改色的把刀子捅入心脏,更歹毒心肠的抹脖子。
仆人忽然意识到,七爷确实经常受欺凌,可那是几位爷之间的恩恩怨怨,他是庶子,是楚府的主人,对家生子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楚望舒朝着水玲珑招招手,小丫头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走过来。
“别怕!”楚望舒摸了摸她脑袋,收好匕首,“你们几个把他尸体抬出去,告诉二爷,他的奴才不懂事,我帮他杀了。”
我帮他杀了
几个仆人心肝欲裂,连连点头,颤巍巍的抬起青衣少年的尸体,惶恐逃走。
“望舒哥哥”水玲珑拽住他的袖口,抬起脸蛋,以一种既陌生又惊恐的眼神看他。
楚望纾略作犹豫,出口解释:“你退三尺,人进一丈,人心永远不会知足的,不心狠,我怎么保护你?这么多年,我也该想明白了。”
水玲珑哭了。
楚望舒搂着她,目光望向墙外的天空,低声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妹子,我会报仇,要报仇。”
午后,水研姬浆洗衣衫回来,抱着楚望舒的头一阵抽泣,在她眼里,善良听话的儿子被迫杀人,就跟养的黄花大闺女被歹人侮辱一样,是很伤心的事情。
楚望舒想说自己是在立威,但水研姬就是觉得儿子受了天大委屈,手上沾血,从此不纯真不良善了。
楚望舒杀人事件在府上传来,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杀一个家生子而已,不算什么,云氏也不回来问责,否则楚望舒一句“奴才犯主”就能顶回去。
某院落。
楚望云砸碎了心爱的青瓷茶盏,门口躺着那句死透凉透的尸体。他一身倜傥白衣,面容俊朗,身材颀长,此刻咬牙切齿,怒火如沸,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杀狗。
“真是小瞧他了,居然敢杀我的人,那就别怪我玩你的女人。还有半个月是祭祖大典,我先忍着,看你楚望舒能强硬多久。”
发泄了片刻,楚望云嫌弃的看了眼门口的尸体,命令屋里的仆人:“把他给我丢出去,找个地方葬了吧。再去外面铺子看看,我订购的湘木手镯到货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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