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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望舒回到小院时,已是炊烟袅袅,水玲珑和水研姬在厨房忙碌,一阵阵的菜香扑鼻而来,楚望舒走入厨房,深吸一口气,笑道:“娘,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好菜!”
不等水研姬回答,水玲珑笑着抢嘴道:“今天侯爷派人送了不少好东西呢。这都是望舒哥哥你的功劳。”
她端着一盆炖猪蹄上桌,浓郁的肉香让人食指大动,猪蹄膀烧的红彤彤,浇了糖浆和咸酱,放进几片老姜,临熟了再下一把咸菜,洒上葱花。
此外桌上还有一盘红烧河鱼,先用猪油煎半熟,在加入水烹煮,放入几颗蒜头,洒葱花和胡椒。
楚望舒看了一眼猪蹄上淋了一层糖浆,就知道这是水玲珑的作品,他喜甜厌苦,水玲珑一直记在心里。
“望舒哥哥,尝尝?”水玲珑夹了一块猪蹄,水灵的眸子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楚望舒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好妹子,你手艺越来越棒了。”
趁着水研姬不注意,低头在她娇嫩的小脸上啃了一口。水玲珑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年纪不大,却妩媚天成。
“望舒哥哥,再来一块呗。”
楚望舒又吃了一口,水玲珑眨着眼睛看他,然后把自己的脸抬了抬,暗示的很明显。楚望舒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她看身后,水玲珑转头一看,见姑姑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啊”一声,羞的满脸通红,捂着脸呜呜。
楚望舒又夹了几筷鱼,便听有人在门外躬身道:“七爷,三小姐让我送披风过来。”
走出厨房,只见一个丫鬟俏生生站在门口,唇红齿白,正是楚浮玉的贴身丫鬟,她手上捧着木盘,一件紫色披风叠的整整齐齐。
丫鬟笑道:“这是紫貂皮毛做的披风,前年三小姐买这件紫貂大氅时,可心疼的不行,奴婢只当小姐有了心上人呢,没想到却是要送给七爷的,只是不知为何留在手上迟迟不送。”
她哪是要送我,她是想献媚讨好嫡长子的。
这些话他不会跟一个丫鬟讲,点点头,想让玲珑过来拿走,又听丫鬟怯生生道:“七爷,奴婢能为你披上么?”
楚望舒一愣,“可以!”
丫鬟把木盘靠在门槛上,捧着披风绕到楚望舒身后,素手展开披风,盖在楚望舒身上。然后转到他身前,踮起脚尖系好绳子,小丫鬟眸子立刻晶晶闪亮,心说,哎呀哎呀,七爷原来这么俊俏,老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果然不假呢。府上的少爷都没有比七爷更俊俏的啦。
水玲珑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站在厨房门口叫了一声:“望舒哥哥!”
丫鬟低着头,柔声道:“七爷,奴婢先告退了。”
水玲珑看着她走远,连忙把院门关上,拽着楚望舒的手往厨房走,哼哼唧唧道:“这些小狐媚子可有心机了,成天就想着勾搭少爷们,好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望舒哥哥你可不能上当啊。”
楚望舒哭笑不得,心知这小丫头是打翻了醋坛子,水玲珑自幼跟他母子相依为命,危机感很重,把楚望舒视为唯一可依靠的男人,任何靠近楚望舒的女人都是她警惕的对象。
一家人总算吃了一顿像样的饭,这顿晚饭谈不上山蒸海味,勉强算大鱼大肉,对于清汤寡水咸菜米粥的一家三口,殊为难得。
“娘,今后我会好好修炼,让你和玲珑过上更好的日子。”楚望舒给母亲夹了一筷鱼,也给水玲珑夹了一筷子。
水研姬笑容温婉,柔声道:“你别怪你父亲,他是一家之主,很多事情不是光凭自身喜怒就行,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水玲珑把脑袋从饭碗里抬起头,四下瞅瞅,皱了皱鼻子,低声道:“姑姑,你就是心太好了,侯爷就算真的要考虑大局,可他只要稍稍对你们有点情谊,就不会让云氏那贱人这般欺负我们。”
“玲珑!”水研姬皱眉不悦。
楚望舒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水玲珑,笑道:“娘,你放心,等我更加强大,父亲肯定会越来越看重我,你看,他今天不就让你送好吃的过来了吗。”
不管当年楚家和水族是利益联姻也罢,郎情妾意也好,母亲水研姬都是那种出嫁从夫的柔弱女子,既然嫁入楚家,那就会安分的相夫教子。楚长辞对水研姬未必有情,但未必无情,总之父母那辈的恩恩怨怨他不愿意纠结,只要楚长辞今后能好好待水研姬,他不介意带楚府一起鸡犬升天。
吃完饭后,夜色降临,水研姬舍不得灯油,早早的睡了。水玲珑偷偷瞒着姑姑,在房间里挑灯捻针,缝补楚望舒那件穿了一天就在祭祖大典上破了几道大口子的新衣裳。
有仆人送来一份请柬,和赴宴地址。
宴会在一座临河的院落,算不上寸金寸土的地段,胜在景色宜人,春来推窗远眺,就可以看见杨柳依依,波光粼粼,本是一名商贾的住宅,后来被城主二公子威逼利诱,给买了过来。本想着在这里金屋藏娇,养只金丝雀,可惜一直没有相中的良家小娘子,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干纨绔聚会玩乐的场所。
楚望舒叩开私宅大门,递交请柬,护院领着他入门,这是座三进三出的院落,比不得楚府这种豪宅,不过布置的颇为精致,假山流水,梅花凉亭,曲折的回廊挂着一盏盏灯笼,寒风中摇曳。
楚望舒到内院的时候,宴会正热烈,筹光交错,灯火通明,有乐师奏响丝竹,舞女翩翩起舞。
护院不敢打搅了公子哥们的雅兴,但有宾客到来,又不能不说,压着嗓子道:“几位爷,楚府七公子来了。”
他声音本来就轻,很快被丝竹声压了下去,即便听到他声音的几个锦衣公子也只是投来淡淡的目光,楚府七公子是谁?没听过!
护院朝楚望舒尴尬一笑,带他入座,不过是末座,随后告退。
楚望舒入座后,把披风递给左边的婢女,而右边的婢女奉上酒水、菜肴,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眯着眼打量这个集齐了近半个牧野城纨绔圈的宴会,坐首位的是一个相貌俊朗的公子哥,头戴青玉冠,身着锦绣华美的青袍,举止间有股久居高位的倨傲,左右陪酒的不是女婢,而是楚望舒的三姐楚浮玉和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
楚望舒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冷如院外结了一层薄冰的河水。
不出所料的话,这个白袍青年就是城主府的二公子了,也是这座宅子的主人。他身边另一个少女应该是某个家族的庶女,嫡女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小门小户的嫡女,也不会做这等陪酒的事儿。
在场的俱是身份显赫的公子哥,身边都有一位娇俏可人的少女陪伴,深更半夜还参加宴会,在场的女子只怕连一个嫡女都没有。
儒教礼仪中,男女不同席,陪酒是女婢才做的下贱事儿,但东荒毕竟不是中州,没有那么多的礼教束缚。
一曲既罢,歌舞停歇,舞姬们盈盈退去。
白袍青年击掌笑道:“这次邀各位前来,是为望楼兄接风洗尘,楚伯父治军有方,是我牧野城的定海神针。望楼兄可跟我们一些钟鸣鼎食的纨绔不一样,为了牧野城,咱们敬他一杯。”
“一杯怎么够?得三杯!”一个紫袍少年大笑道。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
楚望楼端起酒杯,摇头笑道:“这劝酒话实在厉害,这一年我在军中过着禁酒禁色的苦日子,酒品没变,但酒量肯定减了,各位兄弟待会可要手下留情。我先干三杯。”
说着,一连喝了三杯。众人哄然叫好。
青袍公子哥又一次举杯,朗声道:“先前三杯是大家敬你的洗尘酒,说三杯就三杯。不过,我这里还有三杯,要祝兄弟你早日高升,做到千夫长位置。”
青袍公子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继续斟满,又一口喝干,连喝三杯,到最后一杯时,将酒杯倾覆,显示自己的诚意。
楚望楼指了指青袍公子,笑骂道:“好你个拓跋小狐狸,感情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这个茬我可不接。”
被戏称为拓跋小狐狸的城主府二公子气道:“你看你看,刚才还说酒品没变,以前望楼兄可是酒到杯干,千杯不醉的酒场好汉,难道从军一年,在沙场上把胆儿都用光了?”
楚望楼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小酒,笑吟吟不说话。
拓跋二公子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行啊,别以为这样我就那你没辙,你妹子可在我手上,你不喝酒,行,兄债妹还,我们让浮玉替他大哥还债。啧啧,与浮玉这般仙子似的美人儿喝酒,总比跟你这无赖喝酒强。”
众人一听,顿时起哄。
楚望楼连连摆手说不可不可,但嘴角笑容意味深长,并没有真的阻止。
楚浮玉眼波柔柔的看一眼大哥,贝齿轻咬红唇,似在踌躇。殊不知她这副不经意间媚态横流的姿态,让在座的勋贵子弟们心头火热,心想她若是普通良家那该多好,二话不说抢回府上先享受一番再说,可楚浮玉是楚府庶女,容不得他们霸王硬上弓,既然美人儿暂时吃不到嘴,灌酒总可以吧,酒宴上多的是酒后乱性的事情。没准儿就让自己给吃上这块天鹅肉了,届时楚府在不愿意,只怕也要捏着鼻子成人之美。
楚浮玉矜持一笑,端起酒杯,左手长袖遮掩,让人看不到她扬起白皙下颌饮酒的香艳景象。
一连三杯!
众人大声叫好,既然开了先河,敬酒就变成理所应当,不管是凑热闹也好,心怀鬼胎也罢,纷纷向楚望楼敬酒。
楚浮玉又连饮数杯,已是不胜酒力,俏脸升起两团红霞,更添妩媚。
拓跋二公子大发善心的帮楚浮玉挡了几杯酒,借着酒意,作势就要伸手去揽那盈盈一握的纤腰。楚浮玉柳眉一蹙,身子朝后倾了倾,避开他的手臂,与此同时抬起酒杯,朝那个劝酒的纨绔敬了三杯酒。
小动作没得逞的拓跋二公子撇撇嘴,也不气馁,这女人就像美酒,不是说越年长越甘醇,而是说越难得到手,就越有嚼头。他这个城主府二公子的身份,在牧野城是数一数二的显赫了,什么样的美人不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虽然都是为了骗上床滚床单,但投怀送抱就太无趣了,得来容易,食之无味。拓跋二公子更享受摘花的过程,越刺手的花儿越好,就像驯服一匹胭脂烈马,侥幸脑汁费尽心思,最终骑在跨下,心境完全不同。
所以楚浮玉越矜持,他越喜欢,倒是身边这个杨府庶女有些令他乏味,不动声色的黏糊过来,胸前那几两肉还不及楚浮玉一半,也好意思往他胳膊上蹭。
一番推杯换盏,敬酒最欢的那名紫衣公子突然“咦”了一声,转头看向末座,囔囔道:“这不声不响的就多了一个兄台,谁来给我介绍介绍,这又是那个府上的少爷啊,我们的酒宴虽然小打小闹,可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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