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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热的温泉,依旧在汩汩冒着气泡。
樵山心里却冰冷一片,以至于即便身处滚烫的池水中,依旧不能带给他丝毫温暖。
希留?
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亦或者只是重名的?
呵呵……没想到这才过了几百年,竟然就有后辈敢用老祖宗的名字了,真是狂妄自大……
樵山不断寻找着足以说动自己的合适理由,最初瞬间产生的动摇与惊恐,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绝对的理智告诉他,在自己面前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带领矮人族从终焉之战一路打杀存续下来的山丘之王。
这位令人尊敬的先辈,已经在数百年前就逝世了。
乌托邦不兴宗教,加上无神的信仰已经式微上百年,樵山从小对这位山丘之王只有敬意,却没有太多超出理智的崇拜。
敬在于他带领矮人族,在无数强敌环伺的夹缝中,成功脱颖而出,使得子孙后代拥有了如今幸福安逸的生活,对于所有大山的子民而言,确实是足以铭记于心的伟人。
只不过这种敬意存在心里就足够了,樵山年轻时也曾前往过其他大陆,在那些地方遇到了不少仍旧坚持不懈的传教士,即便已经没了神迹降临,他们依旧向人诉说主的威能。
对于这些虔诚的教徒,樵山也有着一丝敬佩,毕竟无论哪一行那一业,无论地位高低,坚持不懈者总会受到他人尊敬。
但对于他们所传导的内容,则是完全嗤之以鼻。
人终归是人,饿了得吃五谷,寿有穷尽时,只不过是比平常人更厉害一点的强者,过分神化才会变成了所谓的神明。
这种事倒也可以理解,毕竟终焉之战结束后,大陆千疮百孔,即便是侥幸活下来的种族,面对的也是百废俱兴的艰苦局面。
日子困苦,生活潦倒,要像开创者一般拼荆斩棘,用手创造一个全新的时代,过程中必然会需要心灵上的慰藉与依托,宗教信仰这时候便能起到稳定人心、巩固繁荣的推进力。
然而随着几百年过去,时代变迁,各地各族的生活越发幸福美满,这种时候大家伙的精神世界都得到了极大满足,再不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灵作为精神寄托,宗教信仰已经落后于时代的步伐了。
“虽然你的想法有些不敬,但我不会介意。”
低沉醇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樵山从自我安慰中惊醒,略有些惊慌的看向汉子。
水汽好像一下子驱散了不少,汉子的五官终于清晰的显露出来。
樵山僵在水中,如遭雷击。
先前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确认是矮人族无疑,以及那太过显眼的长胡子,然而此刻壮汉的五官清晰印入樵山眼帘,铜铃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如山岳般厚实的鼻梁带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组合到一起却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效果。
壮汉的长相,与部落中雕铸的铜像毫无二致。
难、难道……自己真的……
“呵呵……这当然是假的。”
就在樵山心神动摇之际,壮汉突然笑了两声,然后在樵山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五官缓缓扭曲变形,最终变成了另一幅面貌。
樵山使劲眨了眨眼睛,想要证明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当壮汉最终变成了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容,才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五官轮廓依旧带着明显的矮人风格,然而细微之处却与之前大相径庭。
一双极其狭长的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就像是老鼠一样,原本山岳般挺拔的鼻梁也一下子变得软踏踏,嘴角噙着笑容,全然没有先前的不威自怒之感,反而略带一丝滑稽。
说句不好听的,这种五官组合在一起,竟然带给人一种……非常猥琐的感觉,就像是将一张老鼠脸放在人脸上,偏偏这个人的身材还极其高大。
长得真丑。
这是最终结论,即便以樵山矮人族的眼光来看,这个汉子的长相,也太过难看了一点。
“喂,小子,虽然嘴上不说,但眼神可把什么都出卖了啊,你这让我很受伤的。”
壮汉哼哼唧唧了一句,樵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神情瞬间有些尴尬,低头道:“抱歉,实在是一下子有些被惊吓到,所以……”
至于对方口中称呼的“小子”,以及那种仿佛前辈般理所当然的语气,樵山自动选择了忽略。
不管对方的真实身份是谁,单就刚刚改变面貌的一手,就绝对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还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矮人魔法师。
这样的大人物,就算让自己喊“爷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算了算了,毕竟有些人的眼光天生就比较差劲,我原谅你了。”
汉子善解人意的挥动大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水汽缭绕的水面上仔细端详,口中喃喃道:“果然风采不减当年……啧啧,这张帅脸还是那么迷人。”
樵山已经开始庆幸自己好久没吃东西了,否则恐怕得污染这么一池干净的温泉。
“小子,你以为老子是在自夸?告诉你当年想追我的姑娘,能从村头一直排到村尾,每天进出铁匠铺的媒婆,都快要把门槛踩烂了。”
樵山连连点头,你厉害,你说了算。
“我真的是希留,就是你听说过的那个希留。”
壮汉冷不丁冒了一句。
樵山下意识点头,然后猛地顿了一下,脸颊不由自主抽动起来。
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涌现出几分怒意,直直盯着汉子:“这位……不知名的先生,不管你如何吹嘘自己,我都可以闭眼相信,但那位山丘之王毕竟是我们矮人族的先辈,是带领我们从上古时期一路披荆斩棘活下来的英雄,就算你跟我一样,不信任何宗教,但对于先烈,也该怀有最起码的尊重,绝对不该像现在这样随意诋毁。”
壮汉表情微怔,随后手肘支在地上,饶有兴趣看着他。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在这里,我希望你能为自己先前那句不好笑的玩笑道歉。一个人可以漠视过去,但不该忘掉那些有恩与我们的人。”
壮汉笑了笑,“如果我不呢?”
“那我只好与你决斗!”
樵山“噌”的从水中站起来,下意识就摸向胸前,结果理所当然的摸了个空。
这时才想到,自己进池子前已经把褡裢扔到了一旁。
等樵山回过头,想要找寻自己朝夕相处的那把“老伙计”时,却愕然发现褡裢的布袋竟然是空的!
“铿铿”的响声从身后传来,樵山僵硬地扭过头,才发现自己那把形影不离的铁锤,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对方手上。
在壮汉粗大的手掌中,原本趁手的铁锤就像是缩小了一圈,变得有些滑稽。
“重量分布倒还算匀称,可惜材质太差,根本经不起太高的温度,硬度也不够,里面的杂质太多了……”
壮汉在地上敲了两下,手指在锤头和锤把上来回捏了捏,就像是看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嘴里念念有词:“铁匠的命可就在一把锤子上,锤子的好坏,也直接决定铁匠水准的高低,这样一把锤子都能形影不离,视若珍宝,足以见得你的锻造水准实在是低劣的可怜……”
樵山勃然大怒,甚至比刚刚对方侮辱自家先烈更为愤怒——因为对方正在污蔑自己作为矮人铁匠最看重的尊严!
樵山不介意别人评判自己的样貌,取笑自己的性格,却唯独不能接受别人毫无理由的贬低自己的锻造技艺。
打从记事起,樵山就已经与这些金属铁器接触,几乎可以说实在敲敲碰碰的响声中长大,几十年如一日,才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说句不谦虚的,放眼整个南境,比他锻造技艺更出色的铁匠根本就是凤毛麟角,两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在他那个偏居一隅的小地方,自己就是十里八乡最厉害的铁匠,甚至连稍远处的丝荻拉镇,有时都会有贵族慕名而来。
樵山不是一个喜欢自夸的人,面对周围乡里或者客户的恭维,并没有任何飘飘然,反而清楚的直到,自己无论是天赋还是锻造师承,都远比不上一些真正的天才,唯一可以说道的就只有努力和勤奋。
当然,谦虚归谦虚,樵山骨子里还是有一份匠人的傲气,他可以在比自己技艺更高超的大师面前低头,却绝对不会接受一个素昧蒙面的怪人的冷嘲热讽。
对方仅凭一把铁锤,就直接对自己的锻造技艺下了定论?
这是何其荒谬的事情!
虽然樵山在近些年打造器具时,偶尔也会生出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似乎这把用惯了的铁锤,已经有些跟不上自己的锻造水准了,但出于一种恋旧的心理,还是从未想过要更换一把新的家伙什儿。
一来这把铁锤经过千锤万锻,内部结构已经非常稳定,汉子最开始的点评倒也算中肯,铁锤各角度的受力几乎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樵山早就适应了这种手感,想要更换,还不知道得耗费多长时间才能真正重新“上手”。
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是樵山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材料,像传说中的热熔石,早已成为天价,几乎只有整个大陆最顶尖的铁匠才有财力购买这种材料。
至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黄乌铁”,更是早已绝迹,现在只在部分老铁匠中口耳流传,根本见不到真容。
樵山的毕生愿望,就是找到一把属于自己的黄乌铁锤,只可惜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樵山觉得自己临死前能够换一把热熔石提炼的锤子就已经死而无憾了。
“口说无凭,你要真有本事,就在这里比划两下。”
樵山的倔脾气上来了,原来仅剩的一丝忐忑也消失不见。盯着壮汉的眼睛,郑重其事道:“虽然你块头大了些,但看模样也是矮人,既然觉得我的锤子和水准都不够高,就用实力让我服——”
话音未落,壮汉就笑了起来,用力拍了下樵山的肩膀,“好小子,已经好多年没听说过这种自取其辱的要求了……算了,正好今天时间还充足,老子就让你真正开开眼。”
樵山撅着下巴,等壮汉跃出水面的瞬间,表情才陡然崩溃,眼泪都差掉流出来。
别的不说,这混蛋的手劲儿是真大……樵山打了一辈子铁,膀子早就练得比大腿都粗,结果愣是被先前那一巴掌拍的险些失去知觉。
“小子,锤子借来一用——别眨眼,看好了。”
不等樵山抗议,壮汉已经走到一棵临近的怪树前,手指在树干上点了两下,像是界定着力点,然后单手抡锤,轰然砸下。
壮汉的动作太快,樵山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看着珍若媳妇的铁锤直直砸在树干上,差点当场晕过去。
“铿——”
一声震天响,樵山目眦欲裂的注视下,那株比他先前试探的更加粗壮的怪树应声砸断,同时一同碎掉的,还有自己那把跟随了几十年的铁锤。
“混、混蛋……啊啊!”
樵山发出一声惨叫,发疯似的冲了过去,将四散的铁块收拢起来,眼眶通红道:“说好的打铁,为什么要砸树?不知道这些该死的木头比精铁还坚硬吗!我这可怜的锤子……”
哀嚎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壮汉挠了挠耳朵,似乎有些不耐烦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一把破锤子,质量不好坏了就该换一个,大不了再赔你一个就是了……唉,我都有些后悔选中你……”
最后一句话樵山没有听清楚,只听到对方说要赔自己一个,立马恼怒道:“你知道锤子就是一个铁匠的命吗!说的这么容易,上哪去找一把适应了几十年的锤子……”
半晌过后。
跟随壮汉莫名其妙走进一座火山口,然后看他拿着一把不知从哪抽出来的锤子,叮叮咚咚在那棵怪木树干上敲了一阵子,樵山就已经说不出话了。
最后差点还把眼珠瞪出来。
当那把仍冒着热气、通体发黄的崭新锤子送入自己手中时,樵山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原来“黄乌铁”竟然是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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