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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而行,山火逐渐熄灭,原本山火不是那么容易熄灭的,尤其在秋天或许会烧上几十天,然而这个可以采到“药”的山谷位置很好,下风向是一片湿地,火终于不再蔓延。

药本来是治病的,在这里却成了杀人的幌子,陈健觉得那女孩子的运气真的不错,要不是自己带着人顺路经过,或许就不是一场火的问题,或许会被石矛刺死扔到兽穴中……虽然都是死,被火烧死那个女孩或许还能认为是不可抗的自然伟力,总不至于临死前看到杀自己的是熟悉的人以至带着震惊和怨恨。

至于自己和族人也差点被烧死的事,陈健并不在意,因为自己没死,只要没死,那么接下来还要继续挂着善意的笑容继续谈笑风生,毕竟下手的目标不是自己,自己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谁是首领,陈健就会对谁微笑。至于这个首领是某种道德意义上的好人坏人,他不在乎。

离开夏城终于看到了权力斗争,而权力斗争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陈健并不震惊。

权力斗争几乎是伴随着阶级和国家雏形出现的。

哪怕是被人称道的氏族联盟的禅让制是权力斗争的结果,为了抵御外族、治水、修筑河堤等原因几个氏族联合在一起,总要有个人统领诸族。

所谓禅让,就是你当了首领我们都支持,好好干,等你一死,我们这些实力强大的氏族首领也有机会。

这种闹剧在前世的中外历史上不断循环,袁大头时代也不过是复刻了尧欲传子丹朱而被舜取代的故事,传给儿子结果手下的人一听就呵呵了:你当大总统我们支持,等你一死我们也能捞着干一干,你传给儿子我特么认识你儿子是谁?

这种权利的斗争有不同的表现形式。

当不是氏族联盟而是以单姓为主的时候,斗争在同姓亲族之间展开,即便确定了血缘继承,也要经历兄终弟即再到传位子孙的漫长过度,因为兄弟总是比儿子大,掌握的权利也更多。

而分散权利的城邑联盟则会上演另一幕变形的斗争:与之类似权利构架的落樱神斧华圣人想当皇帝当不上,因为直到林肯时候刺客才有资格喊出打死独栽者的口号,再到二战前议员们还在抨击罗斯福扩大政府权利与墨索里尼希特勒无异。

这种不同的表现形式蒙蔽了很多人的眼睛,却没有透过现象看到其中的本质,利益之争,也就是所谓的广义阶层斗争的变种版本:都在分蛋糕罢了,区别无非是不同阶层之间分?还是同阶层之间的狗咬狗?还是通过对外战争以民族的口号让内部低阶层的人也能分到一点外族的汤水?

月城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陈健也不清楚,甚至不知道月城是否就是这个名字,但他姑且就这么叫。

他不是很相信一个步入阶层社会城邦雏形的首领会如此的单纯,所以他还只是在观望,不想惹火烧身。

“这次去月城,你们谁都不要讨论被火差点烧死这件事。我带你们出来,你们都是我很信任的人,也都很年轻,就像早晨的太阳,夏城终究要靠你们的。”

一行人心中暗喜,齐声称是,在路上都不再讨论这件事,转而谈论起一路上的见闻。

等到终于看到忙碌的人,陈健知道距离目的地只有二三十里的路程了,因为没有车马情况下,人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城邑三十里之内。

找了条小溪清洗了一下身上,衣衫被撕破,上面满是灰尘,索性在河边洗了洗一群人光着身子等着不算暖和的太阳晒干。

在衣服还没有完全干燥的时候,就听到远处一阵喧闹声,这些人虽然被陈健下了禁令不准讨论那场大火的事,可是却不代表他们已经遗忘了,于是纷纷冲到岸边拿起了武器。

很快树林中出现了三十多人,没有携带武器,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从肤色就能看出来一定是脱产很久的人,至少没有被晒得很黑。

男子身体修长而又匀称,按照这个时代的审美观是个美男子,脸上带着让人信任的笑容,姿态颇有气度而又不失强壮的体魄。

“你们是夏城的人吧?我听族人说看到你们骑着马,就猜到了。我是城邑的祭司月轮,来迎接你们的。”

这个轮,当然不是车轮的轮,而是陶轮的轮,陶轮的出现远比车轮要早,没有陶轮就难以快速地捏制完美的陶器,夏城的轮用的是陶轮的表意而已,从名字就能猜测出来这个祭司的父母应该是城邑的陶匠。

陈健急忙把衣服遮在身上,他万万没想到这次会面会是这样的情形,自己和随行的族人全都衣衫不整。

月城的人显然已经经历了很久的文明生活,他们没有笑,而是在祭司的命令下转过身去,让陈健等人穿好了衣衫。

穿好之后的见礼很客气,月轮有些狐疑地看着陈健等人的衣衫,疑惑道:“你们这是……”

“来的路上遇到了山火,差点被烧死。”

“山火?这时候有没有雷电,怎么会有山火?你们是在哪遇到的?”

“就在那边的山谷,还遇到了你们首领的女儿,好在人没事。”

月轮一听,满脸惊慌,大叫一声道:“坏了!月玫是去给首领采药的,遇到了山火,那草药可怎么办?她人呢?”

“还在那里等着呢。”

“占卜只说会有草药出现,可没说会有山火……这样的天气,这火肯定不是天火,难道是人放的?”

月轮哎呀了一声,回身道:“你们赶紧去接月玫回来,剩下的人随我先回城邑,看看谁不在!老首领重病,这时候恐怕有人会做些坏事!”

后面的几个人一听急忙离开,月轮颇为不好意思地冲着陈健致歉道:“实在是出了些事,几位先随我回城邑,换一身衣裳。老首领重病,难以招待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陈健点头道:“没什么,正要去看望一下月城的首领。你先忙你的事。”

再多的话陈健也没有多问,随行的人也闭口不谈,不过心中都有疑惑:难不成祭司月轮并不是这次的主谋?那场火是另有人点的?”

陈健却连想都没想,是与不是与他无关,保持着应有的姿态,和月轮闲聊了几句,称赞了一下月姓氏族为历法做出的贡献,询问了一下月城是否接到了粟姓氏族的邀请之类。

“姬夏也是前往粟城的?本来首领已经准备启程,但是不想却忽然发病……”

陈健哎了一声表示哀痛,随后问道:“轮,首领对这次冬狩的事怎么看?”

“支持。卜辞说这一次能够结束兄弟亲族间的纷争,是极好的。羊群需要一只头羊,否则水旱、蛮夷这些,会让族群越发削弱。我曾听姬松说起过姬夏战胜草原部族的事,虽然没有去过夏城,却也能想到夏城必是一座大城。娥姓氏族在你们附近?”

“对啊。”

“老首领年轻的时候曾见过娥钺,我们氏族和数姓氏族一同掌管历法,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姬夏应该还没出生,不过我也听过你们氏族很久前从大河两岸迁走的故事,是该回到亲族当中了。”

陈健感谢了一声,这声感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是再和月轮互相沟通。月轮这么说,除了真正的赞赏之外,陈健估计也是看到了自己随行的人不少,所以判断出了自己对这次冬狩的态度。

他带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每一个都很精壮,又有战马铜兵,训练过很久,自然与众不同。虽然只是千挑万选出来为夏城撑面子的,可这面子却不是随便一个城邑就能撑起的。

月轮看着陈健佩戴的铜剑,赞许几声后,叹息道:“夏城远在西北抵挡草原蛮夷,可是如今在这里却有一些部族和那些蛮夷走到了一起,忘却了当年的誓言。即便我们城邑当中,也有不少人不支持这次冬狩首领相会,哎……”

一声叹息,似乎无奈,却也在告诉陈健他自己是支持的,反对的是别人。

之后的对话问答中,陈健大致听出了月城的种种情况,虽然都是一个姓氏,但是和卫城不太一样,月城的很多人并非是同一个家族的血脉,只是姓氏相同而已。

权利构成则是首领负责,下面有人分管各项事务,实际上也是各个家族之间支撑起了整个城邑的权利构架,首领也非是世袭的,而是需要城邑内的各个家族共同推选。

陈健估计这种情况是老首领故意为之的,这个时代男女都是延续血脉的,甚至一大半的部族仍然是以女性作为血脉延续的基础。

既然月城的首领发现自己难以生育,还不如尽可能地将权利分散下去,互相形成平衡与制约,甚至故意让女儿一点不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懂的越多死的越快,尤其在自己没有绝对压倒性的实力之前。

反正只求自己的血脉在人世间延续下去的话这样做是做好的选择,这样一来最有竞争力势力最大的那个却会因为其余人的制约和防范最难成为首领,尤其是互相间勾心斗角的多了,索性推选不谙世事的首领女儿也比选个强势的首领强。

带着种种恶意地猜测,陈健踏入了月城,他是希望看到一个满满小清新的三代之治天下大同的世界的,奈何这只是幻想,尤其是在走出夏城放眼看真正的世界之后。

PS:今天开始正常更新了,忙完了。欠下的6章会逐渐补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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