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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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检视过这处战场，又回头查看了一下那个地下超市的情况。程子介也看到了那几名平民幸存者的尸体，他们都是在一种极度消瘦的状态下死去的，而身上没有外伤。看来，他们的确是死于饥饿，或者说死于饥饿带来的疾病与虚弱。

程子介不忍久待，很快就带着队伍再次回到了乘车大厅，然后对部下们提出了自己的分析意见：既然这处地铁站的出入口都已经被彻底摧毁，他们就不可能在从这儿回到地面，离开这个地铁站。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也下了隧道，顺着地铁线路离开了。

这样的话，他们的去向有四个可能：一号线的两个方向，和三号线的两个方向。

大家都认同了这个说法。何安静首先道：“小橙子，虽然说是有四个可能，但实际上只有一个吧。三号线的站台上都是丧尸，也没被惊动过，他们不可能是从那儿走的，对吧。一号线的话，我们来的路上没遇到他们，离这儿最近的一站又有很多丧尸，还有列车停着——还有头奇怪的丧尸呢！他们肯定也不会是向我们的来路上走的。这么说，他们就只能是顺着一号线向前走了。”

张耀煌马上认同了这个分析，这的确是连山的特种部队唯一可能的去向。程子介也点头道：“对。他们肯定是往那儿走了。”

话音一落，大家都纷纷看向程子介。虽然隔着呼吸面具，但程子介能想象得到大家紧张和期待的目光：队员们都在等待着自己的命令，下一步该怎么做？

远征队冒着极大的风险，千辛万苦，现在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但是求援者却自己离开了。按理说，自己现在就撤回去也说得过去。毕竟没有他们明确的去向，一切都只是猜测。要是去前方寻找他们，姑且不说找到的可能性有多大，要花费多少时间，更重要的是，又需要自己的部下们冒上极大的风险。

是撤回去，还是继续搜索？程子介沉吟了起来。倒是何安静，很快就等的有些不耐烦起来：“小橙子，怎么了？”

程子介赶紧道：“小静，我们找到了这儿，他们不在，我们也无能为力。你刚才分析说他们可能是去了下一站，但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离他们发出求救信息已经有几天时间了，他们可能已经走了很远，甚至并不是像我们分析的那样。目标不明确，风险太大，我带弟兄们出来，就要对大家负责，不能贸然带大家继续找下去。”

何安静呆了呆，看着程子介，程子介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何安静知道程子介说的是实情，继续搜索的风险大，而且成功的机会太难以确定了。大家老远从双河跑到这儿，实在是不能再要求大家冒着生命危险，去搜寻一个难以确定的目标。

这丫头垂下了头，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嘟哝道：“我们跑了这么远，好不容易都到这儿了，就这么算了？小橙子，要不你让张二哥带大家先回岛上去，我们两个往前再找找，好不好。”

程子介挠了挠后脑勺，其实他自己也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只是不想再让普通部下冒险。这时张耀煌轻声道：“老大，要不这样吧。愿意随老大继续搜索的，就跟着老大继续去，不愿意的人先回去通报消息。时候也不早了……岛上的弟兄们肯定也等得着急了。”

程子介看了看手腕上的荧光表，指针已经越过了下午四点。考虑到归途花费的时间，现在就算要继续搜索，也需要派人回去告诉留守岛上基地的赵鸿运一声。于是不再迟疑，对着部下们朗声道：“行，就照耀煌说的，大家有愿意去的，举个手吧。不愿意的也没事，能跟着我到这儿来的，都是好兄弟，好样的。继续找风险太大，你们没必要冒这个险。好了，大家表决吧。”

一半人马上举起了手臂，有人举到一半，又垂了下去，程子介也知道这次选择对普通幸存者来说太危险，迟疑也是人之常情，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看着举起手的，包括张耀煌在内共有五个人，微笑着点点头：“好，你们都想好了啊。继续找的话，不知道有什么风险，也许会有其他的变异丧尸，像刚才那样的，我不一定能保护得了大家的绝对安全。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没有人放弃，大家都只是静静地看着程子介。程子介满意地笑道：“那好，你们跟我继续找吧。不愿去的，你们回去告诉鸿运，我们要晚点再回去。你们心里也不要有想法，都是好兄弟，都很勇敢。”

“老大，我也去。”程子介话音刚落，刚才没有举手的队员中有一个举起了手。程子介倒有些吃惊，赶紧问道：“想好了？”

“嗯。”

“行。”程子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们跟我去吧。剩下的人，小静带队回去——”

“你说什么！”何安静顿时大怒。程子介笑道：“你你没举手，不是不想去吗。”

“小橙子！你！”何安静指着程子介，一副想要打人的架势。程子介赶紧摆手道：“好了好了，何大小姐，开个玩笑，别激动。回去报信的弟兄们，路上一定要小心。虽然我们一路清过来了，但是现在的世界很多事都说不准，切记安全第一。特别是刚才有个站台上还有丧尸，被我催眠的，你们过去的时候可千万别把它们惊醒了。回去就跟鸿运说，是我派你们先回去报信的。刚才举手表决的事情不必让我们以外的人知道。”

“是，老大。”那几个队员齐声答应道。张耀煌上去交代了几声，指定了一个队员作临时队长，然后又接手了他们随身携带的速食食物、多余的弹药，以及急救用品。

众人回到地下的站台上，那几名回去报信的队员向程子介道了别，首先踏上了归途。看着几道手电筒的光柱映照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走远了，程子介回身对留下来的队员们道：“行，我们也出发吧。他们虽然不继续，但也都是好兄弟，可别看不起他们。耀煌，以后也不许低看他们一等。”

“我知道，老大。毕竟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能找到这儿，真的不容易了。”张耀煌笑道。

“那就好。”

现在离开了几名队员，留下了一些物资，于是程子介主动背起一些食物和弹药，带着队伍踏上了前去下一站的征程。

“我们虽然继续向前搜索，但决不能冒险了。再有刚才那种停着列车堵路的情况我们就放弃。另外，如果发现不了什么线索，走三站路我们就回头……”一边走，程子介一边轻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队员们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于是这只相比刚才更小的队伍就再次在地底下慢慢地向前行进起来。

幸好的是，这一路都没有什么危险。很快，队伍就来到了离下一站体育馆站的站台附近。老远就能看见站台上空荡荡的，这反而有些奇怪：既然连山的特种部队是从地下往这个方向走的话，那这站台上的丧尸去哪儿了呢？不是应该在站台上发生了战斗吗？

情况有些诡异。程子介带着小队上了站台，果然是一头丧尸都没有。两处通向上层乘车大厅的楼梯也没有发生过战斗的迹象。程子介示意队员们在站台上待命，自己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刚一露头，就听见身后一阵噼里啪啦拉枪栓的声音，接着就是两声断喝：“不许动！”

这儿有人。程子介赶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一个年轻的军官绕到程子介面前，手中还端着一把最新式的自动步枪对着程子介，一只手中的手电筒粗鲁地照射着程子介的脸，有些奇怪地打量着，突然开口问道：“平民？上来。”

程子介一边踏上最后两级台阶，上了乘车大厅，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军官面前，一边也在黑暗中看清了他的样子：看来还不到三十岁，身形高大健壮，比程子介还高半个头，浑身的肌肉饱满，穿着一身有些肮脏的迷彩服，迷彩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和污垢。头上戴着钢盔，宽阔的国字脸上胡子拉杂，眼神在黑暗中也显得锐利，只是面颊上还带着伤痕。

程子介正有些迟疑，他可分不清这是连山还是海源的军人。就在这时，突然身后有个人一把叉住了程子介的脖子，喝道：“跪下！交出武器！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儿？你的同伴呢？”

程子介顿时大怒，微微一用力，身后的那个人就像推在了一堵墙上，撼动不了程子介分毫。面前那个军官显然也有些惊讶，垂下枪口，对程子介身后的部下喊道：“老虎，别急，这是平民，慢慢问。”

“平民？”身后那声音带着些紧张：“他——”那人话还没说完，他身后的楼梯上突然绽出一声清亮的娇叱：“混蛋，放开小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