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休想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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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符尊挥剑的速度并不快，倒是给了我足够多的时间冲上去。

不过，这足够多的时间里，我却也做不了太多的事。身上的旧伤刚愈，又被震得咳了血，想把师姐从符尊的剑下推出去，奈何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身上也无兵刃，没有办法去帮师姐挡下这一剑。

究竟怎么办？究竟怎么办！！

转瞬之间，我想不出最好的化解之策。终究咬了咬牙，没有任何犹豫地选了个最笨的办法：拼尽全力冲到师姐身前时，反身张开双臂，扑上去把师姐紧紧抱在怀里。背对着符尊，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师姐，我又一次没听你的话。但是，让我抛下你逃走，我真的做不到。

所以，就让小妹，用后背为你接下这一剑吧。

那时，我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如风霜般袭上了自己的后背。那种感觉，亦如之前快要溺死时才有的恐惧。是吗，我又一次快要死了啊。呵哈，真是命里逃不掉啊。这一次，怕是真的要进鬼门关了吧？

我竟笑了出来，到没感觉多害怕了。而双手，则是将师姐护得更紧。

“傻妹儿，你休想要死！”心已万念俱灰，但这时紫苑的声音却爆喝而响！

紧接着，我突然感觉在丹田里沉睡的那股灵气之团骤然迸发出无比惊人的力量，这股力量顺着我体内的经络血脉以转瞬之速游走至后背所在。然后，竟通过毛孔奔涌出体外！

究竟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呢？仿佛一个人自冰天雪地里走了很久，然后突然找到了一间有着温暖炭火的小屋；又像行于无尽荒漠，饥渴将死之时终到了一片满是水与佳肴的富饶绿林。

那种感觉，便是得救吧。

迸射出体外的灵气汇聚一团，在刹那间凝聚出一面炫目的湛蓝光盾。符尊挥下的一剑，正好打在了这面湛蓝的光盾上。

嘭！

一剑击一盾，那原本轻易能将师姐击得频频倒退的血钩；那原本一剑就将剑式‘傲雪风华’破除的血钩，劈在光盾上竟不能切进去分毫！

这次，倒是轮到符尊惊讶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面光盾，完全不能理解它是如何能挡下血钩剑的。

但这时，光盾的光芒更盛，紧接着就冲着符尊单方面地爆散开来！

嘭的一声，这灵气所聚成盾的爆裂，竟将符尊连人带剑击得倒退了数步！

符尊连退了几步立刻撤收臂腕，旋转血钩向身后地面一插，紧接着步子一顶一稳，骤然止住了倒退的身子。他站稳后收剑挽于身后，隔着不远的距离怔怔看着这个不顾一切冲到他和对手之间的小狐妖。片刻，才低声说了句：“奇怪，倒是奇怪。”

而这些，我已听不见了。在紫苑调动体内灵气为我抵挡那一剑时，我便因力竭而昏迷了过去。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朦胧之中，除了耳边师姐撕心裂肺的呼喊，还隐约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住手！快住手！！”

这声音，是大师兄来了吗？如此，就好了。他到了的话，师姐就没事了……

此刻便再也想不了太多，意识一沉，仿佛进入了听不见看不见的幽邃海底，感觉不到任何的东西了。

……

黑，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手？伸手？试了试，我有在伸手吗？话说回来，手是什么？我能感觉到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片寂静无人，似乎只有我的黑暗里，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自己的身体。

或者，能不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存在。

我，在哪？我，又是谁？

朦胧中，我思考着。或者，淡淡只是一缕残缺的神识，在独自想着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你，活着。

突然，有个声音响起。那声音似乎在我身前，又好像距离我很远。似乎在身前的一丈以内，又像是间距万里之遥。

但有一点确信无疑，它是在对我说话。

你，活着。

第二次，它说。

你是谁？你又在哪？你说我活着，可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我焦急，我慌张，甚至有点恐惧。我大声问，你在哪，为什么要对我说话。

你活着，它再次重复。但后面，却又有其他的话：

多少年来，你依然活着。纵使历尽了多少世的轮回，纵使换了多少具不同的肉身，你却依旧还活着。活着，很好。操控着一具肉身，游历着凡世、仙空、妖界，这大千世界的每一处都留下了你存在过的痕迹。你的影子，永远萦绕在那些自诩为半神、金仙、妖尊的怯弱者心里。无论过了百年千年乃至万年，都没有人敢将你忘却。这样的你，何其的尊贵何其的孤傲。

这声音是在说我？我突然有些想笑。是讲故事吗？我一个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的，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一缕残识还是幽魄，如此的我会是它所说的那般厉害人物？

骗小孩的吧。

那个声音并没有在意我的想法，依旧在说，仿佛不吐不快。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去讨好愚蠢世人的事？你本可以抽身事外？谈笑着去看那帮愚者蠢材在绝望与恐惧痛苦死去，连魂魄也被凶物攫取，成为盘中之餐。可是，可是你为何偏偏选择要插手？你救了他们，是保了他们一世数十年的平安。但你所付出的，却是数年前都难以修来的无上境界。为何？究竟为何？那些凡夫俗子，那些愚昧蠢材自始至终都未感谢过你，甚至到最后认为你才是极恶的凶兽，唾骂你是吃人的妖怪！可纵使这样！你都未有过报复的怒火！甚至连一丝怨言都没有！

为何！为何！！你究竟在想什么？

是认为自己无论怎么身死，最后都有轮回重生的机会是吗？是因为知道因果五行、六道轮回无法干涉你的一切，所以才率性而为吗？

我不懂，我想不明白。纵使看了你轮回重生，又身死轮回，如此反反复复了百年、千年乃至万年！我依旧不懂不明白！

或许，你不在意，自始至终都不在意。但是，我在意！我在意这一切！我恨那些杀你肉身之人！恨那些伤你肉身之人！这种切齿之恨令我只想将他们碎尸万段，连魂魄一起挫成飞灰！令我恨得只想将这世间一切，毁灭得干干净净！

因为他们伤害的，是我！终有一天，你的一切都会归于我，而我会令这帮愚蠢透顶的凡夫俗子，付出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