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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入吴四年,前三年人生地不熟,外加夫婿形同陌路,若不曾装呆卖傻,能保得自身无恙吗?

第四年终于琴瑟和谐,她一入太子府便横眉立威,却不曾免去落胎之祸;如今贵为皇后,依然是这一重接一重的算计植。

凭她是谁,也会厌,也会恨;若所适夫婿并非心中良人,大约更会一心想着离去吧?

身为皇后,却狠心担下不孝罪名,不愿粉饰太平,不畏大臣弹劾,是否也可以看作,她厌恶这样的周旋伪饰,甚至已心存去意?

其实他也厌恶堕。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心存去意。

可惜,他逃不开他的责任。

所以,他将不愿,也不允她逃避她的责任……

前面的障碍,如果她不肯面对,那么,就由他来扫清吧!

他慢慢走出来,穿过花影,扫视众人。

慕容雪神色凄凉,皱了眉上前道:“思颜,你莫非怀疑德寿宫……”

许思颜截口道:“母后向来英睿多智,德寿宫内外之事,想来绝计瞒不过母后。”

慕容雪微愕。

许思颜转开目光,看向她身后那汪被阳光折射得失了原来清澈的池水,慢慢道:“无疑,德寿宫有人想谋害皇后,并试图挑拨吴蜀二国关系,动摇大蜀国本。如今,便请母后将宫人细细筛查筛查,找出那想颠覆大吴社稷江山的逆贼吧!”

慕容雪身形一晃,不复年轻的美眸中已有一抹悲黯绝望闪动。

“思颜,你竟认为……是母后宫里有人在设计皇后?”

“不是设计,是谋害,是毁灭!”许思颜俊朗眉眼少有的锋锐,伴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霸,言辞咄咄逼人,“从朕的离开,萧以靖的到来,到太后留他们用茶,小宫女引他们相会……如此煞费苦心,后招想来更加凶猛吧?若不是皇后机警,按部就班下去,朕接下去是该撞到皇后叛国?抑或是他们兄妹?想来必会布置得天衣无缝,令人无法质疑……呵,这能耐!”

他一拂素袖,转身向外走去,“母后面色不好,必是想着尽快为儿臣找出逆贼,一时无心饮茶了吧?儿臣前朝亦有大臣觐见,恕儿臣不能侍奉了!”

慕容雪的淡唇微颤,终于拧出一个微笑,“原是国事要紧,皇上放心去吧!”

许思颜行经慕容依依身畔时,慕容依依已经苏醒,只是喝了不少水,此时浑身哆嗦,面如死灰,却习惯地的略仰了头,目光紧紧追随着许思颜。

许思颜顿了顿,缓缓道:“柔妃慕容氏,外柔内奸,构陷皇后,欺君罔上,罪在不赦。姑念其侍奉多年,父祖有功于社稷,暂且饶其性命。即日起降柔妃为才人,迁居素沁阁思过反省。”

慕容依依犹如五雷轰顶,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向许思颜,尖叫道:“皇上,皇上,你怎能这样待我?”

许思颜侧身避开,看慕容依依倒地,哭得喘不过气来,神色间再无寻常时候的温和怜惜。

他沉声道:“你包藏祸心,刻意离间帝后,毁我社稷,还指望朕怎样待你?把大吴万里江山拱手交你慕容依依玩完可好?”

这年轻男子沉凝傲岸如山岳川泽,王者的锐气和杀机无声笼过,一时连阳光都淡了,柳荫下有丝丝冷意流动,仿若有细细的冰片自每个人的肌肤层层刮过。

“母后养育之恩,舅父们照拂之意,朕从未有一时一日忘怀!但朕的江山不容任何人觊觎,朕的皇后亦不容任何人设计!朕不愿伤了母子之情,亲戚之谊,可也盼舅父等莫忘了君臣之份!”

他的唇角缓缓地一勾,那笑容与他的父亲一般绝美疏冷,不容亲近,看得慕容依依一阵瑟缩,竟再不敢直视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并耳厮鬓磨九年之久的夫婿兼表弟。

她的泣声压在喉间,惨痛却无声。

颤抖的手指直直抠进泥土,折断了精心保养的青玉般的指甲,渗出缕缕血丝……

而许思颜再不回顾,大踏步向外走去时,犹不忘寒声吩咐:“王达,你走一遭,送慕容才人进素沁阁!”

王达只得顿了脚步,低应道:“奴婢遵旨!”

苏亦珊似这才悟出自己无意间说的话成了帝后与慕容氏搏奕间的一个筹码,终于不再是素常

的神游物外模样,说道:“既然太后娘娘有家事要处理,臣妾也先告退了!”

她侧身一行礼,转头带了侍儿退开,——临行居然随手攀了枝岸边的柳条,一边把玩着金枝碧叶的柳条,一边赏着沿路景致,根本不理会前面大步流星离去的许思颜,更不理会身后神色各异的慕容家诸人。

仿佛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来没有参与过。

她依然是她安富尊荣的贤妃娘娘,淡泊宁和,与世无争。

待许思颜不见身影,王达无奈走到慕容依依跟前,说道:“慕容才人,请吧!”

才人……

从一品的柔妃已是万分委屈,如今居然是才人……

慕容依依再也克制不住,向慕容雪失声哭叫道:“太后,太后救我!”

临邛王直到此时才觉出那年轻帝王加诸自身的压力骤减,发冷的手足渐渐恢复过来,闻言又气又怒,指着向来疼惜的女儿叫道:“你怎能如此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来?好歹……好歹和我们……”

好歹和父亲、姑母商议商议吧?

她这一出演得再妙,也已将她自己连带慕容家推到了最前方,不成功,便成仁……

别说许思颜,便是摆到任何人跟前看,都会认定从头到尾全是慕容氏布的局。

说什么让太后清查德寿宫中逆贼,其实不过碍于母子亲情,不好定母后的罪罢了!

慕容雪寒眸一凝,淡淡道:“不用说了!横竖她会受她自己该受的了!”

她侧头吩咐:“桑青,你陪王达走一趟,把慕容才人在素沁阁安顿妥当再回来。”

桑青垂头应了,忙带了两名侍儿扶起慕容依依,轻言软语带她离去。

慕容依依毕生何尝受过这等委屈,连声哭唤道:“太后!爹爹,娘啊……救我!”

林氏眼见亲女受苦,不由得迈步跟于身后,哭得肝肠寸断,“依依,依依,我可怜的孩子……”

慕容雪也顾不得看慕容依依母女如赴地狱般的绝望,美眸冷冷扫过临邛王父子,“跟我来!”

临邛王等虽心疼慕容依依,也只得紧跟慕容雪而去。

---------------搬石头砸到了自己脚尖----------------

片刻后,德寿宫内。

慕容雪终于按捺不住,甩手将侍儿刚奉上的一盏茶打落,摔得茶汤淋漓。

金砖上热气袅袅,门窗紧闭的大殿内便散发出幽异的茶香。

她几乎怄得吐血,恨恨道:“嫁入皇家十年,这丫头居然还这么沉不住气,生生坏了我的大事!”

临邛王汗意直冒,苦笑道:“大约……是心中恨极,临时起意吧?前儿她便和她娘说,皇后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千方百计地羞辱于她,她每次见到皇后,都恨不得把她活活掐死……偏偏还得毕恭毕敬行礼听训,受尽委屈……”

慕容雪道:“那又如何?这样没城府,活该她被发落到素沁阁那样的冷宫里受罪!换在哪朝哪代不等着受人算计!亏她从小见识得不算少,搭进自己不算,也毁了咱们好容易布下的局!”

慕容继源叹道:“可不是!以那两位的狡猾,下面再想设计他们,只怕难了!”

他越提越懊恼,叹道:“那日悬崖边真是险,那马虽说是我们自己下的药,可疯起来哪里会受控制?几乎搭进了这条命,才骗过萧以靖那头狐狸,让他以为我真的遇险才出手相救……随后借着报恩的名义,费了多少心思才接近了他,勉强算作半个朋友。母亲又哄得皇后以为咱们真的有求于她,便是今日不成,来日亦可另作打算。可给姐姐这么一闹,必定打草惊蛇。皇后公然与慕容家决裂,萧以靖也识破我别有居心,从此处处防范,连皇上都开始猜忌打压……”

临邛王头疼不已,“事已至此,如今只能先想对策,好好计划下一步行动吧!话说,上回继棠出手时,便该直接取了那丫头性命才是。”

慕容雪道:“若那时取了她性命,只会让蜀国和皇帝同仇敌忾,一起对付我们。皇帝如今极爱萧木槿,便对她和萧以靖那层不清不楚的关系颇有心结。若今日计谋能成功,击杀木槿的同时嫁祸萧以靖,令人认定是萧以靖意欲凌辱亲妹,皇后因抗拒而被杀,皇帝心痛之际必定

恨极萧以靖,如此既可除了依依心头刺,又可令吴蜀交恶,——便是皇帝相信萧以靖未杀木槿,二人嫌隙已起,没了木槿居中纽结延续两国交谊,敌对只是早晚之事!”

临邛王叹道:“谁知这两人会这样警觉?皇后虽中计前来,可预备迷倒他们的蛊虫还未及放出,她便调头就走!萧以靖拖着不走,难道为了见木槿吗?为何有机会见面,连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慕容继源将这些天搜索的关于萧以靖和皇后过往资料在脑中理了理,冷笑道:“大约是心虚不敢相见吧?他们间必有私情!皇上也不是喜欢拈酸吃醋的人,若非有所发现,断不会这般刻意地阻拦他们相见!”

“不喜欢拈酸吃醋?”

慕容雪声音忽然拔高,入耳尖锐。

慕容继源不明所以,怔了怔方道:“他原先盛宠姐姐,姐姐时常归省或拜会亲友,并未见他如此防范。”

“不上心,自然不需要防范!”

慕容雪的声音尖锐得渐能觉出其中的凄厉和怨恨,连那端庄的容色都似在崩裂,“先帝也从未防范我,倒是我,从来到他身边的第一年,便时时刻刻防范着他身边出现的女人……直到……他死!可那又怎样?防得了他的人,岂得防得了他的心?二十多年,能让他患得患失的女子始终只有夏欢颜!这贱婢占了他的心,这贱婢的女儿又占了他儿子的心!而我费了二十多年的心思,竟然……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临邛王已觉出她目光灼亮得不正常,背脊已浮上一层冷汗,忙引开话头,说道:“太后,太后……如今皇上已经有了疑心,依依又被打入冷宫。依依向来身体不佳,只怕经不起这等委屈。”

慕容雪的薄唇抿起,深深的法令纹令她更显枯槁,容色如秋日里渐渐萎去的落叶。

她的嗓音亦如被风干般枯哑着:“放心,她调理这么些日子,纵然生不出孩子来,冷宫里呆几日大约还不妨。”

“原先计策再不能施展,咱们该怎么办?”

“不是还有想剥了皇后皮的继棠吗?不是还有许从悦吗?”

“雍……雍王他……”

“他想退也退不了了!上回萧木槿当着他的面被诱走,这回又是他拖了皇帝出宫才为咱们营造了让萧以靖、萧木槿单独见面的机会。”

慕容雪分析着,神色终于渐渐镇静,连眼睛都有了几分神采。

仿佛那些可以预见的剧变和值得向往的权势,正一点一滴地将她枯干贫瘠的心滋润,然后充盈。

“从悦一旦被皇帝猜忌,将再无回头之路!”

--------------黑桃花何去何从----------------

木槿回了瑶光殿,即刻令人关闭宫门,先将香颂带来的两名宫女禁足,再细问如烟礼服起火时的情形。

如烟便比划给木槿看,“当时我们都在屋内,熨好的礼服不敢曝晒,便晾在那边架子上,打算散一散潮气便收起来。我们在这边做针线活,前后也不过半个时辰吧,便见那礼服着火了,虽然赶紧冲过去扑火,可还是晚了!”

“原先是怎样晾的,重新晾一回给我看。”

“是!”

待烧得不成模样的礼服被悬晾起来,木槿便能瞧清清楚楚。

礼服端端正正从前襟处烧了个大洞,但衣摆和袖子除了火花崩上烫出的几个小洞,大致还算齐整,华丽的翟纹朵朵分明,精美之极。

木槿看向窗外。

此处离窗户尚有七八步距离,算那着火的位置,不上不下正悬在半空,便是有人从窗外扔入火种,也不可能悬在空中先烧着那一处。

木槿走过去,窗外的大片阳光便落在身畔。她伸出手探到阳光下,浅淡的暗影落于金砖铺墁的地面,手上很快沾了夏日阳光的炎炎烈意。

虽说天气炎热,但这热意绝不可能令礼服着火,何况阳光根本无法直接照到礼服之上。

“这段时间里,香颂和那两个宫女都没有进过这屋子?”

如烟道:“没有。香颂说殿外的花草近日疯长得厉害,不如趁着皇后不在时收拾收拾,故而带了那两名宫女亲自动手除的草。这满宫的人都可以见证她们不曾进过屋子,咱们在屋里做针线,也没见她们靠近过窗户。”

木槿皱眉,“这些粗活,自然有下等宫人做,用得着香颂动手?”

秋水在旁道:“奴婢原也这样说过,香颂姑姑说横竖无事,自己动手就好,也免得那些面生的宫人殿内殿外的乱窜。因香颂来到咱们这里后一向勤谨,这些琐碎事儿时常亲自动手,奴婢也便由她去了。”

木槿淡淡道:“她到我这边,倒比在太后那边更勤快!上回咱们打听她底细,怎么没听说她在太后那里除草扫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折磨苛待她呢!”

明姑姑咬牙切齿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苛待!哼,如今便是叫他们知道咱们苛待她又如何?太后摆明了想害咱们,仇隙既然结下了,咱们横下一条心来,便不怕别人说!”

想着今日若不是木槿机警,指不定又是一场惊天祸事,或者身败名裂,或者小命不保,再不知会是怎样阴暗的算计……

她想想都后怕,便愈觉公主处置得高明。

慕容依依陷害之事有凭有据,以此为由与慕容氏决裂,便是多少人指责皇后不孝,亦能找到借口堵回去。总不能叫一国皇后为孝道赌上自己的性命吧?你不慈我不孝,闹开了大家没脸。

从今后明刀明枪和慕容氏对上,总比拘着婆媳之礼受人摆布还得捏着鼻子赔笑脸强。那样的腌臜气再受个几年,气出个不孕不育,可就真趁了那些人的心了!

明姑姑还在想着怎样防范太后,木槿已经转身出了殿宇,到香颂等除过草的花木间查看。

如烟兀自站在屋内向外察看,思忖着说道:“娘娘,香颂姑姑不仅除了草,还修整过花枝,我看她拿剪子在几株花木边折腾过一阵。”

木槿怔了怔,“连园丁的活儿她都抢去了?都修什么花了?”

“那些盛开的槿花、紫薇都修过。兴许是修去那些快凋谢的花儿?”

木槿侧头一打量,便看到墙角边的蜀葵,如今正是盛绽的季节,下方却分明有着凋零的花朵并未修剪。

难道不成香颂在这些花树上动了手脚?

可到底什么方法,可以令屋内的礼服着火,给她理由奔去德寿宫,送她一个天降恶兆的名头,以应和他们施下的毒计?

木槿问:“可曾留心香颂都修剪了哪些花木?”

如烟为难道:“我们都在屋里,倒也不曾留心。”

如烟旁边的另一侍儿却向外一指,说道:“奴婢昨日落枕,倒是不时抬头张望张望,活动活动脖子。虽不曾留心香颂姑姑修剪哪些花木,但倒是看到香颂姑姑几次站在那株蔷薇边,不知在做什么。连屋里喊着火,满屋里人忙着灭火,她还在那边拿剪子在枝上剪着什么……当时还想着香颂姑姑修枝修得太入神呢!”

她的神色转过些微疑惑,“可奴婢明明看到她早就修过那株蔷薇了呀,难道修忘了?”

“修忘了?”

木槿嘲讽而笑,凝神观察着那株蔷薇,慢慢从枝桠间挑出几缕粘连于树皮上的深褐丝线,看着整齐的剪断处,慢慢道:“明姑姑,你和织布去把那两名宫女分开审讯,就说香颂已经招了,是她们两个收了慕容柔妃的好处烧的礼服,不但她们会丢命,连家人都会受连累,看他们怎么说!”

“是!”

------------寂月皎皎红袖添香首发-------------

许思颜回到瑶光殿时,整座殿宇静悄悄的,连周围的知了都没了声息。

外面的宫人倒是如常迎候,但他似不能阻止心头的阵阵发紧,仓皇般问道:“皇后呢?”

寻常宫人再不知午后的惊心动魄,听他问得急促,不免奇怪,忙道:“回皇上,皇后在里边卧着呢!”

许思颜便定了定心神,止了宫人通传,蹑了脚步走过去,轻轻撩起清泠泠的一架琉璃帘子,看向窗前那竹编的龙凤金丝软榻。

木槿果然卧着,却未曾睡着,而是懒懒地趴在榻上,慢慢地摘着掌中的木槿花瓣。

卷皱的花片一瓣一瓣飘落在下方的篮子里,空气里有木槿淡而微甘的清香。

明姑姑不在,只有秋水、如烟静静侍立于侧,瞧着木槿一举一动,眉目间有与周围静谧不相协调的焦虑不安。

许思颜走过去,坐到木槿身畔,

抚住她细巧圆润的肩,轻声问:“怎么了?干嘛把好端端的花儿折腾成这样?”

木槿瞥过他,淡淡道:“本不是什么美丽的花儿,好歹有些实用,自然要放在最合用的地方。”

许思颜的手指不由一紧,轻声道:“胡说什么呢?”

木槿浅笑,莹亮黑眸弯出花瓣般柔润的弧度,慢悠悠道:“谁胡说了?我只是晚上想吃木槿花粥了。清爽可口,清热凉血,这大热天的,再适宜不过了!”

许思颜柔声道:“清爽可口的饮食多的是,何苦和它过不去?”

木槿垂眸弄花,“谁和它过不去?物尽其用也是一桩美事。”

许思颜的臂腕缓缓环过她,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许久才轻声道:“我不要它物尽其用。我只想它在我跟前自在地开着。”

木槿轻轻地笑出了声,“木槿花朝开暮落,便是无人采摘,也只能盛绽那么六七个时辰,到时自然凋谢枯萎了。”

许思颜道:“便是凋谢枯萎,我也愿意细细收藏,随时拿出来看上几眼,再不许人随意轻贱欺辱。”

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只是絮絮地说着家常,却深婉柔和,隐约有种不该属于帝王的忧惧和不安。

木槿定睛瞧他,他亦温柔回望,曜石般的眼眸清澈流光,有着素常时候罕见的纯净,静静地映着她的面庞。

她忽地一笑,站起身拉过他,“跟我来,带你去看热闹。”

许思颜见她笑颜,拧紧的心头顿时一松,忙道:“好啊!”

言语之间,无非一对享着静好时光的恩爱夫妻,他再不是帝王,她亦不像皇后。

但木槿带他看的热闹,却是帝王不得不面对的棘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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