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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亦文与容歆绿此时的情况,很是不妙!
他们两人,与此次随行的三名人员一起,在武威城中最繁华的西关大街上,被一群穿着羌族服饰的壮汉,给围了起来。
容歆绿靠近了景亦文,手上轻轻牵住他的衣袖,他转头看看她,还有身后的其他人,而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诸位,”景亦文抱拳对着那看起来像是头领的壮汉道:“我们并没有恶意。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初次到武威这里,对此地的风俗还不了解,若有冒犯,请多多原谅!”
那壮汉叽里咕噜地说了一番话,景亦文听不懂,但见他神情凶恶,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
“他说的什么?”景亦文转头询问身边那上午才找来的向导。
向导显然有些害怕,他躲在景亦文的身后,小声道:“他说,摸了他的雄鹰,就一定要买,他的雄鹰价值三千两,如果不买,得付一千两的损失费。”
向导话音刚落,一旁的李南风便愤愤道:“讹诈,这是□裸的讹诈!”
李南风是这次巡狩的随行书吏。刚才便是他看见那羌人手臂上立了一只鹰,黑白相间的羽毛,令人生畏的,铁钩般的嘴,十分雄壮威武,立在那羌人的手臂上一动不动,似泥塑一般。他一时好奇,伸手摸了摸。
谁知这一摸,就摸出了事!
那羌人硬是要李南风把这只鹰给卖下来。
李南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比自幼体弱多病的景亦文还要瘦上两分,平日里也就遛遛画眉鸟,若是让他养这么只雄鹰,怕是出去都要被这大鸟给抓上青天。
可谁让自己没听景大人的话,又一时手快没忍住,摸了人家的鸟呢?若那羌人要强卖,他买了便是,可问题是,这只鹰也贵的离谱了点吧,三千两纹银,足够一家三口衣食无忧地生活三年了!这不是敲诈又是什么?
“我不买,”李南风脖子一扭,倔强道:“打死我也不买,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报官,我一定要报官!”
那羌人似是能听懂汉语,听见李南风说要报官,即刻上前两步,朝他挥了挥铁锤般的大拳头,李南风立刻偃旗息鼓,躲到一旁。
“夫君,”容歆绿拉了拉景亦文的衣袖轻声道:“若是他报官,那你的身份不是就暴露了?”
他们一行人是前一日抵达武威城的。景亦文想在这城中逛逛,首先了解民情,然后才去知府报道,是以并未亮出身份,也没有到官府安排的住处,他们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休息了一晚,今日逛逛武威城,打算明日或者后日才去知府。
景亦文头疼地看着李南风,没想到才刚开始就变成这个样子,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报官怕是脱不了身了。
顾俭余站在酒楼临街的窗户边,朝下看去,清楚地看见,景亦文他们被羌人团团围在中央,边上还站了好些围观的老百姓。
“哼哼,还分作两批悄悄入城?还想微服私访?景亦文呐,”顾俭余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你不是不想引起注意吗?那我怎么也得尽我的地主之谊,如你“所愿”呀!”
左少飞手执酒壶,给顾俭余的空杯续上之后,也站在窗边朝下望去,“刚才上来之时,我远远地瞧了瞧他,那景亦文倒是生的好样貌,只是太过儒雅了些,并不像是能把霍督军拉下马,那般有魄力之人。”
顾俭余见他似是格外关注景亦文的相貌,顿觉好笑,“你呀,”他伸手捏了捏左少飞的下巴,笑道:“做什么这么在意他的样貌?怕我会心悦于他?你这是不信我么?”
“不是……”左少飞被他的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羞红了脸。
“哈哈……”见他麦色肌肤下,渐渐浮上一层淡粉色,顾俭余哈哈笑了起来,“怎地还如此害羞?”
顾俭余似是起了逗弄的兴致,把他拉离了窗边,欺身上前,将他压到墙上,脸贴着脸,鼻尖对着鼻尖,唇堪堪贴上他的唇,哑着声音道:“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信我?”
这话问得左少飞心中猛然漏跳一拍,他不知怎样回答,只好垂眸不语。
“嗯?”顾俭余偏头去看他,左少飞将脸转向一边,不去看他魅惑的浅碧色眸子。
顾俭余挑了挑眉,笑了,并未有进一步的举动,离开了他。
左少飞心中一阵失落,还以为,他会亲下来。
“这景亦文也不过如此,真真无趣,送我回衙门。”顾俭余转身,一口喝光了杯子的酒,将杯子反抛给身后的左少飞,拉开包间的门便走了出去。
左少飞接过他扔过来的白玉空杯,放在手中摩挲着,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过了半晌才小声道:“我若是不信你,还能信谁?”
可惜,这句话他没有听见。
顾俭余下楼之后,便上了轿子。待软轿晃悠悠地经过包围着景亦文的人群时,他叫停了轿子,掀开轿帘向外望去,人群的缝隙中,景亦文还在试图和那羌人解释着什么。
“哼,”见他这样,顾俭余忍不住轻哼一声,不屑道:“书生意气!走吧!”
景亦文与羌人解释半天未果,无奈之下,只得亮出身份,要与那羌人去见官。谁知那几人刚刚还纠缠不休,现下逼他亮出身份,见目的已经达到,打了个唿哨,瞬间便退得干干净净,景亦文的周边,便只剩下围观的百姓。
“夫君,他们竟这般怕见官?”容歆绿见他们撤退速度之快,叹为观止,“此地的父母官看来治下有方啊!”
“若真是治下有方,就不会有此等碰瓷之事发生了,”景亦文让人送容歆绿先回客栈,“不管怎样,我要先去趟衙门,你先回去,中午不用等我用饭。”
容歆绿回到客栈后,估摸着他们不会再住在这儿了,便开始收拾东西。果然,午饭过后,景亦文同知府的赵师爷一起回来,说是让赵师爷领着,去衙门安排的住的地方。
赵师爷带领他们来到一幢四进的院子,在西关大街后面的两条街上,比景亦文在京城住的稍大一些,颇有点闹中取静的意味。院子的布置古朴大气,最妙的是,在主厢房的小院里,还植有一颗樱桃树,容歆绿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到春天,见它满树樱桃的美景。
赵师爷领着他们参观完宅子后,问:“不知景大人与夫人,对这住处可还满意?”
景亦文看了眼喜笑颜开的容歆绿,不由得笑道:“自然是满意的。”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赵师爷摇了摇手中的羽扇,笑道:“自从接到皇上圣谕,说是景大人要来之后,知府大人便四处寻找住所,一直都没有合适的,诶,就在前几日,这户人家刚好要举家迁往别处,把这宅子空出来,大人看过后很是满意,便当时就盘了下来。”
“有劳赵师爷,知府大人费心了,待景某安顿下来,定当登门拜谢!”
赵师爷作揖还礼道:“景大人客气了,你我皆为同僚,这点小事,份属应当!其余三位先生住在衙门里,自有我和知府大人照拂,景大人不必挂心,大人与夫人长途跋涉,定然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赵某告辞了。”
赵师爷走后,容歆绿指挥丫鬟和婆子把厢房先收拾出来。景亦文坐在屋中的太师椅上,只觉得疲惫感立刻似潮水般涌来。
容歆绿将床铺好之后,见景亦文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地,像小鸡啄米似的,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走上前,轻轻抚上他的脸,“很累吗?”
景亦文单手支着头,似乎连睁开眼睛都是件力气活,闭着眼懒懒答道:“嗯,头有点痛。”
“我帮你按按吧,”容歆绿站到他身后,让他仰躺在太师椅上,双手在他头上两侧的穴位上,轻轻按压起来。
“刚刚你去府衙,知府大人怎么说?”
“他说羌人是个很有血性的民族,很少会聚众闹事,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好在双方都没有损失,他的意思是,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容歆绿将他的头发打散,以手为梳,轻缓地梳着,间或按压两下,“这次的事情,也是我们有错在先,知府大人都这样说了,那便只有这样了。”
景亦文舒服地眉毛都轻轻地皱了起来,他静默了一会儿后,又继续道:“虽说是李南风不该伸手去摸那只鹰,可是我好像……看见是那羌人示意李南风去摸的。”说完他又不确定地否认,“不过当时人有点多,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这样,兴许看花眼了也不一定。”
容歆绿见景亦文满脸倦色,心疼道:“那便别想了,先好好休息吧。”
“好。”景亦文只觉得浑身无力,他走到床边,只来得及脱去深衣和官靴,便倒到床上睡着了。
景亦文一直在睡,连晚饭也没有起来吃,到了夜里,还发起热来。
容歆绿给他喂了一小碗药,又打来热水,给他全身都擦了一遍,一来为降温,二来,也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她忙完这一切,又躺回到床上。景亦文似是被她擦身子给弄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又闭上了,迷迷糊糊的说:“我浑身都好痛,是不是你趁我睡着了,暴打了我一顿?”
容歆绿好笑地朝他身边拱了拱,“都烧成这样了,还浑说呢!”
景亦文把她搂进怀里,“反正不浑说也是难受!”他顿了顿,又强调道:“嗯,真的难受!”
容歆绿伸出手,在他的额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摸着,“你定是路上受了寒,初到武威又有些水土不服,好好睡一觉便没事了。”
她柔软的小手在自己额上不住地抚摸,那微微的凉意舒缓了他的不适,让他昏昏欲睡,“你离我远点,可别把你也传染……”话音未落,景亦文已经睡着了。
景亦文这一病,便病了三日,到第四日才开始好转。
顾俭余听见知府上报景亦文生病的消息时,忍不住嗤笑一声,“还是个病秧子!皇帝怎么派个如此文弱的南方官员前来,待到冬天时,有他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很狡猾啊,作者君都要HOLD不住了!
话说,乃们看完之后,不想撒个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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