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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陨落,莲花一现

岳然的话合情合理,只可惜,惭洛不信。

岳然率先出了手,对准的是为首黑衣人的咽喉,可是那黑衣人身手敏捷一闪身便躲过了这一击。只是两人在交手的一瞬间,目光里不经意的交换了一些信息惭洛没能看见。

五名黑衣人的身手比惭洛预料的还要好,眨眼功夫,他和岳然都陷入了苦战。一直站在纤漠不远处的太后娘娘不再看场中几人,却转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纤漠,面上的笑有些扭曲。

纤漠的心沉了一瞬,这样的笑像极了当初将军府里的萧儿,萧儿欺负她的时候,脸上最常见的便是这样的笑。

太后娘娘一步一步向着纤漠走了过来,一袭的白衣,光着脚丫,宛若一个不染凡尘风气的少女,只是那笑却是魔鬼的。她走到纤漠的面前,低下头,背对着宫灯的光芒,脸上的神色毅然看不真切,只是摇曳的灯光不经意的照过她的嘴角,那笑容,是狰狞。

纤漠面色惨白,眼睁睁看着太后娘娘拾起了地上的匕首“月”,匕首“月”刀锋上的寒光更是将太后娘娘的脸映白了几分。

“你知道吗?在梦里,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手里握着刀,然后……狠狠的捅进你心脏的地方。”

太后娘娘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刀剑碰撞的声响里却透着异常的鬼魅气息。

纤漠抬起头,刚想开口求救,可是往远处看了一眼,求救的呼声却硬生生的梗在了吼间。场中,惭洛和岳然已经被笼罩在了刀光里,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这时的她,又怎能开口?

纤漠闭上了眼,如果这个世界容不下她肚子的孩子,那又何必容下她。

风中,涌出浓郁的血腥,就散开在纤漠的面前,可是却不是她的血。纤漠一惊,猛的睁开了眼,挡在面前的人,竟是柳子莲。在太后娘娘手中的匕首刺向纤漠的一瞬间,是柳子莲用手挡住了匕首。

血,一滴滴往下落。太后娘娘的目光落在了按住匕首“月”的手上,柳子莲的手有些苍白,却淌着血,在黑暗里是恐怖的。

太后娘娘怒了,握着匕首的手更是用上了全力,猛的向柳子莲推了过去。柳子莲的眼中没有恐惧,她只回头看了纤漠一眼,握着匕首刀锋的手没有松开。

纤漠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眼,那眼里,带着哀伤的绝望。

纤漠的视线模糊了,挣扎着坐了起来,只是在她抬起手将眼里的泪水擦干时,太后娘娘手中的匕首已经被鲜血满布。柳子莲倒在地上,肚子上三寸长的伤口汩汩的往外淌着血,瞬间将纤漠的双眼染了个满红。

“不……”纤漠哽咽着出声,眼泪涌出,她只不断的抬手抹掉,可是不管怎么抹,那眼泪终究不受控制的往外涌。纤漠疯了似的一把将太后娘娘手中的匕首“月”夺了过来,视线模糊,她只胡乱的挥舞着。

寒光在太后娘娘的脸上闪过,一抹血痕瞬间让一张美丽的面孔变成了恐怖。太后娘娘怔怔的抚上脸,指尖上沾上一抹血红,她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脸竟然被纤漠用刀划过!

太后娘娘撕心裂肺的一声惊叫,只一瞬,便晕了过去。容颜对一个女人来说,也许比生命更加的重要。

纤漠扫了一眼手中的匕首,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就在刚才,她用到她划过了太后娘娘的脸。她浑身一个激灵,手颤抖了一下,可是却没有放开匕首。

“娘娘……”躺在地上的柳子莲迷蒙着睁开眼,声音微弱,嘴角挂着一抹血红。

纤漠回过神来,仓惶的跪倒在柳子莲的身旁,小心的将她扶了起来,哽咽着道:“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柳子莲勾起嘴角释然的笑了,纤漠知道,这样的笑出现在生性冷淡的柳子莲脸上,会是多么的可贵。

梅林中的风有些大,可是却没能将空气中的血腥吹淡半分。

“这辈子,我不欠你了……”

柳子莲气息微弱,额头上浸出颗颗晶莹的汗水,说出这句话,险些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纤漠摇摇头,眼泪掉下,坠进空中划出璀璨的弧线,“不,你不欠我,从来不欠!我不怪你!你只是为了你的家人而已,我不怪你……”

纤漠哽咽了,手抚上柳子莲的脸,是渐渐冰凉的触觉。“知道吗?这辈子,你是我唯一的姐妹!”

纤漠的泪滴到了柳子莲的脸上,溅出丝丝水花荡漾在空中,柳子莲带着哀伤的笑容灿烂了,只可惜,这样的灿烂只是昙花一现。

挂在眼角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柳子莲的手是颤抖着的,她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那丝帕纤漠是见过的,带着异族香味的丝帕。

“告诉他……我……爱他!”

这是柳子莲闭上眼睛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连手中的丝帕也还来不及塞到纤漠的手上。丝帕落在地上,被风吹动一角,有些飘零的招摇。

纤漠的手冰凉了,麻木的拾起丝帕,握紧后,是一声痛苦的嘶吼“啊!”

纤漠的吼声让正在缠斗中的几人一惊,只是,生死一线的时候,谁先分心,谁就注定处于下风。惭洛是第一个回头望向纤漠方向的,所以,他的手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便被刀锋狠狠的划过,鲜血迸发,溅到众人的脸上,好红。

“纤儿……”

惭洛疯了不顾一切的往纤漠的身边冲,眼里只有纤漠的他,没有注意到岳然的手,已经拈指成花,那手势已然被为首的黑衣人看在了眼中。第一百七十八章神秘黑衣

围着惭洛和岳然两人的黑衣人迅速有默契的散开,由四人缠住了惭洛和岳然,那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却率先一个跃起到了纤漠的面前。

惭洛眼睁睁看着那黑衣人手上的刀光映在纤漠的脸上,可是被刀光缠住的他却怎么也无法脱身。他越是着急,便越发的乱了分寸,几次刀光都是从他的面门上划过,要不是岳然及时出手,他恐怕早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纤漠还抱着柳子莲的尸体痛哭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黑衣人已经到了她的身后,直到黑衣人仓促的一把拉住她的手,对她说:“娘娘,我们快走!”

纤漠愣了愣,拥着柳子莲逐渐冰凉的尸体,她已经没了反应的能力,只呆呆的看着黑衣人,眼里已经全是绝望的苍凉。

那黑衣人被纤漠眼中的苍凉吓住了,手不禁颤抖了一瞬,可是却仍然毫不犹豫的将她从柳子莲的身上扯开了来。

柳子莲的尸体从纤漠的怀中滑落,纤漠的眸子才清明了一瞬,她怔了怔,回过神来,对上黑衣人的眼,她怒了,发疯似的抓起那黑衣人的手,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那黑衣人吃痛的叫了一声,可是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眸子一寒,他冲着纤漠的脖子猛的拍了下去。纤漠只挣扎了一瞬便倒在了黑衣人的怀中,摇曳的宫灯,苍白的脸,都是一股子落寞。

惭洛发狂的吼了一声,竟不顾围绕在周围的刀光,他径直向着前面的方向冲了过去,只可惜,老天却没给他机会,他只觉得背上一阵剧痛,整个人便摔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一棵梅树上,树干抵不过这么猛烈的撞击,只听“噼啪”一声巨响,碗口粗的树干硬生生的从中折断。

惭洛喷出一口鲜血,抬起头,视线里,却已经没了纤漠的踪迹。

宫廷侍卫总算是姗姗来迟了,看见惭洛倒在地上,众人顿时便被激起了冲天的豪气,竟是不顾一切的冲向那四名黑衣人。宫廷侍卫越聚越多,一眼望去,竟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

那四名黑衣人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岳然,眸子里闪过一抹光亮,却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刀,只不过刀锋的方向是对准了自己的咽喉。鲜血四溅开来,四人的眼中竟都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害怕。

侍卫们惊呆了,连惭洛的眼中也不禁闪过一抹动容,这些黑衣人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不怕死的人,是世上最恐怖的人,这个道理,惭洛早在八岁时就懂了,那时的他不怕死,所以什么卑鄙下流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手段他都使得出,只为了,在这个世上能活下去。

惭洛忍不住望向了岳然的方向,岳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惭洛扯起嘴角笑了,笑容映着嘴角红艳的血,惭洛知道,越是冷静,便越是透着诡异。

他抬起头,天上一片苍茫的黑,麻木的将嘴角的血迹擦干,他的目光冷冽如冰。

他发誓,天涯海角,他会找到她!

既然闯进了他的世界,他便不允许她逃。

天下人都知道皇宫乱了,天牢被劫,皇上遇刺,太后受伤,件件都是惊天的大事,只是天下人却不知道,这三件大事都因为一个女人而已。

大街上行人的步子匆匆,大凡都是向着皇榜的方向去的,听说皇上昭告天下寻一个倾城绝世的女人,谁能找到便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这么丰厚的赏金,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封侯将相也不过如此,却没想到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有人说皇上是个痴情种,为了女人险些将天下放下,有人说皇上是被狐狸精迷住了,为了个妖精不顾黎明百姓的死活,也有人说,一个懂得爱的皇帝,才是百姓的福气。总之,整个天下都在热烈的谈论着。

匆匆的行人里,一辆马车向前不紧不慢的行着,赶车的人是一个年轻人,粗犷的脸,眉眼间都是一抹英气,一看便是老实人。马车有些摇晃,车帘偶尔不经意的被吹起的风掀开一角。

马车里,是一个女人,一个倾城绝色的女人,只是那绝色的容颜被影藏在一方薄纱之后,却让人看不清她真实的模样。

马车猛的颠簸了一下,纤漠一惊,猛的睁开了眼睛,可是视野里,却没了梅林的黑暗,没了惭洛的嘶吼。她环顾四周,脸上惊慌的神色越发的猖獗了。她握紧了拳头,脑海里都是梅林中,惭洛在刀光里的嘶吼。

纤漠慌了,顾不上马车的颠簸,焦急的掀开车帘。赶马车的年轻人回过头,见纤漠已经醒来,却冲纤漠淡淡一笑,那笑容是憨厚的。

“娘娘别慌,我们已经出宫了。”

纤漠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赶马车的人,竟是聂云。那个她在丞相府里,从萧儿手中救下来的男子。纤漠眼中显出疑惑,拧紧眉头想了想,眼睛猛的睁大,指着聂云一个深呼吸才问出了口。

“你是那个黑衣人?”

聂云不急着答话,一挥手中的马鞭,马儿打了一个响鼻加快了步子,马车的行进速度也快上了不少。到了一个转角,马车掉过头转进一个小巷,聂云才拉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了马车,点点头,向还在马车上的纤漠伸出手。

“对,我就是那个黑衣人!是岳丞相让我救你出宫!”

第一百七十九章面纱

纤漠望着聂云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岳然,这辈子,她到底要欠他多少?

纤漠已经昏迷了一天,浑身竟都使不上力,望着聂云的手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将手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小巷子的尽头是一间破落的院子,院子里只有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老人口中叼着一杆长烟,见聂云扶着纤漠走了进来,面上一惊,向两人身后望了一眼,这才取下烟枪站起身,匆匆的走到门口将大门关上。

“东西都准备好了。”那老人对聂云说完便带着两人匆匆往里走。

纤漠抬头,天空渐渐暗淡了下去,天,竟是快要黑了。

“天黑了,不好出城。我们明早出城,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一晚。”聂云一边扶着纤漠往里走,一边说。他抓着纤漠的手很紧,唯恐浑身无力的纤漠不小心滑到地上。

纤漠停下了步子,眼中,苍茫闪现,不经意的往天边的方向望去,那里,隐约着的,会是那座雪白的山么?

“离开了皇宫,我该去哪儿呢?”

纤漠的声音有些缥缈,她不是在问聂云,只是在问自己而已,可是聂云却听了个清楚。他抬起头,脸上没了憨厚的笑,却是一抹认真。他说:“出了京城,丞相会和我们在城郊破庙回合,到时候,天下,皆可去得。”

天下……

纤漠没有看聂云认真的脸,心中,却猛的抽痛。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张冷酷的俊脸,这个天下,没了他,又有何意义。

这间院子虽然破落,可是为纤漠准备的房间却是奢华的,从家具摆设到床铺檀香,每一样,都不比宫中的来得差。由此可见,聂云是花足了心思,哪怕是细节都没有放过。

只可惜,纤漠却一整晚都没有闭眼,她不敢闭眼,闭上眼,便会看见好多人。惭洛眼里的痛,柳子莲临死前的伤,她都历历在目。

眼角的泪滑下,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开始,她便走出他的生活了。心,好痛。只能按住小腹,直到手心里传来温热的触觉,她才能咬住牙,告诉自己,她还要坚强的活下去。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刚蒙蒙亮,一夜无眠的纤漠索性起身。铜镜里,一张脸已是惨白的颜色,她重重的叹一口气,拿起面纱抚在了脸上,只是红肿的眼睛到底还是泄露了她的无力。

纤漠打开门,清晨的凉风往里灌,她一个激灵正要重新将们关上,却被门前阶梯上坐着的人影攫住了视线。聂云靠在墙头,已然睡了过去,只是即使朦胧的睡着,他的手也紧紧的握着一把剑。

纤漠心中颤动了一瞬,可是,心,已死,连感动都麻木了。纤漠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只轻轻的将门重新关上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当聂云敲响纤漠的房门时,纤漠佯装睡意蓬松的模样,揉了揉红肿的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了聂云手中的村妇衣服。

早晨的大街人群熙熙攘攘,蒙着面的纤漠跟在聂云的身后,聂云挑了一个空了的担子,纤漠手中也拿着一个空竹篮,两人伪装成了进城卖完蔬菜的夫妇。

今天守城门的侍卫尤其的多,仅单单一个北门而已,便足足有五六百人,这样的阵势,如果没能通过排查,便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纤漠有些紧张,将头埋低了一些,和聂云一起混进了出城的队伍里。

守门的侍卫手中拿了一张画像,画像上是一个有着倾城容貌的女子。每一个出城的人,尤其是女人,都要一一比对过后才能进出。其实,以纤漠的倾城的容颜,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冒充得了?

“别紧张,现在的你,他们定是认不出的。”聂云微微的埋下头,凑近纤漠的耳边说着。

纤漠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向前又迈了几步。快要到城门的时候,人群却猛的嘈杂起来,最前面似乎轰动了一刻,听说是来了什么大人物。纤漠和聂云互看了一眼,眼中都是隐隐的担忧。

在侍卫们高声的威吓下,城门的嘈杂立马便褪去了,要出城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一个往前走。可是,当纤漠走到城门的时候,拿着画像的侍卫却将纤漠拦了下来。

“把面纱摘下。”为首的侍卫也不拖泥带水,说话的时候,手便要向纤漠的面上袭去。

纤漠还来不及惊慌,聂云却已经抓住了那侍卫的手,面上堆起憨厚的笑,聂云一边掏出一定银子偷偷的往那侍卫怀中塞,一边说:“我娘子最近面上长了些脓疮,唯恐吓到了军爷。”

那侍卫扫了一眼纤漠,皱了皱眉头,见周围没人注意,赶紧便将那银子收入了怀中,也不再说话,摆摆手,示意聂云和纤漠两人赶快走。

聂云反应快,当即拉着纤漠便往前走,可是刚走了两步,身后便听得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嘭!”

纤漠回头,正看见刚才那个侍卫的人头从面前飞了过去,而那身子已经稳稳的倒在了地上,脖子的地方还在汩汩的往外冒血。

纤漠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险些吐了出来。人群慌乱了,一个个惊叫着乱做一团,几名侍卫猛的同时一吼:“再吵闹的,和他一个下场!”慌乱的人群,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竟敢在本将军面前收受贿赂!死有余辜!”随着一个声音的出现,从侍卫里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来,他手中的一把长刀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的寒光竟有些夺目的意味。第一百八十章浴血黄昏

这把长刀,纤漠一辈子都忘不了,将军府的那场大火里,纤飞龙就是用这把长刀指着她的面。

纤飞龙冷冷的扫了地上那个侍卫的尸体一眼便不再看他,向前走了几步,冲纤漠和聂云吼道:“你们两人过来。你,将面上的薄纱去掉!”

纤漠的眼里,恨意闪过,却咬紧牙隐忍了下去。现在的她,反而没了恐惧,她不着痕迹的冲聂云点点头,这才向纤飞龙走了过去。

站在纤飞龙的面前,纤漠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心中浓郁的恨。面前这个男人,可是她的亲爹啊,只可惜,这样的爹,却是她要不起的。

纤漠抬起手,没有丝毫犹豫的将面上的薄纱取下,只一瞬,守城门的侍卫和周围等着出城门的人都同时吸了一口凉气,连久经沙场的纤飞龙面色也有些异样。此刻的纤漠,面上的确是满布着脓疮,甚至还缓缓的流着股股黄色的液体。

纤飞龙别开脸,赶紧让纤漠将取下的薄纱重新覆回面上,摆摆手,让侍卫将两人放出城门。纤漠冷眼看着周围众人的反应,心中想笑,可是到底没有笑出声来。纤漠习惯了美貌,却没有想到,不仅美貌能排上用场,丑陋的容颜却也同样大有用处。

纤漠不急不忙的将面上的薄纱覆上,在侍卫的催促下,佯装委屈的和聂云一起双双出了城门,直到京城的城门在两人的视线里已经快要模糊成一个小点儿的时候,两人才停了下来。

一个老妇人早已经等在驿道上,手中牵了两匹马,她扫了一眼聂云和纤漠,也不说话,直直的走了过来,将手中握着的缰绳交到了聂云的手上便转身离去,由始至终,没有引起周围行人的丝毫注意。

纤漠心中有些疑惑了,这样周密的安排和来接应的各色各样的人,让纤漠不禁开始怀疑岳然的势力。一向看上去有些阴柔的岳然,总是让人感觉没有攻击性,可是这次救她出宫,他用的人马却都不是泛泛之辈。

纤漠心绪有些烦乱,岳然的强,她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京城外的驿道,总是泛着一种黄沙慢慢的感觉,让人想起了一句话“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只可惜,纤漠和聂云两人却没有品味那种意境的心情。

纤漠忍不住回头,那城门已经远去,她是真的要离开京城了,从这一刻起,她便真的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心,是抽痛着的,只不过心已死,连抽痛都只剩下麻木。

纤漠和聂云正要接着上路,可是视线还来不及收回,城门方向的驿道上,瞬间便扬起了滚滚黄沙,这么厚重的黄沙,来的,定是一个马队。

扬起的黄沙模糊了视线,可是纤漠的心中却隐隐的透着一股子的不安。当黄沙里,提着长刀的纤飞龙面容渐渐显现时,纤漠心中的不安险些变成了恐惧。她知道,也许这后面的路,到底没有她预料的那么平坦。

聂云面色沉重,拉了纤漠的手便要上马,可是纤飞龙来得快,长刀一指,跟在他身后的五六十人马便迅速的将聂云和纤漠包围了起来。

“还想跑吗?险些被你这个贱人混了过去!”纤飞龙坐在马背上,手中的长刀闪耀寒光就照在纤漠的眉眼之间。

贱人!

纤漠冷笑,由始至终,她在他的眼中,只是贱人而已。纤漠的心,不会再痛,泪也不会再因他而流,只直直的望着他!

“呵呵,对!就是这个眼神!你的脸可以易容,可是……这个眼神却永远都变不了!”

纤飞龙冷冷的开了口,握着缰绳的手一紧,马儿嘶吼一声,高高的将马蹄扬起,狠狠的打了一个响鼻。

驿道上的人群慌张的散去,唯恐走慢了半步而被误伤,聂云站直了身子,将纤漠一把扯到了身后,自己却挺直了胸膛,望着周围五六十个侍卫,他连眉头也没有皱过一瞬。

纤飞龙见聂云这幅模样,点了点头,口中赞了一句,“到是条汉子,只可惜,却活不过今晚!”

纤漠冷笑,迈出步子走出了聂云背影的保护,面上是麻木的,她没有说话,手却高高的举起,向着远处的天边,她将视线望了过去,声音有些哽咽,“你看……”

那一瞬,风沙扬起,吹动纤漠的发丝飞舞荡漾,是一种苍茫,隐约有些遗世独立的意蕴。众人都被这样的意蕴怔住了,尽皆向着纤漠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远处,天边,黄昏将近。

“我娘就在那里……她在看着我们……”

纤漠的声音缥缈着,形如鬼魅,那模样让纤飞龙浑身一个激灵,抓着长刀的手也松了一刻,要不是及时回神,他的长刀恐怕便直直的落下马去。

纤飞龙怒了,想起纤漠的娘,对纤漠的厌恶更盛了几分,他不再多说,长刀一挥,侍卫们便抓紧手中的武器向纤漠和聂云冲了上去。

纤漠想过,逃亡的时候,定会遇上重重阻碍,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最大的阻碍竟然是她的亲爹纤飞龙!

那天边还有着隐约的白,纤漠想,这辈子,她没有爹,只有仇。

聂云的功夫不弱,可是面对几十人马,又要护着纤漠的安全,刚一交手便险象环生,眨眼功夫,他便被鲜血染了个通透,鲜艳的血,有别人的,也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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