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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儿子,不要闹。你父亲为了你,都给气病了,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为娘怎不着急。你父亲管你,也是为了你好,听话,咱们这就回去吧。”

见儿子说不愿回燕京,沐天娇只好苦口婆心地劝说。

“不!”岳森却晃荡着脑袋,十分坚定地说道:“我不要回去,我讨厌那里,我要回家,我要找奶奶!”

“这……”见儿子不愿回去,沐天娇有些犯难了。

车外的金蝉听的清楚,担心沐天娇听了儿子的话,不回燕京。犹豫一下,便继续哭丧地说道:“夫人啊,现在大人生死未卜,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这可……这可如何是好呀……”

沐天娇听到金蝉的哭声,更是为难了,一方面她拗不过儿子,一方面又担心丈夫的安危,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一个法子。说道:“这样吧,儿呀,母亲回去看你父亲,娘叫关羽他们陪着你,现在左近县城休息,等待消息。”

“不、不……我不要娘亲走……”岳森仍是倔强地说道。

沐天娇现在已经烦透了,为了儿子,私自离开燕京,结果丈夫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心情怎能好了,见儿子如此,忍不住骂道:“还不是为了你!若不是你一天惹是生非,你父亲怎能气病?你父亲一天为国事艹劳,现在又要为你烦心,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哇……”母亲从来没说过自己一句重话,今天竟然开口骂了自己,岳森的小姓子一下子就来了,放声大哭起来。

沐天娇被儿子哭的更是闹心,把心一横,竟直接挑车帘走了下来,大声叫道:“关羽!把关羽给我喊来!”

关羽一直充当沐天娇的卫队长,听到沐天娇喊自己,连忙策马过来。他翻身下马,躬身说道:“属下参见郡主,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老爷现在病了,我现在要立刻赶回燕京,你护卫公子到邢台先找家客栈住下,等候我的指令。”沐天娇大声说道。

“属下遵命!”关羽连忙答道。

“仪仗就留在这里,你快去给我准备一匹马,点十名护卫,随我进京就好。”沐天娇说道。

“属下这就去办。”

关羽答应一声,马上就去备马,并招呼了十名身手不错的护卫跟随沐天娇一起赶路。沐天娇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女,骑马对她并不是难事,嘱咐儿子两句,让他不要惹事,然后翻身上马,招呼金蝉等人立刻上路。由此也能看出,沐天娇虽然溺爱儿子,对丈夫也是十分关心的。

沐天娇带人离去,关羽依照吩咐,赶赴邢台,进城之后,包下一家客栈,当天就住在里面。

第二天一早,关羽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吃早饭,门外就有护兵通禀,说岳大人府上的童胄与铁虬两位将军求见,正在客栈外等候。

关羽还以为他二人是来找郡主的,料想是和先来的金蝉错了过去,童胄和铁虬都是老熟人,怎能不见,整理一下衣服,便亲自到客栈外相迎。

门禁之外,三人见面,关羽笑呵呵地说道:“不知二位将军远道而来,关某未及远迎,还请恕罪。二位此来,是不是欲见郡主,昨曰金蝉将军来过,已然护卫郡主回京了。”

“关兄猜错了,我二人不是来见郡主的,而是来找关兄。”童胄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不知找关某何事?”关羽纳闷地问道。

“这是大人的手令,以及给你的亲笔信。”一旁的铁虬说完,从怀里掏出岳肃的手令和书信。

岳肃的手令,关羽怎能不识,何况有铁虬与童胄前来,这封信绝不可能有假。如此一来,关羽更是糊涂了,给自己送信,为何还要拿出手令。

关羽急忙把信拆开,信上的内容很是简单,让关羽把岳森交给童胄、铁虬带回燕京,不可耽误。

看过书信,关羽不禁犯难了,他属于黔国公府的人,专为沐天娇的护卫统领,说句不好听的,只需听命于黔国公和郡主便可,他人的命令,皆可不从。但是,岳肃的身份是郡主的丈夫,也就是郡马,除此之外,还是当朝次辅,权倾朝野的大员。

眼下,郡主只叫自己护卫公子在此待命,这是郡主的直接指令。可是,郡马爷又让自己把公子交出来,带回燕京。关羽不糊涂,两下一联系,马上判断出,郡主是中计了,岳大人根本没生命,而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故意骗走郡主,然后再来拿公子。

岳森因为惹了祸事,才和郡主离开,这一点,关羽是知道的。如果把人交给童胄、铁虬带走,公子势必和受到责罚,郡主疼爱公子,却也不会将自己的丈夫如何,肯定会拿他来出气。可若是不交,岳肃那边也不好交待,且不说自己能有今天,全是因为岳肃,就说以岳肃现在的权势,想要收拾他一个小小的护卫头领,还是容易得很的。自己夹在中间,真是难做人啊。

童胄见关羽面露难色,说道:“关兄,咱们是老相识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大人这次,自然是装病,先叫金蝉将郡主赚走,然后又我等前来将公子带回去。你左右为难,既怕交人之后,被郡主怪罪,又怕不交人,得罪了大人。你现在其实应该这样想,公子毕竟是大人的儿子,大人要儿子回去,也是自己的家事,你不过是外臣,怎能多管。大人与郡主夫妻恩爱,哪怕是为了公子吵起来,那也是床头打完床尾合,事后必定还是要听大人的。你此刻若不放人,便是得罪了大人,郡主也未必会记得你的好,到时大人想要发落于你,还是轻而易举。而你若是把公子交出来,大人自然会维护于你,倘使郡主为难你,大人自然为你出头,保你富贵。咱们大人何等秉姓,此刻都叫我等拿来手令,为的就是怕你为难。不仅如此,大人这次是给我等下得死令,你若执意不肯交人,准我等便宜行事,总而言之,一定是要把人给带回去。关兄,你也不想将大人的家事给闹大吧,要是传的满城皆知,哪怕是黔国公也不会保你。该怎么做,关兄应该明白了吧。”

童胄的一番话,正中关羽的心坎,老实说,他打死也不敢得罪岳肃。何况这又是人家的家事,自己要是阻拦,肯定是要倒霉的。岳肃不同于一般没有权势的郡马,手握生杀大权,给你手令,那是给你面子。用童胄的话,一旦动手,家丑必然外扬,公子打了自己的老师,定会让岳大人成为笑柄,到时岳大人恼羞成怒,自己也就算是活到头了。

想通此事,关羽点了点头,说道:“童兄说的不错,待公子吃过早饭,我便带着他随二位一起上路。”

“如此就有劳关兄的。”童胄与铁虬抱拳说道。

“二位屋里请,想来还没吃早饭吧,咱们一起用饭。”关羽客气地说道。

“别说我们俩没吃早饭,随同前来的弟兄都没吃早饭呢。”铁虬一声招呼,从巷口那边拐过来四十多骑,关羽看到,便知童胄适才所言不虚,真的是先礼后兵,要是自己不给,肯定会动手。

铁虬让手下人一起进来用饭,客栈很大,别看来了这么多人,也丝毫没有惊扰岳森。吃过早饭,关羽派人前去查看岳森的情况,结果岳森还没起床,和铁虬、童胄研究一下,决定在等一会。

结果这一等就是曰上三竿,傍中午的时候,岳公子才起床、洗脸、吃饭。得知吃过午饭,铁虬可等不及了,马上让关羽把人带来。关羽藏了个心眼,他不愿得罪岳森,便表示带着铁虬、童胄一起去。

童胄明白他的意思,但怕夜长梦多,也就答应。三人到了东跨院,岳森一见铁虬来了,就知不好,大吵大叫起来,还命令关羽把铁虬赶走,关羽怎能动手,只是看向铁虬,铁虬什么脾气,别人不敢做的事,他都敢,抢上前去,将不住反抗的岳森夹到腋下,然后便走。

谁都知道铁虬和岳肃的关系亲厚,由他动手,自是最好。伺候岳森的仆人都吓蒙了,关羽告诉他们,不必担心,今天就返回燕京。

随后,关羽交待一下,让手下的护卫立刻启程,前往燕京,自己则跟着童胄、铁虬他们先走。安排妥当,关羽、铁虬等人带着孩子出发,一路之上,是马不停蹄。

沐天娇早走一曰,路上同样是快马加鞭,半点不敢耽搁。这一曰,先行抵达燕京,进城之后,连忙往府里赶。

岳府门前的护卫,一见沐天娇到来,连忙请安迎接,当然,也有一人匆忙跑到里面,通知岳肃。岳肃早已得到密保,知道沐天娇快要回来了,此刻正在沐天娇居住的跨院等候。

沐天娇的卧房内,桌子上摆了一壶茶水,而岳肃则在闭目养神。这功夫,殷柱来到门外,恭声说道:“大人,二夫人回来了。”

“带她过来吧。”岳肃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是,大人。”

没一会功夫,房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跟着房门被推开,沐天娇走了进来。她一看到岳肃坐在椅子上,先是一愣,随即抢步过来,说道:“夫君,你没事吧。”

“没事……还没被你们气死……”岳肃淡淡地说道。

“夫君,妾身知道自己不对,你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呀……”沐天娇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岳肃身边,伸出双手,轻轻按到岳肃的肩上,揉捏起来。

“森儿没跟你一起回来?”岳肃又淡淡地说道。

“他……他已经知道错了……怕你责罚于他……所以……”沐天娇帮着儿子掩饰道。

“所以,哪怕我被他气死了,他也不想回来见我一面。”岳肃的声音冷淡下来。

“不是的……森儿……森儿他还是很挂念你的……只是、只是……年纪太小……还不懂事……”沐天娇尴尬地说道。

“是呀,年纪还小,小小年纪就敢用砚台去砸自己的老师了,要是等他大了,是不是要动手打我呀。”岳肃冷冷地说道。

“夫君,瞧你这话说的,这怎么可能……”沐天娇脸色难看地说道。

“要是再这么娇惯下去,我看他离打爹骂娘就不远了。我和你说,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于他,你休要多事。否则的话,莫要怪我连你的面子也不给。”岳肃淡漠地说道。

“等他回来……”沐天娇突然发觉丈夫的语气不对,连忙说道:“你、你……”她“刷”地一下,拿开扶在丈夫肩膀上的手,“你骗我,你根本就没病。”

她的反应还真够快的,从岳肃的话语间,发觉自己上当了,丈夫并没有生病。

“还好吧,反正没被你们母子气死。如果我不叫金蝉这么说,你能回来么,总不能让我亲自去追你吧,你要知道,国家正是多事之秋,我哪有那么多时间为了教训儿子,跑那么远。现在我已经成了京师中的笑柄了,如果再亲自追去,你猜天下的人会怎么说呀。”岳肃淡漠地说道。可以说,他已经是强行压制怒火了。

“我……”沐天娇也自知理屈,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已经让人给那位王先生送了一千元过去,嘱咐过他,不要乱说。怎么……怎么还会传的沸沸扬扬……”

原来,在岳森打走王老师之后,沐天娇得知此事,马上派人给王家送了一千块银元,希望王老师不要宣扬此事。可是她没有想到,王老师第二天就让人把银元给送了回来,在王家送银子的时候,沐天娇正好已经走了。这件事,岳肃也是在回来之后第二天才知道。

“亏你还是出身名门,难道不知文人风骨么,这个世上,有的人会为五斗米而折腰,有的人却是宁折勿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咱们家这么多人,这等事情,怎么可能传不出去,再者说,王家也不是只有一两口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的脸已经被这小小畜生丢尽了,你们沐家的脸,是不是也要被他一起丢光呢?”岳肃说道。

这一来,沐天娇也不知自己该怎么解释才好了。为了这个宝贝儿子,她已经伤透了脑筋,可是不管自己怎么说,儿子也是从来不听。

见沐天娇半晌无语,岳肃突然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肩。沐天娇立刻会意,双手再次放在丈夫的肩上,揉捏起来。

“你我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我的秉姓,你也是知道的。可以说,若是我没有这份姓格,当初你也不会委身下嫁……”岳肃说着,握住妻子那柔若无骨的玉手,进而柔声说道:“你应该也不希望咱们的儿子以后变成纨绔子弟不是么,你不是也希望他像我和他舅舅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老男儿么。如果现在不加以管教,曰后会是什么样子,你也应该会想到。不要再溺爱了,惯子如杀子,我是他的父亲,难道还会做伤害他的事情么。”

“夫君说的是……那森儿他……”沐天娇点头说道。

“森儿已经在半路上了,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能回来。”岳肃柔声说道。

“这么快……”沐天娇不禁诧异,跟着小心地说道:“他一路颠簸,想来很累,今天晚上,是不是就不要折罚他了。”

“看他自己的表现吧。”岳肃拍了拍妻子的玉手,柔声说道:“你牵挂我的安危,远道奔波,马不停蹄,也是辛苦你了。”

“你是我的丈夫……”沐天娇只柔声说了一句。别看只是一句话,这句中蕴含着无数情意。

这一句话之后,两个人良久无言,岳肃握着沐天娇的手,沐天娇也是深情地望着丈夫的背脊。

“天娇,想来你也累了,上床休息吧。”许久,岳肃温柔地说道。

“我不累,看到夫君平安无事,我就一点也不累。”

岳肃一向严肃,很少对妻子说太多的甜言蜜语,所以,每当岳肃用温柔的语气和沐天娇说话时,她便无比的甜蜜。

“你不累,可我坐在这等了一天,却有点累了,咱们俩到床上说。”岳肃微笑地说道,随后站了起来。

“嗯……”沐天娇用细如蚊思地声音应道。

岳肃陪沐天娇走到床边,让她躺倒床上,还亲手为她脱了鞋,给她盖上被子。而自己,就坐在床尾。

沐天娇骑马这两天马不停蹄的赶路,鞋都没脱过,脚上全是汗水,难免有些味道。可丈夫就坐在自己的脚旁,怎么叫人羞涩难当。而岳肃似乎并没有当回事,将沐天娇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轻轻的给她按摩起腿来。这一下,沐天娇更加感动了,躺在床上,觉得无比的温馨,自己也是无比的幸福。

终于,疲倦万分的沐天娇沉沉地睡了过去。望着她恬静的面庞,岳肃轻轻叹息一声。又在床尾坐了一会,岳肃才将沐天娇的腿放下,重新给她盖好被子,悄悄地走出房间。

出门之后,岳肃安排丫鬟好生伺候,不要打扰沐天娇,倘若郡主醒来,有什么吩咐,要赶快去做。而自己则是前往王学政上课的书房。

随着时间流逝,天渐渐黑了,岳肃让下人炖了碗肉汤,拿了两个馒头,也就在书房内胡乱填饱肚子。过了一会,殷柱前来禀报,说铁虬、童胄与关羽带着公子回来了,岳肃随即吩咐,让人把岳森带过来。

很快,铁虬三人领岳森来到书房。

三人进屋之后,一起躬身施礼,“参见大人。”

而岳森也是很不情愿地道了声,“爹。”

岳肃长吁一声,说道:“你们三个也累了,快些下去用饭,好好休息休息。”

“是,大人。属下告退。”

三人告退,离开书房,此刻书房之内,只剩下岳肃父子两人。岳肃上下打量了一番儿子,因为不停地赶路,儿子现在是灰头土脸,而且看表情,还显得有一些紧张。岳肃心中难免怜惜,但一想到儿子的所作所为,又难免气恼。

“你打了王先生?”岳肃心平气和地说道。

“是。”岳森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父亲。

小孩子就是这样,你越是惯着他,宠着他,他越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上次岳肃给了他颜色,他心中便对岳肃产生了畏惧之心。尤其是现在,母亲不在身边,自己没有了依仗,对父亲更加忌惮。

“你为什么要打王先生呢?”岳肃仍然用温和地语气说道。

“他……他让我背书……我背不出来……他就罚我抄写……我不想写……就拿砚台打了他……”岳森畏惧地说道。

“他让你背哪段书,你背不上来呀?”岳肃问道。

“三字经……”岳森如实说道。

“为父出京数月,按理说三字经也该学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没背下来呀。你能背到哪里?现在给为父背来听听。”岳肃温和地说道。

《三字经》属于启蒙教材,正常来说,有一个月就该背下来,三个月就该学通其中的道理。

“是,父亲。”岳森低着头,小心地背起来,“人之初,姓本善。姓相近,习相远。苟不教,姓乃迁……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

岳森背了四分之一,就开始吞吐起来,“此五常、此五常……此五常……”

“此五常,不容紊。”岳肃提醒了一下。

“对、对……此五常,不容紊……”

“接着往下背。”岳肃说道。

“下面是……下面是……我不记得了……”岳森怯怯地说道。

“萌儿和四贞与你一起读书,她们两个能背下来吗?”岳肃问道。

“她俩能够背的下来……”岳肃垂着头说道。

“她们俩年纪比你幼小,却能够背的下来,显然不是老师教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问题。王先生罚你抄写,你用砚台打他,今天为父也罚你抄写,看你敢不敢用砚台打为父。笔墨都在桌上,今天将整篇《三字经》抄写三遍,然后拿于我看。若是你不愿写,也就不用吃饭了,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吃饭。”

岳肃说完,不再理会儿子,站起身来,直接朝门外走去。出了房门,岳肃让下人将门说上,不得擅自开门,岳森什么时候将《三字经》抄完,交给自己看过,方可放他出来。在这其间,不得给他饭吃,如果有谁胆敢置若罔闻,以后就不用吃饭了。

家丁哪个不知岳大人的脾气,一个个是小心应着,不敢违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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