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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一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心中知道必是嵩山派到了,不过看刘正风之前的表现,张平对刘正风一点也不看好。
刘正风听得这声音,面色平淡地抬起头来,张平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嵩山派弟子。这四个嵩山派弟子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嵩山派弟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
张平只见这名嵩山派弟子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走到刘正风身前,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刘正风面色微怒地说道:“但不知左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那嵩山派弟子道:“弟子奉命行事,实不知左盟主他老人家的意旨,请刘师叔恕罪。”
那嵩山派弟子正是左冷禅门下的弟子千丈松史登达,他回复完刘正风之后,微微躬身,道:“弟子史登达拜见刘师叔。”
随后他又抢上几步,又向天门道人、岳不群、定逸师太等人行礼,道:“嵩山门下弟子,拜见众位师伯、师叔。”其余四名嵩山派弟子同时躬身行礼。
天门道人和岳不群只是微微欠身还礼,但定逸师太却似乎甚是喜欢,一面欠身还礼,说道:“你师父出来阻止这件事,那是再好也没有了。我说呢,咱们学武之人,侠义为重,在江湖上逍遥自在,去做甚么劳什子的官儿?只是我见刘贤弟一切安排妥当,决不肯听老尼姑的劝,也免得多费一番唇舌。”
刘正风脸色郑重地说道:“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维护武林中的正气,当时大家伙有言在先,说定了的是:遇上和五派有关之事,大伙儿须得听盟主的号令。这面五色令旗也是我五派所共制,当时大伙儿约定见令旗如见盟主,原是不错。不过在下今日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既没违背武林的道义规矩,更与五岳剑派并不相干,那便不受盟主旗令约束。请史贤侄转告尊师,刘某不奉旗令,请左师兄恕罪。”说着便大步走向金盆,想先下手为强,把手洗了再说。
史登达身子一晃,便往金盆之前抢去,同时叫道:“且慢!”令旗一展,欲拦在他身前。
刘正风此时却坚决异常,左手疾探,两根手指往他眼中插去。史登达双臂向上挡格,刘正风左手缩回,右手两根手指又插向他双眼。史登达无可招架,只得后退。
刘正风一将他逼开,双手又伸向金盆。只听得背后风声飒然,有两人扑将上来,刘正风更不回头,左腿反弹而出,砰的一声,将一名嵩山弟子远远踢了出去,右手辨声抓出,抓住另一名嵩山弟子的胸口,顺势提起,向史登达掷去。他这两下左腿反踢,右手反抓,便如背后生了眼睛一般,部位既准,动作又快得出奇,确是内家高手,大非寻常。
嵩山群弟子一怔之下,一时无人再敢上来。突然从后堂传来几个嵩山弟子的叫声:“刘师叔,你不住手,我可要杀你公子了。”刘正风回过头来,只见此时,只见后堂走出十几个人来,却是刘正风的夫人,他的两个幼子,以及刘门的七名弟子,每一人身后都有一名嵩山弟子,手中都持匕首,抵住了刘夫人等人。刘正风却一点儿不为所动,依旧向金盆探手过去。同时冷冷的道:“天下英雄在此,你胆敢动我儿一根寒毛,你数十名嵩山弟子尽皆身为肉泥。”
眼见这一次再也无人能加阻止,突然银光闪动,一件细微的暗器破空而至。
张平此时却突然射出一记铜钱,将那暗器击飞,同时吼道:“何方卑鄙小人,竟敢以如此可耻之手段暗算我五岳剑派。”
刘正风趁此机会,双手急探,已在金盆中双手翻转,算是正式金盆洗手完毕了。同时黄影晃动,屋顶上跃下一人,张平定睛一看,正是那大嵩阳手费斌,那费斌拱手说道:“刘师兄,左盟主号令,不许你金盆洗手。你既已知道,还执意洗手,分明是不把左盟主放在眼里。”
言罢又对张平说道:“天明师弟,你将我的暗器打断,是想违抗左盟主号令吗?”
张平心中一阵冷笑,口中却饱含歉意的拱手答道:“费师兄,在下以为刚才从身后暗剑伤人的乃是手段下作的卑鄙小人。在下年纪虽小,却也从小受我泰山派教诲,纵然身死,也不能使出此等卑鄙行为,以示我等与魔教妖人的区别。因此,才忍不住击落费师兄的暗器,望费师兄见谅。”
刘正风亦是识得费彬。不过念及自己金盆洗手之举已然结束,嵩山派若是想算以前的老账,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当下便拱手还礼,说道:“费师兄驾到,如何不来喝一杯水酒,却躲在屋顶,受那日晒之苦?嵩山派既然要用家人来对付刘某,多半另外尚有高手到来,一齐都请现身罢。”
只听得屋顶上东边西边同时各有一人应道:“好!”黄影晃动,两个人已站到了厅口,这轻身功夫,便和刚才费彬跃下时一模一样。站在东首的是托塔手丁勉,西首那人则是仙鹤手陆柏。
费彬微微一笑,说道:“刘师兄何须出言?嵩山派怎敢得罪刘师兄,只是为了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前来相求刘师兄不可金盆洗手,只是刘师兄这金盆洗手虽然洗了,却做不得数。”
此言一出,只听得刘正风接口道:“费师兄此言,未免太也抬举小弟了。况且刘某今日金盆洗手完毕,从今往后,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再也与刘某无关。”
费彬森然说道:“刘师兄,今日之事,你虽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但左盟主吩咐了下来,要我们向你查明;刘师兄和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暗中有甚么勾结?设下了甚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刘正风道:“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
费彬侧头瞧着三师兄陆柏,等他说话。陆柏细声细语的道:“刘师兄,这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了。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字叫作曲洋的,不知刘师兄是否相识?”
刘正风本来十分镇定,但此时却口唇紧闭,并不答话。
张平见此,心中暗暗叹息道:“刘正风在衡山派处理各类事务多年,怎么一点都不成熟。似这种情况,只要他自己坚决不认账,又已经金盆洗手,嵩山派没有直接证据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而费斌这时突然厉声喝道:“你识不识得曲洋?”他内力不弱,这七个字吐出口来,人人耳中嗡嗡作响。张平不禁感叹,嵩山派十三太保果然有些门道。
刘正风仍不置答,过了良久,刘正风点头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刹那之间,大厅中嘈杂一片,群雄纷纷议论。张平心道:“刘正风完了,看来对付嵩山派只有靠自己了。”
果然,费彬随后朗声说道:“你既然自己承认,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左盟主来时吩咐兄弟转告刘师兄:限你一个月之内,杀了魔教长老曲洋,提头来见,那么过往一概不究,今后大家仍是好朋友、好兄弟。”
刘正风叹了口气,待人声稍静,缓缓说道:“在下与曲大哥结交之初,早就料到有今日之事。因此才出此下策,今日金盆洗手,只盼置身事外,免受牵连。哪想到左盟主神通广大,早早将刘某家人捉住,看来刘某把这金盆洗手太当回事儿了,今日刘某全家遭劫,真是纯属活该。但叫刘某出卖朋友,万万不可能。”
刘正风这话说的极为讽刺,自古江湖上便有祸不及家人和金盆洗手再不能翻旧账的规矩。刘正风此番自嘲,其实也是想激起在场武林中人的公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但张平却暗自摇头,左冷禅费尽心机想要五岳合一,怎么会顾及什么江湖规矩,而且江湖最大的规矩就是拳头。刘正风若拼死一搏,尚有一线生机,可惜,可惜。
费彬道:“如此说来,刘师兄决计不愿诛妖灭邪,杀那大魔头曲洋了?”
刘正风道:“左盟主若有号令,费师兄不妨就此动手,杀了刘某的全家!”
费彬从史登达手中接过五色令旗,说道:“刘正风听者:左盟主有令,你若不应允在一个月内杀了曲洋,则五岳剑派只好立时清理门户,以免后患,斩草除根,决不容情。”
刘正风惨然一笑,道:“刘某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从此不再是五岳剑派之人。左盟主既不肯见谅,刘正风势孤力单,又怎么与嵩山派相抗?你嵩山派早就暗自来到衡阳城,布置好一切,只怕连刘某的棺材也给买好了,要动手便即动手,你们嵩山派何曾顾及过武林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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