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火焰的“进阶”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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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安德烈以及他的追随者来说，沼泽的诅咒他们还有许多未曾了解过的地方。但是关于沼泽丰富的物产，他们却在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直观的认识。魔界的荒野上到处都是杂草和蕨类植物，多年生的灌木十分稀疏，高大的乔木就更加少见了。可是在沼泽的边缘，安德烈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看到了竹子，而且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竹子是一种非常易于加工的植物，可以说只要有一把刀就能用竹子作很多事情，这对于缺少工具的流亡者们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只是整个队伍除了几件穿在身上的衣服就只有几把野兽利齿磨制的匕首，用来剥皮割肉加工猎物。仅有的两把能称作武器的狭长弯刀属于莫拉，以荒兽之牙打磨而成，在安德烈看来颇有几分像他记忆里倭刀中的野太刀，拥有漂亮的弧度以及远超常人臂长的长度，与蛇魔近两米的身高以及优越的臂长相得益彰。

这种武器用来砍人杀怪大概刚刚好，但是用来当砍刀斧子对付竹子只怕用不了多久“耐久度”就要归零。好在除了利刃，在人类的智慧历程中对付植物还有着另一种利器——火。

十几名怯魔在卡塔尔炎魔伽楼达和另一名雄性蛇魔沙瓦隆的带领下将枯叶等易燃物堆积于竹竿根部，然后它们在炎魔的注视下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凭借魔力引燃这些干燥的可燃物对一名中阶炎魔来说十分简单，伽楼达早已向安德烈展示过他的力量。

炎魔曾用十几秒的时间凝聚了一颗人头大小的火球，然后只用了一息的时间火球就将一株三人高的乔木全部引燃，最后那颗无辜的树在半个小时之内连同枝干全都化成了黑色的焦炭。

“树倒了~！”

伴随着稀稀拉拉的呼喊声，底部被烧断的竹竿终于不堪重负……枝叶与枝叶碰触间发出一阵密集的低响，最后在沉闷的倒地声中，粗大的竹竿终于安静的平躺在了一地的枯枝败叶之中。两名脸被熏得乌黑的怯魔欢呼雀跃着，就好像他们刚刚联手打倒了一名不可一世的强大敌人。

先由得他们兴奋吧，伽楼达心情愉快的笑了笑。接下来怯魔们的任务将会更加的枯燥、繁重，它们要将粗大的竹竿用更小的火焰烧成一个一个单独竹节构成的竹筒。

“记住安德烈殿下的话，尽量不要让火势变大，一旦有任何失去控制的预兆马上呼喊其他人过来帮忙！”伽楼达看着怯魔们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面，在蛇魔的监督下他们准备如法炮制，继续放倒另一株同样粗壮的竹子。

这群矮个子兴致高昂的大呼小叫着，似乎十分热衷于这类破坏性的活动。

流亡队伍之中对火焰最为熟悉的莫过于伽楼达了，但尊贵的深渊之子似乎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务交给炎魔。他还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任务，但应该要比让这些怯魔不亦乐乎的玩火“游戏”更重要一些。

怯魔们羡慕的看着伽楼达强壮宽阔的背影，除了每年最冷的季节，大多数时间里，像熊孩子一样的怯魔们对于火焰的畏惧是多过好奇的。

不过今天却是全然不同以往的！伟大的深渊之子给了他们一个难得的机会，伽楼达大人才将他那强大又危险的火焰“借”给他们来管理和使用。怯魔们兴奋的看着貌似柔弱的火苗舔舐着连牙齿也难以撼动的粗大竹竿，这些红色的精灵将竹竿渐渐侵蚀成松脆的碳黑色。怯魔们不断的加入易燃物维持着火焰的温度，在他们单纯的想象中这也许就是他们将来能够进阶为强大炎魔的重要契机！

营地的另一边，三名魅魔带领着她们的手下用打磨好的石块收割着墨绿色或褐色的蔓藤。被割下来的蔓藤将被放置在石台上由其他人用圆形的石块碾制成一缕缕的植物纤维。大多数魅魔对于绳索编织都十分熟悉，而最常被使用的材料就是她们自己的头发，这几乎是她们所能得到的最为强韧、稀有的可编织物，许多衣物的系带就是魅魔们用头发编织而成的。

所有的人都被下令不得食用生食、生水，谨防蛇虫叮咬。据尊贵的深渊之子的说法，这些东西很可能就是诅咒传播的主要途径，生食、蛇虫所有人都明白，水却又是怎么个“熟”法！？别说那些懵懂的怯魔，连最熟悉火焰的伽楼达也不明白，但这也不妨碍那些胆小的家伙珍惜自己的小命儿，他们可不敢去尝试挑战那传说中“诅咒”的厉害。虽然这些命令对于习惯了生食和生水的魔族来说显得十分的便扭。

莫拉、狄拉德带着卡诺尔之女以及另外几名角魔去搜寻食物以及深渊之子所说的特别矿物去了。伽楼达缓缓的走向沼泽边，那儿安德烈殿下在监督利维娅和她麾下的怯魔们……玩泥巴！？

“你们的手脚接触了生水，在清洁之前记得不要吃东西，另外接触了不清洁水源的手一定不要去接触眼睛、肛门这些地方的黏膜。”安德烈指挥着怯魔们找了一处植被稀少的黄土地面让他们用竹棍、破竹片等简陋工具开挖。“黏膜明白吗？就是些粉嫩湿润的皮肉。”

怯魔们忙不适宜的点头，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们也不敢违背伟大深渊之子的吩咐啊！

直到土层中没有了黑色的腐化物和乱七八糟的碎石，安德烈才命令怯魔们取了些干净的黄土，选取尽量清澈的水洼中的水将其和在一起，揉搓成大大小小的泥团。

制作陶瓷是一项拥有古老传统的工艺。然而陶瓷优秀的物理性质使得即使在纳米材料被广泛运用的年代里，人们仍然没有停止对陶瓷工艺在新领域的所能发挥的作用进行深入的探索和开发。

安德烈自然不可能执行那些如同空中楼阁一般的计划，哪怕能完成石器时代的那种陶罐或者瓦罐都足够让他满意了。而为了保证他的队伍能够拥有干净的食物和饮用水，伽楼达操控火焰的能力在他看来就是实现这个目标成功的有力保证。

深渊之子从怯魔们的玩笑之作中选了个仅有他半个手掌大小的厚实泥罐，和泥的水还没有干，这对第一次烧制陶器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半成品，但是他没有时间来慢慢尝试了。短时间内魔族们还能从烤过的食物中勉强摄取到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水分，但是用不了几天，长时间被压抑的干渴就会让不能饮用生水、生食的禁令形同虚设。饮用生水只是有可能感染肠道病菌和寄生虫，实实在在的干渴却能让人的意志变得十分薄弱，连安德烈自己都不确定他在那种情况下能够坚持几天。

怯魔们在深渊之子的命令下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垒了个石灶，安德烈小心翼翼的把泥罐放在底下塞满易燃物的灶台上，他向身后一直安静观察着整个过程的伽楼达招了招手。

“湿的泥胚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这只是第一次试制，你要小心水汽在蒸发的过程中可能在泥胚中形成气泡或是裂痕，第一次困难一点或许你也能够从中得到更多的经验以避免今后的失败。”安德烈不得不微微抬头才能直视高大的炎魔的淡红色双眼，尽管伽楼达为了表示恭敬已经尽量放低了自己的身形。深渊之子手搭在炎魔的肩膀上，仔细的交待着：“还有就是整个胚体要受热均匀，不然也有可能因为热涨不平衡而产生裂痕。最初烤干水汽的时候火力可以小一点，至于要多大的火力胚体才会烧结成一体，这就需要你自己来把握。”

蒸发、热涨、烧结之类陌生的词汇让伽楼达眉头不由的拧在了一起，但是炎魔明白队伍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处境下他是没有理由向安德烈殿下说不的。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斟酌道：“是殿下。我一定不负您的委托！”

“很好！第一次可以慢一点，如果你熟练的掌握了泥胚烧裂的那一个零界点，我相信之后的烧制工作将会变得更加顺利。”安德烈鼓励的拍了拍炎魔大腿般粗的手臂，“第一次谁都没有经验，但你无疑是所有人中最适合这件工作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

炎魔盘坐在石灶之前，双臂隔空环绕着不断吞吐的火焰，缓缓注入的魔力维持着火焰的高热。旁边的怯魔则在他的指示下不断的往灶底添加着枯枝、时不时拨动一下燃烧的木柴，防止火舌偏离石台中间的泥胚。

怯魔们除了打下手也就只能看看热闹了，安德烈为了不给炎魔增加心里上的压力跑到了另外一边尝试着指导怯魔们编织绳索，虽然他其实很想全程见证这对所有人来说意义重大的“第一次”。

伽楼达端坐在灶台之前，炎魔对火焰中心的泥胚情况有着一些的模糊感应。热气不断的拂过炎魔的手臂、胸前和脸颊，他很享受这种模糊视线的灼热气流。如果不使用枯枝作为燃料，光使用魔力他大概很难坚持将这火焰一直维持下去。

火焰是毁灭的象征，伽楼达通常不愿意拿这种力量在他人面前显摆。武力平常自然是要隐藏起来，关键时刻能够给与对其不甚了解的敌人以致命一击才是最好的使用方式。只是随着热流的侵袭，浑身冒汗的炎魔觉得自己掌控这灶台的火焰开始变得越来越熟练、轻松了。

“也许这也是一种不错的修炼方式？”有所领悟的炎魔暗自想到。

泥胚中的水分早已蒸干，伽楼达遵循着深渊之子的嘱咐已经将泥胚小心的加热到了一个稳定的温度。如果他烧的是一整只野猪，炎魔觉得这会儿功夫也应该早就把它给烧透了。不过这只是一些泥巴揉成的团子，虽然看得出制作它的怯魔做足了工作以保证这个泥胚中没有杂质，并且厚薄均匀，轮廓浑圆。可它毕竟是个泥团，难道还能烧出什么花来不成？

殿下所说的“烧结”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不能怪伽楼达见识浅薄。对他来说，火焰与刀剑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致对手于死地的利器，至于用火焰烤肉？那是伟大战争中领主们从嘉兰迪雅的原住民那儿学来的陋习，烤过的食物哪里会像新鲜食物一样富含水分？这是根本一种毫无意义的浪费！也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强大魔族才有能力这样去浪费珍贵的饮用水资源。

如果安德烈能够知道他的下属在心里将熟食贬得一无是处，高贵的深渊之子一定会给炎魔好好的上那么一课，让他明白熟食在人类进化史上的重要意义！

百思不得其解的伽楼达还在纠结着泥巴到底要烧到一种怎样的程度才能称之为“熟”，灵光一现的炎魔突然想起来了那个传说中的文明中关于火焰的另一种用途！

冶炼钢铁！

伽楼达想起了那些史诗故事之中让强大的魔族在那场伟大战争中折戟沉沙的异族利器，听说在魔界也有一些强大的炎魔成功的再现了这种工艺，但其细节自然轮不到他区区一个卡塔尔炎魔来知晓。但只要一想起那些身为领主的巴洛炎魔，以及他们手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斩首大剑，伽楼达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已经发现了巴洛炎魔之所以强大的秘密！

灼热的火系魔力在体内不停的躁动着，伽楼达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红光，沉稳如他也不禁被得到强大的力量这一欲念引的蠢蠢欲动。既然已经确定找对了方向，炎魔也就不再保留。

“加大火力！”伽楼达指挥着身边的怯魔不断将可燃物投入石灶，一边催动着淡红色的魔力，强大的热力汹涌而出，让一旁的怯魔害怕灼伤而小心的避让着。

铁器！铁制的武器！

一想到尊贵的殿下或许正在向他揭露少数上位魔族才能掌握的不传之秘，炎魔体内的魔力似乎也变得更加汹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