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罪恶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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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货币体系的事儿还全然没有一点消息，安德烈决定建立法律体系的决定却在矮人和精灵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安德拉芮的领袖愿意让矮人和精灵加入这个听起来非常严肃的体系，首先这就是对他们这些为河谷小镇做出了重大贡献异族邻居一种精神上的肯定。

自有文明传承以来，矮人和精灵的社会秩序都建立在道德这一无法替代的基础之上。这和以生存及变强为首要目的的魔族社会完全不同。为了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生存下去，掠夺和残杀完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魔界荒野上的资源根本养不活所有人，不依靠这些高效而又冷血的手段淘汰掉一部分弱者，大部分的魔界生灵都将面临无以为继的残酷局面。

现在的安德拉芮早已摆脱了那个残酷到冷血的世界，那么魔族惯用的这一套在低语森林就显得非常的不合时宜了。安德烈招募精灵和矮人作为执法者，也是为了让他的部下能够更好的融入嘉兰迪雅的和平氛围中。

可招募人员也不是说招就招的，作为一个低语森林中从未正式出现过的职位，安德烈对于他麾下的执法者有着非常高的要求。不管是将道德和正义当做人生信条真心想要为河谷的和平而努力的，还是好奇心旺盛想要来尝试一下的，首先他们要经历的考验只有一个——培训！

上课培训这个事儿对于安德拉芮来说已经算不上陌生了，早在碎空山的时候，安德烈就曾经组织过所有的头领集中恶补过精灵语和矮人语。当时他的想法是不能因为棘叶村和灰岩氏族派来的帮助安德拉芮的人都懂的深渊语就一味的让他们来迁就自己。深渊之子的态度摆的很正，他们基本上都是来帮忙的，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安德拉芮并没有正式的请求过他们太多，更像是一种互利互惠的相互交换。可从那个时候起，安德烈就觉得让部下们学习了解他们的语言、文字乃至文化都是很有必要的。这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消弭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隐患。

来到嘉兰迪雅，在河谷定居之后，深渊之子又在晚间的休息时间开设了通用语培训班，为了更好的应对未来将要面对的文化和经济交流。

不过安德烈今天宣布的讲课内容却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这位让人捉摸不透的殿下今天要讲的是“罪恶”。安德烈认为一名优秀的执法人员首先必须要对犯罪的心理有所了解，毕竟在另一个世界里，它早已成为了执法者所必须掌握的一种知识。所以深渊之子从今晚开始准备要客串一段时间的“哲学大师”。

作为深渊之子嫡系的魔族们听说殿下要亲自讲课，自然都怀着崇敬的心情一个不落的全体到齐了。而矮人和精灵们听说这位创造了全新锻造和铸币工艺的殿下居然要讲解这么一个奇怪的课题，大部分也怀着好奇的心情打算来看一看。

从小部族之中的长者就没少跟他们讲述什么是道德，善良又有着怎样美好的意义。讲解“罪恶”的课程他们倒是第一次听说。理智的人也不相信传闻中智慧无双的殿下会在精灵王国的边上大肆的宣传魔界的那些野蛮邪说。

魔族教育他们后辈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么？人们对于异族的奇特文化总是免不了有些多余的好奇……

多亏了那次融洽的晚宴，小镇中央的木质舞台就这么一直保存了下来。让安德烈在面对人头攒动的好几百人听众时，他的声音也能够通过唱歌琥珀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罪恶’，对于不同的文明传承来说，它的标准是完全不一样的。”

刚刚开场，安德烈的讲述就已经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矮人和精灵的道德观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的，除了一些罪大恶极的行为，长者们也不会在平时强调到底哪些东西才能称得上“罪恶”。

“对于矮人和精灵来说，亵渎死者必定是一种无法轻饶的罪行。而魔族和兽人的观点却不太一样……”

这倒是可以算比较典型的文化差异，台下的尤迪恩心里已经认同了安德烈的说法。

“而在大部分魔族看来，放任任何活物的躯体腐烂、最终成为驱虫的食粮才是一种不可饶恕的浪费！是一种非常典型的恶行！”

在座的大部分精灵和矮人都觉得这种观念实在是太过极端，可只要一联系魔界传说中贫瘠的自然环境，所有人都能够明白这其中还是有着一定道理的。只不过没有经历过那些饥荒苦难的嘉兰迪雅人在情感上几乎全都无法接受。

“要讲述不同民族之间不同标准的由来，首先就要从罪恶的源头‘’说起。”

大德鲁伊刚刚一颗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或许殿下不只是单纯的想要向大家灌输魔族那种扭曲的“道德”标准。

“‘’是什么？饿了想吃东西，渴了想喝水，困了要睡觉，这都是我们最简单的。当然，我们今天要讲的不是这些大家全都明白的浅显道理……”

“受到控制的是我等智慧生命不断进步的基础，为了满足嗜酒的，我们不断的开发工艺，改进出更加香醇的美酒。为了满足对艺术的追求，我们不断的追求精益求精的完美表现，完善着现有的工艺水准……不受节制的则是孕育罪恶的温床……而的节制到底应该在哪？这又是一个因人而异的话题。”

台下的听众们都提起了精神，似乎想要看看这位倍受魔族崇敬的殿下到底能不能依靠自己的智慧给说出个花儿来。

“……现在大概已经有人觉得钱不够用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把自己一个月以来的劳动所得全都换成了酒罐子……你看谁呢？说的就是你！”台下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大家或许还不太清楚，上个月我拿到手的工资是五百‘安比’。我亲爱的侍从官却责怪我这个标准定得太低，有损我堂堂深渊之子的高贵形象……你们说我到底把自己的月薪定成多少比较合适呢？一千？两千！？……下面大概已经有人在想了，这要是都换成‘白琥珀’，到底够自己喝多久？”

“其实我偷偷的告诉你们，作为安德拉芮的领袖，我将自己的薪水定成五百不过就是个表示。安德拉芮钱原则上都是由我来管的，所以就算我偷偷的给我亲爱的侍从官多发个几千安比你们也不会知道……哎？我怎么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呢！”

台上的深渊之子一副非常懊恼的样子。不过没有几个人会天真到真的相信这位聪明的殿下会犯下这种愚蠢的低级错误，他们非常清楚这不过是深渊之子一个善意的玩笑而已。

“反正我作为安德拉芮的领袖，这里的资源几乎都可以由我一手调配……而我又会告诉你们我平时喝‘白琥珀’的时候总是习惯喝一碗倒一碗么？你们知道我独自一个人进餐的时候，白玉参和碧水莲都是论斤吃的么！？……还有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床上除了我最善解人意的侍从官有时候还少不了几名漂亮的精灵歌姬……最多的时候我一晚上睡了五个！你们这群傻狗一样的单身汉每天回家就玩自个去吧！”台上深渊之子的表情显得是那么的恶劣而又张狂。

而随着台上越说越过分，台下几乎已经一片哗然。尤迪恩甚至觉得自己脑子已经快要炸了！战栗的鸡皮爬满了他的全身……“白琥珀”什么的自己可能还不清楚，但白玉参和精灵歌姬……这怎么可能呢！？安德拉芮之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能按斤算的白玉参，而那天晚宴之后吟游诗人和歌姬们的住宿还是他自己给亲自安排的！！

安德烈他已经疯了么？他到底在台上不负责任的胡说些什么！？

人群之中的亚瑞特·星火此刻心中就一片冰凉——他隐隐觉得安德烈所说的精灵歌姬之中很可能就有他姐姐一个。虽然他觉得这完全不和常理，姐姐就算被殿下的“那些花儿”所打动也不可能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啊！除非那是魔族所特有的隐蔽邪术……

“好吧……我刚才所说的那些全都是在胡扯，我为我这些不负责任的话所造成的不良后果道歉！……我知道很多人刚才都已经在生气了，不过你们应该没有当真的吧？……至于我为什么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许已经有敏锐的人发现了我不太恰当的本意。”

台下骚动的听众们在安德烈的解释中开始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半信半疑的人们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可真正能跟上深渊之子思路的却没有几个。

“那我也就不卖关子直接揭晓谜底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决定你的是否已经过度，构成罪恶的标准就是你身边的人！……刚刚我所说到的那些事情必然都被你们所不容，你们都觉得那些事情是不合常理的、令人气愤的。就算我是安德拉芮的领袖我也不能一个人占据所有美好的事情不是么？在某种角度上来说，在场所有人的想法就是对我的节制，当我所做的事情被绝大多数的人认定是错误的、不道德的时候，生活在我周围的你们首先会从言语上试图让我放弃那些不正确的做法。而当言语不能奏效的时候就会尝试一些更加极端的手段！”

“当那些极端的手段被法律所规范化以后，我们就可以称之为‘执法’。而那些被世人所不容的行为则将被定义为‘犯罪’！”

尤迪恩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都没注意安德烈到底是怎么给圆回来的。如果刚才群情激奋的人们情绪没有被安抚下来，大德鲁伊都不知道这儿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在人群恍然明悟的时候，安德烈最后才说出了他想要让那些励志于成为执法者的人们所明白的准则——

“这就是安德拉芮最基本的立法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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