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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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成功客串了人生导师而略显得意的安德烈还不知道，他的一席话不但改变了两名地精的一生，更是为一整个民族的文化变革奠定了一个如同命运一般的重要契机。

远的不说，这段即兴发挥的演说就为他赢得了一名年轻“守望者”的支持。

第二天，珊缇雅就跟随尤迪恩驾驭着角鹰兽回到了“守望者”的大本营。

五多百年前几位率领着大军的深渊领主合力将战火烧到了低语森林的深处——距离世界之树、也就是精灵发源之地和王庭仅仅只有两天路途的林荫小镇。

为了遏制精灵们在森林中令人防不胜防的游侠小队对补给线不断的骚扰，几名深渊领主自进入森林起，就沿途释放了难以次数来计量的大火，在这片自远古时代起便一直存在的森林之中硬生生的烧出了一条如同末日焦狱一般的毁灭之路！

这条道路的终点就是精灵们奋起反击，最终挫败了魔族大军的林荫小镇，现在被称为“低语之殇”尽头的地方。虽然曾经的小镇早已毁灭于战火之中，但立志永世将魔族阻挡于低语森林之外的精灵们痛定思痛，成立了以洛珊公主及十几名战争英雄为首的“守望者”组织。

直到几百年后的今天，“低语之殇”仍然没有恢复到当年应有的模样。这条贯穿森近一百公里的“伤痕”就像被刻在了女神嘉兰迪雅脸上的印记一般，让所有参加过当年战争的精灵们无不时刻铭记着对魔族的深刻仇恨。也正是因为这样，作为守望者领袖的长者们几乎一致反对安德拉芮定居翡翠河谷也就显得非常的合乎常理了。

而今天，尤迪恩的任务就是回到守望者的总部，向他的前辈以及领袖转述安德拉芮以及他们的殿下这一个月以来的所有作为。

“……安德烈·格萨雷斯用周末的晚上分别讲述了两堂关于立法、和罪恶的课程，以及一堂关于计数的课程。今晚，他预定在安德拉芮讲述他的第二堂计数课，据说其内容与大数字的加减技巧有关……”

“灰岩氏族已经与安德拉芮达成协议，以含八成白银的合金铸币换取魔族特产的‘琥珀’系列蒸馏酒，这就是矮人们同安德烈一起制定的铸币样本……”

在尤迪恩讲述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位长者发表过自己的意见。大德鲁伊所带来的精美银币也只是无声的在聆听者们的手中传递着。

可尤迪恩想说的却并不仅限于此，否则他也不会特意邀请年轻的女神祭祀旁听深渊之子的讲课，并在今天将她带到这大厅之中来了。

“今天，我在此再次慎重的提出——请各位认真的审视安德拉芮的领袖邀请精灵王国加入货币体系的请求！”尤迪恩神色严肃的申诉着让大厅陷入无言沉默的请求。作为一名成就斐然的德鲁伊，他在民众之间的声望是非常突出的，可对于在场的长者们来说，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战争的大德鲁伊在守望者之中还欠缺了一些分量。

“不是已经告诉你此事不必再提么！？”尤迪恩的话似乎触动了长者的某些神经，“你怎么会顽固的站在那名深渊之子的角度上，为他而思考问题？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已经被深渊的力量所腐化！尤迪恩，你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工作了……”

“先别急着下定论，战友们。既然尤迪恩敢于在这个场合再次提出这件事情，必然就有他自己的想法。虽然当年战争打响的时候他还很年轻，可现在他也已经是比你们当年还要优秀的大德鲁伊，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非常感谢您赋予我申诉的权利，尊贵的殿下。”尤迪恩向着一直支持他的长公主行了一礼，德鲁伊带着皱纹的额头上以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我并非站在安德拉芮的一边在思考问题，而是作为一名精灵看到了安德拉芮的变化，才会提出尝试去接触这样的改变……自一个多月前安德拉芮发行‘安比’开始，我们所派遣的木匠、游侠以及灰岩氏族的工匠们工作热情都有了非常显著的提升，他们对于河谷小镇的认同感越来越深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狡猾的深渊之子已经通过这种方法收买了那个小镇中所有的精灵和矮人！？”一名长者忍不住拍案而起，“我们必须在他们受到更深的腐化之前召回他们！对于碎空山消息的回应从一开始就是个非常明显的错误……”

“我们不是应该先听他说完么？卡特里恩？”另一名长者罕见的表达出了她支持尤迪恩的意见。

“请你继续，尤迪恩。”又一位长者适时的补充道。

“经由这种简单的工薪政策，安德拉芮成功的引导了工匠们的积极性。目前在河谷小镇工作的除了矮人和精灵还有两名地精和一名牛头人……安德烈在昨晚的讲课中明确的指出人类通过类似的社会制度在战后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人类的城邦联盟已经变得比兽人的部落同盟还要更加强大了！这已经是摆在我们面前不争的事实……与此同时他还明确的提出了以法律辅助道德的方式来引导和约束人们的……最后，我在昨天有幸邀请到了珊缇雅祭祀与我共同见证了深渊之子的讲课，我希望能让我们年轻的女神祭祀来向大家讲述一下她第一次接触安德拉芮和魔族领袖的感受。”

“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光能用来守护这片养育我们的森林了，往后低语森林会需要依靠你们这一代的力量和信念，年轻的姑娘，请你到中间来！”

身姿轻盈的漂亮祭祀略显紧张的走到了大厅的中间，眼前这些在战争中创造了众多传奇的长者们她在加入守望者的时候就已经见过许多次了，可他们沉静的目光同时汇聚于自己身上感受，珊缇雅还是第一次体会。

“安德烈·格萨雷斯的理论非常具有说服力。按照他的意思来进行，我觉得这种规划的确拥有不小的可行性，至少河谷小镇的现状就已经证明他的理论直到目前为止都是完全正确的。不过这些尤迪恩先生都已经详细的解说过了……这一次短暂的接触中，让我真正感受到小镇不凡的是安德拉芮的仅有的两名地精。”

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感受着无形压力的年轻祭祀娓娓道来：“他们愿意通过劳动来获得食物以及居住权利已经让我觉得非常惊讶了，而昨晚他们的表现几乎彻底的改变了我对地精这个民族的一贯看法。”

“……他们愿意依靠自己的努力去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而不是邋里邋遢、依靠劫掠弱者而浑浑噩噩的活着！安德拉芮的深渊之子更是给与了他们与其他人同等的地位，那位殿下说，你们地精正是因为体格孱弱才更应该在智慧和知识的道路上追求比其他人更多的收获。血脉是与生俱来的，智慧却是通过学习而积累的……”

“虽然地精在学习之上的天赋同样比不上我们拥有漫长生命的精灵，可是我觉得安德烈殿下说得非常的正确！他们即使再怎么努力的锻炼体格也不会拥有牛头人那样的力量，但知识却可以极大的缩短他们与我们之间的差距。在这一点上，我觉得那位研究出全新锻造、酿酒工艺，主持铸造了新式货币和新建河谷小镇建设的深渊之子本人，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我恳请各位长老能够正视这位充满智慧的深渊之子在制造工艺一途上所作出的贡献，作为一名精灵，我愿意相信他能够在革命性的社会体系建设中取得更加重要的成就！”

“谢谢各位长者愿意聆听我这些不成熟的想法，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珊缇雅缓缓的退后几步，向着环形席位上的长者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

“给与地精机会作为导师来教授精灵知识！？这真是闻所未闻的笑话！”

“即便那位深渊之子确实拥有过人的智慧，我也不相信他能够彻底的改变地精们的顽劣本性……”

“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根本不可能，不如就看看他们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好了？”长公主提出了一个大家都觉得有些荒诞的建议，“如果两名地精的智慧和所学能够得到我们的认可，我们再回过头来慎重的讨论货币体系以及薪酬私有化的可行性。如此可好？”

“要如何来检验两名地精的智慧呢？”

“不如直接把他们招过来，由各位亲自出题来考验他们？”

“时限呢？应该以怎样的时间标准来衡量他们的学习进度？”

“不如就限定为一个月好了。”

“一个月！？这也实在是太……”尤迪恩觉得长公主殿下的提议实在是太过草率。

“相对的，我希望能够非常明白的将这件事情的原委告知给作为当事人的两名地精和深渊之子。”洛珊殿下又提出了一个似乎相对公平的条件。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即使是优秀的精灵少年大概也掌握不了多少知识。不知道在座的长者们都怀着怎样的心情，十分默契的同时默认了长公主的提议。

……

“殿下，您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做法？不管怎么说一个月也实在是太过儿戏了！”会议结束的时候，尤迪恩有些不知所以的向曾经风华绝代、美名传遍大陆的精灵长公主抱怨道。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位深渊之子似乎特别的年轻？”

“好像是这样没错……”

“他能够在冶金、铸造、制陶、酿酒、美食、算数乃至人性和社会这么多相关联或是毫无关联的方向上取得这番突破时代的成就，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这……我只是觉得安德拉芮的魔族对他们领袖的崇拜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殿下，我也想呆在翡翠河谷向那位殿下学习可以么？”一直没有出声的珊缇雅突然提出了自己显得有些突兀的请求。她觉得长者们以如此苛刻的态度来对待两名拥有着崇高追求地精实在是太过苛刻了！他们是极为罕见的、仅有的接受了文明考验的地精，或许将是未来会传播向蛮荒种族的文明种子！更何况他们刚刚熟练的掌握通用语还不到一个月！

“这你可要请尤迪恩帮忙了，不过你已经帮了他一次，想必他也是不会推辞的。是么？”说道最后，洛珊殿下向着大德鲁伊展现了一个俏皮的笑容，眼角淡淡的鱼尾纹也难以削减这位曾经赢得过万国之王爱慕的美丽女子那独特的绝代风华。

她就是保卫战争的史诗之中以智慧和美貌成就了自身传奇的精灵公主——洛珊·嘉兰迪雅，大地女神嘉兰迪雅最杰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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