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计划之外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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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鲁，虽然我也很讨厌那个偏激的老家伙，可你刚才那样刺激他除了能够出一口气以外，对我们的计划和布局都没有任何的好处。他在做他认为对的事情，而我们则为了整个森林的贸易开放而努力，这是理念之间的冲突。恶语相向只会让理念上的矛盾升级为憎恨，让他的情绪变得更为极端，甚至有可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而对于我们来说，任何不受控制的事情都意味着不可预料的麻烦。”格鲁的办公室中，安德烈对他的绿皮经理人不断的强调着。

“这是尤迪恩提供给我们的嘉兰诺德人口分布图，你们看看这些被标记的地方，它们将是我们下一阶段工作的重中之重！这些的新店铺选址，全都分布在居住或者人流最密集的区域之中，甚至还有两处选在世界树的树冠之上。为了能让它们快速的在嘉兰诺德铺展开来，并让民众们对我们的态度产生明显的转变，修造这些店铺的工程势必要争分夺秒！”

地精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的严肃，他明白这一次的成败将会决定他们在嘉兰诺德的去留，是成功打开翡翠河主道周边的贸易通路，还是一无所获的被赶出精灵的王都，很大程度上都要看这一批店铺的修建速度以及其影响力到底能达到何种程度了。

“来自安得拉芮，支援我们突击工程的工匠们最迟明天就能抵达，虽然这一次包括开业一直到审判尘埃落定都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追赶工期的同时同样不能忽略了工作之中的安全问题。一旦发生了些什么无法挽回的疏漏，那些发起公决的保守派很可能会借题发挥推翻我们的精心部署！”

“还有巴尼尔的族人们，他们也会和工匠们一起抵达。可惜他们总共也只有九人，我们安德拉芮精于美食一道的厨师虽然不少，可这一次因为公决发起者们的阻挠能够大展拳脚的也只有除去魔族之外的这些霍比特人了。还有让巴尼尔留意的那些人选他已经有结论了么？”

“我们的主厨他已经初步选定了十五个人选，可是谁也不能保证那些精灵会百分之百的完全配合我们。经营店铺对于他们来说还只是个非常新奇的事儿，这些遵循传统的精灵们很可能并没有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对这件事充满热情，毕竟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学习烹饪都只是单纯的为了丰富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而已。经营一家颇具规模，并且受到营业规则限制的餐馆或许并不符合他们的初衷……”

安德烈两道浓黑的眉毛顿时挤在了一起，让房间中侍立于一旁的纳迦姑娘不由的看出了神。

“妖精们答应召集的人手呢？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消息？”

“受雇于我们的妖精已经有一半都分散于嘉兰诺德之中，去联系她们的同胞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么事情就先这样吧，这份策划书你再看一看。明天等我们的工匠和大厨们一到，就立刻邀请所有对我们的项目有兴趣的精灵和妖精们，店铺开张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我们现在唯一的目的只有赢得大多数精灵民众的支持，赢得这次公决的胜利！”

……

第二天的下午，翡翠鱼鳞全面停止了对外的营业。几百平方公尺的店面里坐满了来自嘉兰诺德本地的精灵和妖精，还有来自安德拉芮的石匠、木匠以及霍比特人厨师们。

妖精们叽叽喳喳满脸兴奋的热切讨论着将要到来的新奇生活，对这些整日无所事事在森林中闲逛的小家伙们来说，能够有一份薪水不错的稳定工作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儿。在她们看来，工作跟到处去玩儿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虽然“职责”会对这些习惯了自由自在的小家伙们造成一定的限制。可那也比饿了就随手摘个水果，困了就找片树叶躺着，然后其他的时间里全都花在“找乐子”上要显得更加充实和让人向往。

相对于这些体型娇小的森林居民，精灵们的反应就要显得冷静得多。他们听说这一次来自安德拉芮的深渊之子将大家聚集起来是为了讨论新开餐馆的问题，虽然在座的精灵显然都是对于烹饪非常感兴趣的那一批人，可热衷于经营、赚钱和工作的显然并不占多数，他们之所以愿意参加这一次讨论更多的是看在霍金斯大师的面子上而已——反正听一听又没有什么坏处。

“大家好，我是安德拉芮的领主，安德烈·格萨雷斯。”深渊之子手中握着巴尼尔·霍金斯平常用于讲课的共鸣琥珀，然后原本还显得有机会吵闹的餐馆里瞬间就变得安静了下来。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鸟鸣声，以及一些对餐馆未开业产生疑问的老顾客们的问询声。

“想必各位已经听说有关全民公决的事情了，这对于在座的各位嘉兰诺德居民们来说这或许并不会造成什么让人不适的影响。翡翠鱼鳞和旁边的杂货铺也早就转给别人了，即使公决通过了将安德拉芮的所有魔族赶出森林的决议也不会对各位的生活带来任何的困扰。但这件事对于我这个历经曲折才带领我的追随者来到嘉兰迪雅的领主来说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虽然坐落于河谷之中的‘新安德拉芮’并非是由我们魔族所一力促成的，可同样是凝聚了我们无数心血与梦想的家园！一旦决议通过，安德拉芮的魔族成员将被迫离开我们亲手建造的家园，再次回到颠沛流离的生活之中！可鉴于公决筹备过程中对于我们魔族的限制，我们甚至没有办法让嘉兰诺德的大多数居民客观的了解到我们的存在，仅凭王国几百年以来对于我们魔族的印象，安德拉芮将毫无胜算。”

安德烈面色沉重的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不让我们的努力变得毫无意义，为了让嘉兰诺德的民众了解到真实的安德拉芮，我恳请在座的各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让嘉兰诺德所有不明所以的民众们都能够倾听我们安德拉芮的声音，让他们明白我们这区区百名魔族并不是历史中那些罪孽深重的掠夺者，而是拥有文明拥有创造力的新兴民族！”

深渊之子深深的鞠了一躬，台下原本还嘻嘻哈哈的妖精们听了这番话以后个个眼神中都是担忧和同情，来自安德拉芮的匠人听说形势如此之严峻，也全都冷着一张脸、作跃跃欲试状。即便是原本还算平静的精灵，此刻也不再抱着之前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了。

这就是将自己摆在弱势位置的好处，不光可以拉到更多的同情票，还会为队友附加类似“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效果，能够极大的加强己方人员的凝聚力。

对安德拉芮的美食有所了解，并未被保守派的妖魔化言论所影响的精灵们无论是出于道德还是感情的角度上来说都是愿意帮助这些遭到不公平对待的异族的。只是他们的数量对于整个精灵王都来说都还显得太过渺小，他们也不明白要怎样才能真正的帮到这些异族。

“安德烈殿下，对于各位所遭受的不公我们也感到难过。可是我们人微言轻，到底要如何才能帮到各位呢？”一名被安德拉芮的文化所吸引，被深渊之子的“真切”控诉所打动的精灵义愤填膺的问道。

“非常感谢您的支持，克里斯先生。我觉得对于安德拉芮来说没有什么比我们的美食更加适合于向嘉兰诺德的各位展示我们文化之中的美好了。类似翡翠鱼鳞这样的餐馆无疑就是让人们真正的认识安德拉芮的最佳途径，可因为公决规则的限制，我本人无法亲自参与到其中来。因此我希望各位能够替代我们向你们的同胞对安德拉芮做出最为公正的评价。希望各位能够承担起新餐馆经营者的身份，向嘉兰诺德的精灵们介绍属于我们安德拉芮所独有的饮食文化！”

在安德烈的示意之下，格鲁将手中宽大厚实的纸卷递给了几名跃跃欲试的妖精，后者将展开的地图顶端用磁石给摁在了钉在墙壁中间的树叶形铁块之上。

这是一幅描绘着嘉兰诺德区域的精细地图，上面用显眼的红色标注了一共十八个点，并且在每个点的旁边都标注了每日大概人流量以及其人流组成成分。

“地图上这些，就是我们经过初步研究所定下的新店选址。希望对于烹饪感兴趣的各位能够承担起其中一部分的店铺的经营职责，而店铺的建设以及前期投入请各位不必担心，所有的这些全都由我们安德拉芮来负责！”

由于公决的限制，这些店铺的归属是肯定不能算在安德拉芮头上的。如果说是归在为安德拉芮的建设曾经做出了贡献的霍比特人的头上，格鲁觉得自己还能够接受，可当深渊之子决定要将建好的店铺赠送给愿意帮助他们的精灵时，地精经理人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对味的，毕竟安德拉芮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要在短短的几天内在嘉兰诺德的各个不同地点建造起这么些店铺，即使对正在高速发展的安德拉芮来说也不能算是小工程了。

“安德烈殿下您的意思是在这些地点中选择一部分建造新的餐馆么？”年轻的精灵继续问道。

“不，不是选取其中的一些地点，而是所有红点所标识的地方在未来的几天内都将建立起全新的店铺。只要各位愿意负责起经营的责任，从前期选址动工一直到营业以后的菜单选择乃至成本控制、经营方向我们的团队都可以为各位提供无偿的咨询服务！”

“您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愿意，就能够拥有自己的全新店铺！？”已经有精灵发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虽然嘉兰诺德还没有到达寸土寸金的程度，可仅仅是这么大的一幢房子对于大多数精灵来说都不一件几句话就能简单解决的事情。

虽然眼前的深渊之子希望得到帮助，可这样的条件也未免太过优渥了！

“是的，只要各位愿意遵循地图上的标识来选定店铺的地址。前期的启动资金都可以由我们安德拉芮来垫付，各位完全不用担心手中的货币储量不足而导致经营遇到困难……”

安德烈原本以为白送的不动产和创业机会足以打动这些摇摆不定的精灵们，没想到如此优厚的条件却只换来了精灵们相顾无言的集体沉默。

并非他们怀疑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也不是他们不愿意相信年轻深渊之子的承诺，他们不愿意承担这些馈赠和责任的原因只不过是源自他们对于平静的生活习惯而已。

如果安德拉芮的新店需要招收雇员，在座的这些精灵们或许会非常热情的响应深渊之子的号召，但如果是要让他们成为掌管这些刚刚出现于嘉兰诺德还不足三个月的新奇事物的主人，对于餐馆前景的未知和责任的重担却让他们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无欲则无求。这就是大多数精灵们内心追求的真实写照。他们在习惯了简单朴素生活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们对于物质享受方面并没有那么执着的追求。这对于将前世社会中的普遍价值取向习以为常的安德烈来说是他之前所没有想到的。

在那个时代，许多人为了追求金钱和物质甚至豪不吝惜的就可以抛却自己心中的道德枷锁。坑门拐骗虽然算不上家常便饭可也总是屡禁不绝，笑贫不笑娼更像是一种常态。

只能说安德烈对于精灵们的了解仍然还不够透彻，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这些面容姣好的长耳朵们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到底能够赚取多少利益，反倒是自己需要承担多少风险和责任。

这个质朴而又骄傲的民族和安德烈所知的那个社会形态全然不同。

于是会议便这样尴尬的陷入冷场，以至于深渊之子都弄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话到底哪里有问题，让这些对安德拉芮还算亲近的精灵们都变得沉默不语。那些来自安德拉芮的工匠和大厨们这才发现，即使是这在他们看来无所不能的安德烈殿下，原来也会遇到让他束手无策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