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模拟战争的对抗性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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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上午，安德拉芮卫队都在进行集体训练。类似体能、列阵训练之类的，当然还有一些别的，比如被矮战士们忿忿的称作“刺猬”的长枪列阵。以目前这个版本的护甲矮人战士们即便是提着坚实的塔盾也很难在不付出重大“伤亡”的情况下冲散长枪所组成的防御阵型。

能够得到第一手的“实战”资料是因为每一天的下午卫队的训练通常都会采用对抗的形式来进行。也正是因为这样，安德烈才将他和那些经历过战争的老者们所想要表达的信息传递给了那些年轻的、还未真正经历过战争的战士们——战争和战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最为浅显的例子，一名游侠在战争中完全可以胜任丛林斥候的工作。在这样的情况下，战争对他本身能力的需求同游侠本身并没有什么两样——精湛的箭术、优异的潜伏、侦查以及反侦察能力。侦查、反侦察和潜伏都需要敏锐的感知能力，只有已经发现了敌人、敌人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前提下才能更好的掌握小规模遭遇战的主动权。而长期在丛林之中奔袭则需要强大的体力和耐力，也就是优秀的体质。与敌人狭路相逢的时候优异的速度、反应和爆发力则会使得游侠们在丛林这样的复杂地形之中能够凭借弓箭这种武器和对于地形熟悉的优势将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强大感知，具体来说就是卓越的目力、对风速的感受能力也是精准射艺的基础之一。

也就是说军队对于丛林斥候的要求与精灵游侠们的本职可以算得上是完全重合的，因为丛林中的斥候不需要直面大规模的战争，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在小规模战斗中赢得胜利以及通过不断的试探敌人来探查敌情，游侠们本身就是最为出色的丛林斥候，没有之一。

可如果要将他们放在其他的地方，情况则会大有不同。

比如荒野上的斥候，相比于潜伏、侦查这些方面则会更加侧重于强大的机动力。这同时这也是绝大多数的冷兵器战场之上最优秀的斥候都是轻骑兵的原因之一。相对于丛林斥候，荒野斥候对于骑射以及正面作战能力上的要求则会更高一些。也就是说那些习惯了使用投枪的年轻兽人战士如果能够再对骑术精通一些的话或许会比精灵游侠更加适合荒野斥候的工作。

兽人战士们的优势不光体现在正面白刃战强大战斗力这一点上，甚至连精灵们最为自信的箭术在转变为集团作战的时候曾经在这些异族战士面前暴露出他们的不足。

如果说游侠的核心属性主要为感知、敏捷、体质这三个不分先后顺序的属性的话，集团作战中的射手则完全不同！

大规模军队的交战之中，需要一名射手凭借自身素质来埋伏、狙击、风筝对手的时候通常都集中在大规模战斗的前期或者是大战进入到白热化之中的时候。具体来说的话，那就是两军斥候交手的时候，以及战争打到最后阵型溃散的追击战之中。除此之外就只有特殊地形下的战斗了，比如说前世里曾经创造过无数经典战例的“城市巷战”，不过这个世界上城市巷战的大概是打不到那种程度的——嘉兰迪雅之上还没有那种规模庞大的城市！没有哪个城市拥有足以让士兵们在水泥丛林之间你争我夺的战斗来来回回打上好几个月甚至半年的纵深。只要聚集起一波强大军势就可以直接将整座城市之中的几个重点争夺阵地给平推过去了，哪有什么“可歌可泣”的巷战好打的？

这也是冷兵器战争同现代战争的不同之处，前者属于人与人硬碰硬的血肉绞杀。后者则是比拼火力的精准以及强大。比起冷兵器战斗的“以人为本”，时代的战斗对于信息和装备的要求则会更高一些。

如果说有什么样的战场可以发挥出精灵游侠们的最大优势，那大概就是丛林或者沼泽这样地形复杂、视野受限的特殊战场了。

没有人会傻到同精灵们在那种环境之中发生零散的小规模战斗，对付精灵游侠们的最好办法就是集中优势军力坚定的打击那些他们无法放弃的战略目标！几百年前那些入侵森林的魔族大军当时就是这么干的。

那么集团作战之中的射手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呢？安德烈通过游侠们的友军给那些对于自己的箭术极为自负的精灵们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

那一次的对抗训练对于作战的三方来说都显得不是那么的公平，不过就像安德烈所常说的，战争如果还要讲究所谓“公平”的话那也就没有打起来的必要了。

七十三名精灵游侠属于绿色方，六十五名矮人战士则属于灰色方，剩下的黑色方则由几名中阶魔族和兽人战士们组成。虽然只有二十人的黑色方的人数明显劣势，但是他们却从战斗的一开始就占据着补给充足的战略要地，一座矮人石匠们建造用于军势训练的小型石头堡垒。

关于这次对抗演练的规则，则被安德烈不怀好意的设定为第一个攻下堡垒的那一方获胜，如果规定的时限内绿色方和灰色方都没能攻下堡垒则黑色防守方为最后的胜者。

……

最先遭受迎头痛击的是耐不住性子直接发动强攻的灰色方矮人战士，全副武装的他们集体冲锋的时候确实声势惊人。然而作为他们最大弱点的身高注定了这些家伙仓促之间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很难突破堡垒的防御，石堡中的大批量储存的投枪却给这些鲁莽的战士们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在丢下二十多具“尸体”之后，年轻的矮人战士们仍然只能悻悻的无功而返。

由于这只是一次对抗性演习，因此包括投枪在内的所有武器都只是木头上面包裹着石灰粉末的“训练”用品。不过在判定伤亡这个上面安德烈则是非常严谨的，他们曾用真正的精钢投枪和套着安德拉芮制式铁甲的假人做过许多次实验。因此仅看石灰粉粘在哪些位置就足以大致的判断一名士兵“受伤”的程度了。

相对于矮人们说干就干的鲁莽作风，精灵们则要显得谨慎得多。他们企图使用远程火力压制石堡之中的守军再派遣一对精于攀爬的游侠入侵堡垒内部，直接攻占堡垒的大门……然而残酷的事实同样给了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虽然魔族和兽人的战士们使用弓箭的水准和他们一比起来甚至连入门都算不上，可这无法阻止那些力量强大可以拉开强弓的敌人们以射程优势对他们进行反向压制——石堡周围是一片开阔的河岸，方圆几百公尺之内几乎没有任何的遮蔽物。不但游侠们的灵活身手在面对对面二十人集体抛射的时候显得毫无优势，那些提着盾牌好不容易冲到堡垒脚下的攻坚者们也因为负责火力支援的友军被对面压得抬不起头来最后全都被黑色方精湛的投枪技艺给全部“终结”了。

射艺精湛的精灵们被那些使用弓箭刚刚入门的黑色方战士们给上了记忆深刻的一课，远距离的集体作战中我并不需要比你射得准，甚至连人都不用比你们多，只要比你们射得更远、射速更快就已经足够了——反正这么远的距离大家全都是凭感觉射的，想要压制抛射射程足足超过了你们三、四成的对手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仅靠前排战士持盾无法很好的防御来自半空中自上而下的流矢的，而如果持盾者过多的话绿色方同黑色方对射时又失去了火力上的优势。而依托石堡防御的敌方根本用不着持盾，石头城墙就是他们最好的防御措施。

这一次的攻坚战斗终于让在森林主场自我感觉良好的精灵游侠们发现了战争与战斗之间的巨大差异。对于一名优秀的游侠来说，敏捷、感知无疑都是非常重要的“核心属性”，而实际上对于使用抛射做出规模性压制射击的弓手集团来说，力量和体力这些方面的身体素质则显得更为重要。强大的力量可以使射手们射得更远、使他们的箭矢更具杀伤力，而充沛的体力则可以让他们在火力对拼之中更加的持久、后劲十足！

一旦战争中的人数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射艺精准的重要性就会被缩小到一个让精灵游侠们难以接受的程度，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多的人反正大家射的时候都是凭感觉用蒙的。而射程和箭矢的密集程度也就是射速、火力的重要性则会被放大到让持盾的矮人战士都难以接受的程度。集体抛射对于制式铁甲的压制和穿透性伤害他们早就在假人实验之中真正的见识过了，也就是说战争的残酷程度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年轻精灵以及矮人战士们的想象。

这就是安德烈和森林中的长者们想要通过对抗式演习传达给这只年轻队伍的信息，让这些没有见识过战争残酷的年轻人能够在真正的踏入战场之前就将它与竞技之类的比试、竞争给区别开来！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一切成效卓越的手段都被认为是合理的！没有任何一个敌人会愿意在公平的条件下与你开战。

这便是战争的残酷。

……

不过那一次次对抗式演习的最后黑色方到头来还是输了。“痛定思痛”的绿色方和灰色方在几次试探性进攻后不得不决定暂时的联合起来，他们制造了简易的登墙工具，由游侠们对堡垒防守方做出火力压制。矮人战士们则提起盾牌和攻城器械对堡垒发起了义无反顾的冲锋……

最后获胜的是通过正面冲突成功歼灭黑色守方，占领堡垒的灰色方灰岩氏族的年轻战士们。不过他们同样也付出了十分“惨痛”的代价，在“激烈”的狭道白刃战之中最后只有四名矮人身上没有留下“致命”的白灰印记。负隅顽抗的黑色方自然是“全军覆没”了，可貌似占了便宜，伤亡最小的精灵们也没有落下任何好处——对抗性演习之中的好处只会奖励给获胜的那一方，而且依照规定所有的“牺牲者”同失败者一样在演习之后、晚饭之前还要追加一整套的强化训练……

于是当天的训练场地之中几乎完全是一片哀嚎遍野，真正经历过生死搏杀的魔族和兽人们自然明白深渊之子如此设定战场的良苦用心。何况他们在演习中所背负的疲劳和瘀伤在入睡之前都会由守望者分派的德鲁伊们以奇妙的生命神术为他们调理身体、恢复创伤。他们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战斗力都在深渊之子严格的训练之下酝酿着明显到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微妙变化。

而那些习惯了平和生活的矮人和精灵战士们则会由他们族中的长者去作思想工作，经历过种族战争的长者自然明白这些看似不近人情的训练到底有什么作用。也只有残酷的战争本身才能够“喂养”出一支战斗力强横的虎狼之师。一些想法激进的长者甚至已经在考虑从本族的军队之中挑选出一些优秀的年轻人交给安德烈来依法调教，通过安德拉芮卫队的明显变化他们相信深渊之子会不负众望的为精灵王国和灰岩氏族训练出一帮足以在未来可能爆发的种族战争中撑起一支强大军队、拒强敌于国土之外的优秀底层士官！

除此之外，安德烈的对抗式训练自然还有着其他的目的和好处。每次训练结束之后工匠们都会首先收集起那些破损的武器和护甲，通过和战士们讨论作战时的真实需要去改造那些还不够成熟的制式装备——哪一处的厚重铁片会显得有些多余，完全可以由盾牌或者其他的装备或者战斗方式来补足，哪一处的薄弱环节对战士们来说又是真正足以致命的。还有那些已经定型的武器又有哪些不足的地方，要如何平衡其重量、杀伤力以及制作成本之间的细节问题。

等到安德拉芮卫队的装备几乎全都更新过一遍的时候，连从前过惯了安逸生活的精灵矮人战士们都已经习惯了卫队的繁重训练和激烈的竞争机制。他们经常昨天还是“对手”，却在今天的战斗之中又被划分为了“友军”，如果在演习之中不用明显的标志加以区分的话，有时候他们甚至连哪一些是敌人哪一些是队友都分不清楚了。

就在士兵训练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情况之下，安德烈再一次的接受了邀请，离开了仍然在高速发展之中的安德拉芮，向着那些更加需要他“智慧”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