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 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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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战争的征兆全都源自同安德拉芮有所联系的兽人部族。荒原上大大小小的兽人部落多达数百上千个，其中小的几十上百人，大的规模甚至比如今的安德拉芮更具威慑力。这其中与安德拉芮建有着直接贸易联系的还不到其中的一成，可通过部落之间错综复杂的敌对与联盟关系，安德拉芮若想要搜集什么消息，信息的来源则远远不止荒原兽人部落之中靠近东面低语森林的这一小部分。

荒原上的兽人部落自五百年前起便一直维持着分分合合、合作与竞争并存的复杂关系，造成这种后果的原因或许还得归结于对抗魔族入侵战争胜利之后的局面大洗牌。精灵和矮人退回他们的古老领地，失去家园的灰岩矮人穿过精灵的王国最终定居于大陆东南的遮雾山。相对战争之后回归平静生活的精灵和矮人，森林以西的广阔荒原和平原上则再一次的爆发起大规模的种族战争。

随着反抗魔族入侵的战争结束，联军的利益同盟之间那脆弱的平衡关系被迅速打破。矮人和精灵得以抽身，兽人和人类却为了领地和生存环境的重新分划从频繁的小规模纠纷一直发展到再一次的全面战争。这场爆发于人类和兽人之间的战争持续了十几年的时间，期间嘉兰迪雅东部的精灵矮人冷眼旁观，兽人和人类也因为各自内部的利益纠葛不得不最终结束了这场几乎波及大半个大陆的纷争。

战争的结果以人类联盟胜利而告终，被迫接受屈辱结局的兽人被规定只得依着荒原和平原之间的界限划界而治。人类占据了大陆西部富饶的星金平原，兽人却只能被迫集中迁徙于中部的荒原之上苟延残喘。在迁徙的过程之中，兽人们进一步的受到来自人类一方的迫害，连续经历两次战争的他们却已无力反抗，原本势力范围遍布整个大陆中西部、以部族部落为核心凝聚起来的兽人经此便由盛转衰。

现今生存于荒原上的兽人大多都仇视人类，可原本整个兽人种群就包括各个不尽相同的族类，无法真正团结在一起的兽人没有足够的力量打破人类为他们套下的枷锁。荒原东边是比人类更加强盛的矮人和精灵，兽人们更是无力招惹。尽管对于曾经漠视兽人被人类压迫的精灵和矮人没有什么办法，可让兽人更为憎恨的仍然是占据大陆西部富饶平原的人类。

几百年时间过去，人类为了维持兽人部落之间持续的混乱状态，不停的在原本就并非一体的兽人之间制造矛盾和争端。另一方面，各个部落为了维持自己目前的现状不得不同荒原之外的人类、精灵以及矮人交换盐铁等生活必需品。于是兽人继续被压制在荒原之上，而人类行商和冒险者却平凡的出没于那些相对温和的兽人领地之中。与之相反，人类城邦之中的兽人却多是被人类所捕获、毫无荣耀和尊严可言的卑贱奴隶。

尽管兽人一贯仇视人类，却没有能力打破摆在他们眼前的僵局。可是一旦人类在荒原上有什么令人在意的举动，他们即使因为各自的利益不便阻挠也不至于毫无应对之举。特别是当那些聚集起来的人类冒险者、捕奴队、强盗、罪犯将他们的目标放在森林东部河谷之中的富饶城镇的时候，即使是持观望态度的兽人也不希望那些人类对安得拉芮的图谋能够轻易得逞。

即便兽人们因为各自利益的关系允许人类在他们的地盘上进行一些不怀好意的活动，却也绝不会允许人类的军队从部落的领地上经过。这就像捕奴队经常会对边境上落单兽人下手，可一旦被发现，他们在荒原上同样将会面对兽人战士不死不休的追杀。

那些对安德拉芮的财富抱有野心的人们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黑手所操控，以行商、冒险者队伍为单位，各自穿过茫茫荒原，在荒原东边的森林边境上慢慢的聚集起来。】

如果只是有那么一两只队伍在不经意间提到安德拉芮的富有和繁华，与河谷城镇有所往来的兽人们大概还不会太过在意。几乎每一个从领地之中经过的人类队伍都会谈论起那座新兴城镇的时候，即使是崇尚勇武、对那些蝇营狗苟表示不屑的兽人们也能从中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最先向安德拉芮提出警示的是从其他兽人部落得到消息的金鬃和嚼骨部落。几天之后，黑蹄氏族亲自派出的使者带来了同样的消息。如若只是偶然间得到的不确定消息，安德烈或许只会将它留给自己的侍从官去处理，可人类的冒险队伍远比往年频繁的活动和那让人捉摸不透的队伍规模却已经引起了深渊之子的警惕。当他派出麾下的年轻的卫队战士前往森林边境巡视的时候，翡翠河在低语森林的出口附近已经聚集起了千人规模的人类军队。

有他们拦在这大宗商队前往安德拉芮的必经之路上，黑蹄氏族的使者甚至都只能放弃沿着翡翠河岸进入河谷的最佳路线，转而强行穿越茂密的森林。若非这几名使者全部都是强大的牛头人图腾战士，茂密丛林之间的兽道只怕并非森林之外的居民可以轻易涉足的。

安顿好远道而来的牛头人战士，深渊之子反而有些看不明白那些在森林入口扎营的人类队伍了。最近几天开始频繁的出现于安德拉芮的零散人类必定就出自那个不怀好意的队伍之中，他们已经聚集起近千人的规模却仍然守在河口不曾妄动。所图的必然不是什么“小生意”之类的微薄利益，敢于如此明目张胆的驻扎在森林的边境之上，只怕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作为探子在安德拉芮活动的人类并没有发现这座城市隐藏在表面之下的暗涌。】

安德拉芮到目前为止总常驻人口不过两万之数，正式的卫队成员却已经达到两千之多。一比十的征兵比例已经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了，可如果拉上城中有着一定训练基础的预备役，安德拉芮的可用兵力甚至能够达到近三千之数！

事已至此，河谷城镇在深渊之子的命令之下早已进入到备战阶段。可这些军事上的意图和动向并未对城中平民们的正常生活造成任何的影响，安德拉芮卫队的训练一直以来都是在城外进行的，城内虽然也有相应的军队设施可军营本体却从一开始就设立在城外五公里的丛林之间。卫队官兵在安德拉芮都拥有自己的住所，每月五天的休假期内他们都会回到城内属于自己的住所。单从安德拉芮内部的军队设施来看，对这其中体系并不熟悉的外人是无法从中了解到安德拉芮真正的军队规模的。

从安德拉芮沿着翡翠河上游行进五公里，就是安德拉芮卫队隐藏在丛林之间的秘密河港，茂密的丛林为这座规模不到安德拉芮主港一半的港口提供了天然的掩护，这座位置比安德拉芮本身还要深入森林的港口对于这条支流上的少数精灵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可在安德拉芮城内，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却都是各个部门的重要人物。军港每天夜晚都会派出人员完备的斥候小队，这其中包括至少四名经验丰富的精灵游侠，两名矮人前锋战士以及盾卫，两名魔族或者兽人战士充当队伍之中的灵活支援以及多面手。这调整过许多次的斥候小队已经在演习之中多次以实例证明了他们的优越之处，经年累月的高强度训练更是让他们在协同行动时配合默契有佳，更别提每个斥候小队还会配上至少一名随军德鲁伊。这样的斥候队伍只要不是迫于形势必须得向他们的敌人发起不顾后果的冲锋，在森林之内能同他们斗个旗鼓相当的，也就只有与之相同的友军编制了。二十个这样的小队轮番对河口驻扎的人类进行监视，那些毫无察觉的人类部队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深渊之子的眼睛。

至于那些在安德拉芮内部探查敌情的人类，安德烈并没有选择打草惊蛇。莫瑞甘和她手下秘密招募的情报员就是用在这种场合之上的，若是那二三十名人类还算安分，深渊之子也就决定先由得他们就这么呆在城里面。如果其中有人自我膨胀想要在安德拉芮搞风搞雨，莫瑞甘的密探就会第一时间协同城市警卫以各种“未遂”罪名将其逮捕。在审讯室中，安德拉芮的情报首领有的是时间让那些不开眼的家伙吐露出她的殿下想要知道的各种情报。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那些人类队伍的真实意图，即便他们因为看不透安德拉芮的真正实力而认定我们软弱可欺，可他们难道就没想过在取得了大量的财富之后要如何安全的通过兽人们的领地将它们带回荒原西边的人类城邦？在我看来他们的举动不智之处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幕后运作这一切的家伙另有阴谋，那就是他们的首领脑子有坑！”会议室中，安德拉芮各个部门的话事人和来自嘉兰诺德的政要们齐聚一堂，围着安德拉芮附近的军略地图讨论到底要如何应对那些人类杂牌部队的驻扎。

恩里尔早已习惯了从深渊之子嘴里蹦出的那些意义不明的词汇，老祭祀想了一想，然后根据在几百年前对于人类的了解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殿下，就像你曾经所说过的一样，利益和战争让人陷入疯狂。这些由众多小型队伍所组成的所谓军队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领袖，不过是别有用心的人在他们背后推了一把，便促成了如今这脆弱的联盟和局面。殿下你以你的智慧去揣度那些利欲熏心的人类，实在是过于高看他们了。”

“如果他们真的打算要对安德拉芮进行一次彻底的掠夺，在这之后他们又要如何撤回人类城邦？”深渊之子觉得老祭祀的话很可能是对的，某些脑子一热就能一拥而上的家伙确实不能以自己心中的常理去推测的。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那些对于人类贵族而言价值非凡的工艺品，在他们完成想象中的目标后或许会以目前这样聚集在一起的军势直接穿越荒原。除了盐这样的必需品、金属武器以及工具，荒原上的兽人对于其他商品的需求并不是那么的迫切。如果他们的队伍能规模够再大一些，应该没有哪个部落会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对他们出手。兽人们的奢侈品只能通过人类商人转卖到城邦之中，在那些吝啬的商人身上，酋长们根本无法获得与风险成正比的利益。所以只要那些人类保持克制，应该没有哪个部落回去触这个霉头。”曾经仔细研究过荒原兽人与人类关系的利维娅在此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与会的逐风者女士继续补充到：“甚至他们还可以选择化整为零返回城邦，就像他们来的时候一样，反正对于兽人而言，他们只要不在自己的领地之中添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除非携带大量的金银这样的硬通货，否则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兽人会选择去打那些人类恶徒的主意。”

话说的到这儿，安德烈也明白过多的去揣测那些人类的贪婪并无多大意义，只是他仍然没有想到在这些森林居民的印象之中，将兽人足足压制了几百年的人类居然会是如此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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