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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大地的植物在不正常的活化,似乎被赋予了某种意识。”
大骑士乌瑟尔骑在自己的战马上,他远眺着眼前的银月城,在王子带着奎尔萨拉斯的军队护送着最后的平民离开城市之后,这座空荡荡的城市正在一点一点的被蔓生的植物覆盖。
那些古老的,承载着历史光辉的城墙上,在那些石块的裂痕之间,一颗颗新生的草茎正在蔓延,就像是看不见的大手,将一张植物编制的地毯覆盖在了这座古老的城市上。
这是自然的力量,但众人却从未见过自然以如此“疯狂”的姿态吞噬文明所建设的一切,在银月城靠海的边缘,在承载着逐日者家族无尽威严的逐日王庭,那些华丽的,价值连城的装饰品被满地生长的植物覆盖,连最坚固的砖石,都无法抵挡来自地下的生命苏醒。
阳光依然照耀在天空中,但从今天以后,在这片大地上,享受阳光温暖的,再不是高等精灵这片大地的主人,也不再是他们了。
“它们不会这么容易停下的。”
大骑士拉起马缰,最后看了一眼即将被绿色天灾彻底埋入森林中的银月城,这座即将失落的瑰丽城市可能要等到百十年后,才会有再次被人们发现。
“我闭上眼睛,都能听到整个永歌森林都在咆哮,树木们在响应这种诡异的生命能量,这里不能待了,这片森林不再安全了,我们得返回斯坦索姆,将这消息告诉给国王和皇帝,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还有那些亡灵见鬼的北方亡灵!”
“但愿那些被诅咒的死人,被彻底埋葬在这片植物的地狱里。”
跟随在乌瑟尔身后的矮人圣骑士库尔塔兹恶狠狠的朝着地面啐了口口水,他转头对大骑士说:
“乌瑟尔首领,您难道不怀疑这些北方来的亡灵,和泰瑞昂那家伙有关系吗?”
“库尔塔兹,我的兄弟,坦白说,我也怀疑他们之间有联系。”
乌瑟尔驱使着战马向后方的森林前进,他沉声说:
“他们完全相同的生命形态让人不得不怀疑,但问题就在这里,在银月城和那些亡灵作战的时候,你也能感觉到笼罩在他们躯体上的那个冰冷庞大的意志,无形无质,但那绝对不是泰瑞昂”
大骑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有些忧虑的说:
“很显然,这些北地亡灵有另一个首领,再说我们手头缺乏信息,如果要了解北地亡灵的底细,我们最好要去向那些德莱尼人询问,他们已经在诺森德大陆住了好几年也许他们那里,会有一些我们需要的情报。”
“德莱尼人坦白说,我不怎么相信那些蹄子人。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和达拉然捉到的那些恶魔探子有些太像了这是个巧合吗?”
矮人圣骑士抓着自己的胡子,低声说:
“我可不怎么认为。”
“好了,库尔塔兹,我知道你是为了帝国好,但在这个多事之秋这些话就不要说了。”
大骑士挥手制止了矮人的猜测,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骑着战马的圣骑士们飞快的越过了越来越让人不安的森林,他们将赶往永歌森林和南部森林交界处的营地,凯尔萨斯王子和奎尔萨拉斯的难民们正停留在那里。
那可是规模极大的迁徙人群,在眼下这种战略情况下,帝国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精灵是必然的,而且帝国也需要奎尔萨拉斯的精灵们的魔法力量,但要将他们安置在哪里,这就是个急需讨论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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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精灵们陆续撤离已经不再安全的永歌森林的同时,在奎尔萨拉斯南部和斯坦索姆交界的群山之中,黯刃的营救队伍正在此地休息,准确的说,在等待泰瑞昂的归来。
“寻晨者走了?”
麦拉走到担任斥候的基沙恩身边,用耳语的声音问到:
“他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我们进入群山的时候,那个古怪的鲜血精灵就有了离开的打算,在确认鲜血主母安全之后,他就独自一个人朝着北方离开了,我怀疑他回去了奎尔萨拉斯。”
基沙恩扛着自己在黑铁区的武器实验室订制的狙击步枪,对鲜血领主说:
“我没有阻拦他,陛下说过,所有高阶亡灵都是自由的,我们不会强迫其他人入伙,对吧?”
“话是这么说”
麦拉摩挲着下巴,有些担忧的看着自我封闭了所有意识的鲜血主母,她依然将自己困在鲜血宝石中,那宝石看上去脆弱,但那是主母力量的化身,在场还没有谁能有万全的把握将它分开。
“但萨洛瑞安毕竟是主母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血仆,一旦他出了问题,连锁反应之下”
“你想太多了,麦拉。”
基沙恩叼着一根烟卷,一边靠在树干上吞云吐雾,一边说道:
“那个精灵很强大,最重要的是,他全身散发着杀气,你都不一样是他的对手,只要他不主动找死,奎尔萨拉斯没有谁能留住他。”
“唉,我怕的就是他主动寻死在我还是银月城一员的时候,我就听说过萨洛瑞安对太阳王的无限忠诚,如今这种情况,很难说他会不会等等,那是谁?基沙恩,看那边,那是不是?”
麦拉用手臂碰了碰哨兵基沙恩的肩膀,后者架起狙击枪,在高倍远望镜的支持下,他看到了另一座山头上朝着这个方向跋涉的三个人,片刻之后,他放下狙击枪,对麦拉点了点头。
“没错,其中一个是寻晨者,一个是陛下,最后一个我没见过,但是个带着王冠的高等精灵,好像也是萨莱茵。”
“嗯能让寻晨者主动追随的,我大概猜到那是谁了。”
麦拉挥了挥手指,示意基沙恩放松,十分钟之后,那三个人踏着降临的黑夜光芒,缓缓的走入了这个临时营地之中,麦拉一行人站在鲜血主母的宝石前方,对泰瑞昂俯身行礼,黯刃之王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妻子化身的鲜血宝石前方。
他半跪在地上,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眼前这块晶莹透剔的血宝石,冰蓝色的眼中满是温柔,而在他身后,新加入的两个鲜血领主则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针对奥蕾莉亚的行动,可能是我这十年来做的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恢复年轻的阿纳斯塔里安逐日者平静的站在泰瑞昂身后,他的外表已经彻底摆脱了苍老,但那双血红色混杂着淡金色的眼睛中,却有不加掩饰的疲惫,他恍若道歉一般,低声说:
“以我现在更纯粹的思维去看,也许这冒险行动里,更多的是对于政治的考量,但如果让我再做一次决定,我依然会选择这么做你当初让她回来,就是一个愚蠢的决定,说真的,我不太明白,以你这样的身份,怎么还会做出如此情绪化的判断?”
“我不是你这样的首领,太阳王。”
泰瑞昂抚摸着眼前的鲜血宝石,轻声说:
“我很少基于绝对的理性做出决定,我的下属们也不会因为一样行动对我们有利,却要违背他们的底线而坚决服从我就像是奥蕾莉亚的冒险,我很清楚其中蕴含的风险,但当我看到她眼中的坚决,我就知道,我阻止不了她。”
“我总是无法拒绝她,直到我差点失去她,这个世界真的是太丑陋了,丑陋到连一点点温情都不会留给死人们,但这一次的危机确实教会了我一些东西,对于那些我看重的人,我对他们的保护,还远远不够。”
泰瑞昂站起身,手心里闪耀起血红色的光芒,他的双眼也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血红色,他用微弱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宁愿全盘皆输,也不愿意再失去你们了”
一滴滴鲜血从泰瑞昂手中滑落,这拥有同源之力的血液就像是最灼热的烈火,在接触到冰冷的鲜血宝石的那一刻,外表晶莹剔透的外壳就开始“融化”。
那些碎片,被融化的碎片就像是最活跃的鲜血一样,一滴一滴的悬浮于空中,然后融入泰瑞昂与奥蕾莉亚的躯体里,那是沉重的,他能感觉到妻子内心的情绪,那是痛苦的。
并不是因为其他人伤害她而造成的阴影,那是因为她肆意的伤害其他人那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总是那么善良。
这些痛苦,她在苏醒之后要背负的痛苦,那些由她造成的鲜血和死亡,这一切都是如此的沉重,压得她不愿意苏醒,不愿意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我的奥蕾莉亚,该醒来了。”
泰瑞昂抱着自己的妻子,他抚摸着妻子变成血红色的长发,他低声呢喃着,就像是给小孩子唱摇篮曲一样,这一幕让其他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安静的看着,看着自己的陛下和王后,这该是东部大陆最残忍最恐怖的一对夫妻。
但面对泰瑞昂的呼唤,奥蕾莉亚就如同进入了最深层次的沉睡一样,她就像是睡美人一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嘿,女孩,听我说”
泰瑞昂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也做过噩梦,在梦里都是我去伤害其他人,我们的噩梦一样沉重,我们要学着去背负它,那些粘在我们双手上的血,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所以我们要找到一个契机,让我们变得比过去更好,成为更好的人,塑造更美好的世界”
“但这一切,都需要你先醒来,我会和你一起面对,那些痛苦,我会和你一起分担,我就在你身边,当你在尸山血海里回头,就能看到我,我就在那里,我不会离去。”
奥蕾莉亚的双眼在眼皮下转动着,看得出来,她听到了泰瑞昂的声音,但她却依然无法苏醒,就像是有深沉的梦魇在缠绕着她,迫使她无法从最深沉的噩梦里苏醒。
“姐姐,我错了。”
理拉斯风行者从人群中走出来,他跪在奥蕾莉亚身前,双手抓着奥蕾莉亚的手腕,他泣不成声的说:
“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伤害了你,求你醒过来,姐姐,给我一个弥补一切的机会,醒过来,求你!”
温蕾萨和虚弱的希尔瓦娜斯也在各自的爱人的陪伴下走到奥蕾莉亚身边,风行者最后的族人们齐聚于这片无名的山谷之间,就像是曾经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那样,围在一起。
“奥蕾莉亚”
泰瑞昂抓紧了妻子的手,他低下头,轻声说:
“你是黑暗里唯一照到我身边的光芒,你让一个残破的灵魂变得完整,你给了我挑战世界的信心和力量,你给了我做正确的事情的契机,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在我迷失于黑暗的时候,我需要你将我拽回来多尔南在等你,我们的女儿,在等你”
“快醒过来,别睡了,乖,该睁开眼睛了。”
“唔”
下一刻,鲜血主母就像是溺水之人浮上水面一样,她的全身颤栗,迫使她深吸了一口气,她茫然的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泰瑞昂已经恢复了冰蓝色的眼睛,以及那枯瘦的脸颊,她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就像是一个被吓坏的孩子。
“他们我能看到他们,泰瑞昂,他们在我身边哭泣,我亲手我亲手杀了他们,我变成了怪物我变成了你最厌恶的怪物,我不想的,我不想这么做的,这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不该回到这里,我不该”
“乖,都过去了,没事了。”
泰瑞昂抱着妻子,抚摸着她的后背,让她冷静下来,其他风行者们也站在一边,看着苏醒的长姐,而温蕾萨和希尔瓦娜斯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担忧,她们都看到了大姐那极度不稳定的精神状况。
“孩子有个孩子,她被吓坏了,她她在哪?”
奥蕾莉亚颤抖着问到,泰瑞昂回过头,看着一旁的鲜血侍女们,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科达娜悄然退开,露出了身后那个脏兮兮的高等精灵小女孩。
那个日冕村灾难之夜里,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小女孩。
奥蕾莉亚回过头,就看到了那目光呆滞的女孩,很显然,在那种极致的灾难中,她已经被吓坏了,直到现在还没能苏醒。
而在泰瑞昂的搀扶下,虚弱的奥蕾莉亚走到了那女孩眼前,她蹲下身,伸出手,试图抚摸那孩子,但在她的手指即将接触到女孩的瞬间,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绿色的双眼中满是惊恐,颤颤巍巍的摔倒在地面上,双手抓着泥土,朝着奥蕾莉亚扔过来。
显然,她认出了奥蕾莉亚,这个杀死她一切熟悉的人的罪魁祸首。
面对肮脏的泥土,奥雷莉亚不闪不避,任由那泥土落在她身上,她半跪在地面,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血红色的眼中满是泪水,鲜血一半的泪水:
“对不起,孩子我”
“主母,我们查清楚了,这孩子叫萨兰蒂亚,是日冕村的孤儿,您没有杀死她的父母,实际上,她的父母早在兽人入侵的时候就死去了。”
科达娜弯腰试图扶起奥蕾莉亚,她轻声说:
“您不欠她什么,相反,您饶过了她”
“不!不我欠她很多,我欠奎尔萨拉斯很多。”
奥蕾莉亚一把甩开科达娜的手,她将那颤栗不休的小女孩抱入怀中,在她肮脏的小手不停的拍打和小兽一样的嘶吼声中,鲜血主母强行将这小女孩抱起来,她回头,用哭的梨花带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她说:
“这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女儿泰瑞昂,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把她养大的。”
“我总是学不会拒绝你。”
泰瑞昂摇了摇头,看向其他人:
“我没意见,这孩子以后就是我女儿,你们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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