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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卦为坎,主司三焦,藏水之精,这是……太阴符文?”
“化气为耗,刑克太岁,辟邪安神,这是破军符文?”
“阴土化暗,石中隐玉,破枷解锁,这是巨门符文?”
“化气为囚,在身为木,交汇四象,这是廉贞符文?”
北瞰黄河、洛水,南临颍水、箕山,东通郑汴,西连十三朝古都,有一座峻极于天的巍峨高山,名为嵩山。
嵩山有太室、少室两大主峰,其中少室山有三十六峰,极为壮观。山顶宽平如寨,分有上下两层,有四天门之险。武林第一圣地少林寺便坐落于此。
此时在少林寺的天王殿中,木空行者正盘足坐在蒲团上,面前有五名老僧坐在天王法相之下。
这些老僧一个个白眉白须,此时却一个个神色庄严,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一般。
一个小木块在五名老僧手中来回传递,那细微之极的符文一个个被放大临摹出来,每辨认出一种符文,这几名老僧眼中的惊讶之色就会多出一些。
如果南楼峰、徐方易等人在场,必然一眼就能认出,这小木块正是萧千离当日赠与木空行者的回礼。
“紫薇斗数符文共计108个,主星命宫符文只有十四枚。”一个皱纹满脸的老和尚缓缓道,“木空,你说那纯阳掌教只是片刻之间便刻下这些符文?”
“是!”木空行者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弟子行走西北,听闻有道家门派纯阳宫崛起,故而以庆贺大典的名头上山探察,赠其随身法珠为礼,萧掌教便以此物回赠。”
另一名黄脸老僧点头道:“紫薇主星命宫非同小可,每刻制一枚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血,此人竟然在这个小木块上一连刻下十四枚主星符文,先不说其武学修为如何,单单看其先天境界、道门法理,当真是深不可测。”
又有一老僧叹息道:“昔日老衲与峨眉清虚真人交好,清虚曾在禁地石门上刻制一枚用来封禁的廉贞符文,足足花了七天的时间,耗费了无数的心血,等刻制完之后,已经是心力交瘁,整整躺了三天才恢复过来。这小小的木块长不满数寸,却一连刻下十四枚……”
说到这里,那老僧已是连连摇头。
五名老僧发了一会儿愣,其中一人将木块交还给木空,叹道:“既然是那位道门大能送给你的东西,你平时可细细参详其中蕴含的天道规则,想必对你的境界修炼大有助力。”
“是!”木空接过木块,郑重的放进怀里。
那五僧之中,其中一人开口问道:“木空,你且将在玉虚峰上所见之事一一讲来!”
木空答应一声,将自己上山出手救下拜火教陆流光、与萧千离冲突、相互以佛道之理辩驳,以及萧千离口中的拜火东侵之事一一讲来,听到最后,几名老僧已是悚然而惊。
“波斯教派入侵?”
“此事非同小可!需尽快禀报方丈得知!”
“武林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四名老僧先后开口,议论几句,却都把目光朝当中一位老僧看了过去。
那枯瘦老僧一直端坐不动,除了看到木块之时微微动容之外,其余时间均是不发一语。他神情淡然,抬起双眼,缓缓朝几位师弟看了一眼,眼中空空洞洞,却是精华内蕴,如同包含整个宇宙般深不可测。
他咳嗽一声,缓缓道:“由得他去!”
此言一出,不但四个老僧大惊失色,就连木空行者也不禁大吃一惊。
明远禅师,五十六岁执掌天王殿门户,为心禅堂首座,二十余年兢兢业业,从无差池。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他缓缓说出一番话来,让众人都为之沉默。
“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
几个老僧半晌不语,又听明远道:“拜火东侵,或有其事。昆仑与少林路途遥远,就算是有所布置,也是鞭长莫及。倘若多派人手远赴昆仑,我少林置身其中,免不了惹得一身麻烦。”
木空行者不由得怒道:“倘若师伯如此说,岂不是坐视邪魔外道东进,却置之不理么?”
他一言既出,顿觉自己失礼唐突,急忙拜伏道:“弟子一时口误,万望师伯恕罪。”
明远脸色平静,开口道:“木空,我知你平素急公好义,好抱打不平,有此一说,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那拜火入侵,倘若直指中原,本寺自然有应对之法。”
木空犹豫良久,忽然开口道:“见是事已,发心思惟。我若断彼恶众生命,堕那落迦。如其不断,无间业成,当受大苦,我宁杀彼。诸位师叔师伯,何如?”
这几句话一说出来,五名老僧齐齐皱起了眉头,细细思忖良久,忽然有一人问道:“这几句话深得禅理之妙,老衲却为何从未听闻。木空,你从哪里听来?”
木空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低声道:“乃是那位纯阳掌教所言。”
另有一老僧诧异道:“这位掌教究竟是何方教派?为何其道门教义与我佛门有些相似?”
“不然!”明远禅师沉声道,“诸位师弟,我佛‘道’为何?”
其中一人合十道:“我空法有!”
明远禅师微微点头:“正是如此,观那位纯阳掌教所言,乃是‘性空幻有’,法桥渡河津,大乘道之舆,一切渡人天。想必这位掌教除精修道门精义之外,还深通佛理,颇有触类旁通之妙用。”
四位老僧一齐合十行礼道:“师兄高见!”
明远禅师神色依然淡漠无比,道:“木空,这位掌教聪慧无比,在言辞之中布下重重机关,欲借你之手引少林入局,切不可小视。”
木空不禁一惊,喃喃道:“我诚心待他,他却要利用我?”
“非也!”明远禅师缓缓摇头,“这位纯阳掌教想必乃是道门大能之辈,事关武林大局,你虽是本门八方行者之一,却也难以左右本门方针大略。他只不过是借了你的口,要将这番话传到我等耳中,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另一名老僧却饶有兴趣的问道:“木空,那位萧掌教还说了些什么?”
木空脸色发苦,半晌呐呐不敢说话,其中一老僧微笑道:“倘若有些无礼,也是他立身道门所言,不妨事的!”
木空行了一礼,苦笑道:“萧掌教又说,我佛门战乱闭门修行,盛世普度众生;道门战乱出山济世救人,盛世深山修行,莫不如是……”
明远禅师沉吟良久,叹道:“此人当真是学究天人,先是以借大乘化小乘,又以佛道之争挑起嗔心。诸位师弟,日后倘若这位萧掌教东至,切记小心应对。”
四名老僧互相对视几眼,齐齐宣道:“阿弥陀佛!”
待木空刚刚离开,其中一位老僧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明远师兄,拜火东侵八成是实,我少林当真坐视不理么?”
明远缓缓摇头,沉声道:“本寺数千年传承,执掌中原武林牛耳,最重平衡二字。少林与拜火贸然血拼,还不知有多少势力趁势而起,对武林并非好事。”
“况且,我佛当年传经中土,岂不是与如今的拜火一般无二?倘若有人借题发挥,我等又该如何应付?”
四名老僧齐齐沉默不语,半晌才重重叹息一声,口宣佛号不绝。
木空离开天王殿,径直要回禅房,迎面遇到一个服饰打扮一般无二的年轻和尚,笑道:“木空师弟,哪里去?怎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木空急忙行礼道:“木明师兄不是前往东南行走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木明行者呵呵笑道:“东南平静无波,师兄实在是百无聊赖,故而提前回寺。师弟,你不是也回来了么?”
木空笑道:“西北地广人稀,比不得东南繁华。只是木空遇到一些琐事,故而提前赶回,刚刚已经禀报过心禅堂诸位师叔师伯,待明日再前往般若堂禀报。”
这少林中,有达摩院专研本派武功,又有般若堂精研天下各家各派武功。盖因通晓别派武功之后,一来截长补短,可补本派功夫之不足;二来若与别派高手较量,先已知道对方底细,自是大占上风。
少林八方行者地位特殊,担负着天下行走的重任。凡是行者回寺参见本师之后,先去心禅堂禀报所见所闻,再到般若堂禀告交手经历。别派武功中只要有一招一式可取,便笔录下来。如此积累数千年,于天下各门派武功了若指掌。纵然寺中并无才智卓杰的人才,却也足以领袖群伦了。
“哦?”木明行者顿时来了兴趣,笑道,“那西北荒凉之地,竟然也有值得在般若堂笔录的武学?我只听说有阳明剑道有几分可取,又有长空精修拳法,不是早已登录在案么?”
木空呵呵一笑,点头道:“却是有些收获。”
“哦?师弟与人交过手?不知用了几招?”
木空苦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来,木明行者轻笑道:“果然如此,三代门人当中,木空师弟的本事足以位列前五,便是师兄也不及也。既是一招即分胜负,又有什么可在意之处?”
“不,那位施主只用了一招,便破了我的般若掌!”
“什么?”听到木空的话,木明行者不由得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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