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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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侠刚抵达青州时,萧矜予就提前准备好冲浪渣男和清除小队成员的几样随身物品，让狗狗侠记住了他们的味道。

为了调查案件，除了可能存在的真凶,清除小队的成员们也同时去过二号浴场和德光商场。

萧矜予沉了脸色：“这十一个味道，没有一个是我曾经给你闻过的？”

狗狗侠没有立即回答。她坐在长椅上,保持狗狗蹲的姿势，再次仔仔细细地嗅闻一遍。确认无误，她睁开眼，郑重地给出答案：“全部都不一样。这十一种味道和你给我闻过的都不一样。”

萧矜予沉默片刻，转首望向宿九州和蒋文涛。

三人短暂对视。

蒋文涛掏出手机：“季副队长，现在出现了一个问题……”

在行政级别上，青州远不如首都、海都,甚至比中都也略低一筹。这座城市只有二百多万的常住人口,是中都市的一半。但它的常住用户数量却高达两千多人,是中都的双倍。这还只是用户委员记录在案的。

因为它是个旅游城市。

青州四季如春,海滩风景秀丽。对于不差钱的用户来说，这里是一个很好的宜居城市。

当萧矜予几人将狗狗侠的发现上报给青州市清除小队后，官方迅速重视起来。副队长季棠亲自带队,前往现场勘察，同时蒋文涛找到正受困于牢狱之灾的好友,他带来了一个问题——

“一共有多少用户接了你的任务？”

冲浪渣男得知居然找到十一个疑似嫌疑人后，兴奋不已,觉得自己终于要沉冤得雪了。但是好友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嗖的浇上心头，他大脑运转,冷静下来,很快给出答案：“十六个。”但是他补充道：“可是这些用户未必去过二号浴场和德光商场。”

蒋文涛：“怎么说？”

“确实有十六个用户通过长脑接取了我发布的任务，我也知道他们的id。都是普通的三级用户,没有排名高的。但是德光商场、二号浴场，早已被清除小队派人封锁起来了。”

冲浪渣男解释道：“这个任务是有官方半参与的，接取任务后，必须向用户委员会申报，留取个人信息，才被允许进入商场和浴场调查。”

蒋文涛赶忙向季棠征询这件事的真伪。

年轻干练的四级用户双臂环胸，淡淡道：“是有这件事。”

“那季副队长，请问一共有多少用户向委员会进行了申报？”

季棠：“十个。”

蒋文涛双目一亮。

原本以为只要花一天时间闻个味道，第二天就可以回家。狗狗侠没想到，自己的任务时长被人为增加了。

她一共闻出十二个不属于冲浪渣男、清除小队成员的味道。可是现在，她还需要花时间仔细辨别，这十二个人里是否有十个，属于接取任务、进行正常案件调查的用户。

兵分两路。

一边，用户委员会联系上这九位用户，询问他们案发后是否去过这两处地方，并许以一定报酬，请他们尽快来青州市清除小队一趟——奖金由冲浪渣男友情支付。

另一边，清除小队再次对德光商场、二号浴场附近的监控视频，进行仔细勘察。

凌晨三点，德光商场。

空旷无人的商场，清俊秀朗的青年站在一层大堂中央，微微仰首，望向耸立寂静的千百商铺。

德光商场是青州市最大的商场，它的屋顶是一个巨型玻璃穹顶。一根根黑色的钢铁支架支撑着透明弧形玻璃，清冷的月光顺着琉璃般的顶部渗漏而下，在一层大堂落了一片冷白凄清的霜影。

萧矜予的目光从那些闭店关门的商铺上一一扫过。

黑黢黢的商铺紧锁着玻璃门，灯光未开，如同一只只沉睡的野兽，暗自蛰伏。

“不去发现十一个味道的地方看看？”

萧矜予回头，看向男人。“那里虽然出现过十一个用户，但那里也是案发地。”他抬头看向商场四层，一个被黄色警戒线围住的自动扶梯口：“死者出事的地方就在那里。如果是冲着案件而来的用户，在那附近逗留再正常不过。真正需要注意的，是这个远离案发场地，却逗留着的用户。”

是的，如果将德光商场水平地分为四片区域。

有十一个用户在四号区域逗留，却有一个用户，很奇异地没有前往案发地所在的四号区域，而是在远离案发地的二号区域停留许久。

宿九州顺着青年的视线，大开大合地扫了一圈二号区域附近的各家商铺。

二号区域从负二层到五层，有大约五十多家商铺。衣服、食品、饰品、餐厅……和其他区域的店铺相比，并没有特别之处。

萧矜予：“监控视频都是有死角的。用户有很多种方法躲避监控拍摄。”甚至不需要故意躲避。一二级用户数量多如牛毛，本就不被重视，只需要乔装打扮一番，清除小队就无法通过商场模糊的监控视频将他们找出来。

一个用户，同时出现在二号浴场、德光商场两个案发地。

萧矜予相信，这绝对不是偶然。

可是他没有在四号区域逗留，反而在二号区域停留许久……

青年猛地回头：“他是不是消费了？！”

宿九州眉头微微一挑。

萧矜予：“对，他或许也去过四号区域，但是停留不久，所以没留下什么气味。也或许他就压根没去过四号区域，而是在二号区域进行了消费！监控视频找不到他……可是他一定在某一家店铺里，留下了自己的消费支付记录。”

狗狗侠给案情带来了新的进展，却也只是一个短暂的进展。

九位主动向委员会进行报备的用户，他们大多与官方联系密切，并不在意自己的个人信息被官方知晓。所以在得到官方通知后，他们表示自己确实去过两个案发地，并且很乐意地去了清除小队一趟，让狗狗侠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狗狗侠点头：“那十二个味道里，确实有十个是属于他们。”

这下，只剩下两个未知的味道。

而且还不能肯定，这两个同时去过两个案发地的人，是否是用户。

案情进度再次停滞。

起初清除小队成员就没能通过模糊的监控视频，从上万位商场顾客里找到用户。现在虽然狗狗侠告诉他们，有两个人同时去过商场和浴场，他们再次加班，日以继夜地翻看两地视频，也着实也没能从中找到两个相同的人。

这太难了。

二号浴场和德光商场都是青州市比较有名的地方，每日人流量都成千上万。

如果在两地同时出现的用户是个高级用户，被委员会严加观察那还好。可万一是个不大出名的一二级用户，他走到众人眼前，大家都未必能认出他，更遑论透过这些视频。

清除小队总部，蒋文涛正在发愁，手机忽然响起。

【萧矜予：暂时不用看监控视频。找一找，案发当天，德光商场中间区域，负二层到五层所有商铺的消费信息。】

蒋文涛一愣：【有什么情况？】

【那个神秘人，很可能在某家店铺里消费过。】

……

萧矜予解释一番后，蒋文涛再次看到新的希望。

出于某种私人原因，青州市清除小队的成员们对看守室的某个渣男都不大待见。但是这确实事关人命。倘若不是冲浪渣男杀的人，那现在青州市就有一个犯下两起命案的用户正逍遥法外，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犯案。

看视频实在是大海捞针，可案发当天在几十家店铺里消费过的客人，却是有限的。

很快，清除小队对这五十多家商铺进行了消费统计。

季棠：“一共有4214个客人在这些商铺里消费过。消费大头是位于商场五楼的电影院。目前已经拿到他们的手机支付信息，现在正在和运营商方面协调，获取他们的个人信息。顺便值得一提的是……”

女人抬起眼皮，冷淡道：“当天，死者也在那家电影院里看了一场电影。所以我们首批查询的，就是电影院的个人消费记录。”

……

将调查方向确定为消费记录后，萧矜予并没有觉得，这就能找到那个奇怪又神秘的“用户”。

首先，他未必是位用户，可能真的只是个路过的普通人。

其次，就算他真的是用户，他未必在这些店铺消费过。就算消费了，也未必用的是自己的个人账号。或许是同行人帮忙支付。

逻辑链擅长制造巧合。

想要在无边黑暗中抓住那条一闪而过的逻辑链，也需要巧合。

刚抵达青州市一天，萧矜予感觉自己已经尽全力了。倘若没法找到那两个同时去过二号浴场、德光商场的人，他大概只能返回海都，让蒋文涛独自为朋友的案件发愁。

然而或许是冲浪渣男在看守室里日复一日的祈祷成了真。

鸦雀无声的清除小队总部，穿着紧身运动服的女队长眉头紧缩，死死盯着刚从委员会提交过来的资料。几秒后，她仿佛觉得很无语，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资料递给一旁的队员。

“出去一趟，以目击证人的身份，请一级用户d9413-特种部队过来协助调查！”

【用户id：特种部队】

【真实姓名：刘晓萱】

【性别：女】

【逻辑编号：d9413】

【逻辑等级：一级】

【逻辑链：使对象短时间拥有特种兵般的体能素质。】

……

拿着手里极其简短的用户资料，萧矜予不由目露询问，看向面前的女性用户。

季棠：“我没有刻意掩藏资料。她上个月刚觉醒，自己都不清楚逻辑链是什么，这些资料是长脑给她做出的初步定义。她的逻辑链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也很不稳定。委员会暂时没有对她进行观察，所以谁也不知道她的逻辑链具体是什么。这些就是全部资料了。”

萧矜予顿时了然。

一个刚觉醒的一级用户，还处于逻辑链不稳定期，正在摸索自己的因果。

除非她的逻辑链相当重要，否则委员会不会对其进行深入调查关注，只会简单地登记资料，记录在案就行。除了逻辑链资料外，萧矜予再快速地扫了眼资料上的其他信息。

下一秒，他推开审讯室的门。

季棠默了默，也跟了进去。

……

明亮寂静的审讯室里，一个打扮时髦、浓妆艳抹的女生惶惶不安地观察四周。突然听到门口方向传来动静，她整个人骤然僵住，浑身肌肉紧绷，警惕地盯着大门。

门被推开，进来的居然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和年轻的短发女人。

刘晓萱愣了愣。

萧矜予看到她这样的打扮，也诧异片刻，又低头看了眼资料上的年龄。

-17岁。

两人拉开椅子，各自坐下。

季棠作为清除小队副队长，她神色淡漠，开门见山道：“刘晓萱，这里是清除小队。上个月8号你觉醒逻辑链后，用户委员会派人上门给你做过科普，你应该知道清除小队是什么。”

刘晓萱直板板地点头：“知道……”

季棠：“那你知道为什么把你叫到这里么？”

刘晓萱抿了抿嘴唇：“带我过来的时候说了，让我协助调查两天前发生在德光商场的案子。”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保持冷静：“两天前我去过德光商场，后来从新闻上看到，在我走后大概几个小时，那里就发生了自杀事件。你们是要我协助调查这个吧。原来那个不是自杀，是谋杀，而且还是逻辑链制造的谋杀吗？”

反应很快。

萧矜予做出判断。

萧矜予没有吭声，季棠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可以说说，你那天为什么去那儿。”

刘晓萱脱口而出：“买东西。”

“嗯？”

“德光商场是青州最大的商场，我以前就经常去。你们可以查一下，我在他们那三楼的美甲店是会员。”

季棠扫了眼资料。

确实，两天前刘晓萱就是在德光三楼的美甲店做了个指甲，所以才留下了气息以及消费记录。

“那你为什么会去二号浴场。”

刘晓萱顿了顿，看向那个从一进门就没开过口的少年。

这个男生和她可能差不多大，也是个高中生。

青春期的女生很容易对长相出众的同龄异性产生好感，放松警惕。萧矜予的话让刘晓萱忍不住防备，可看着这张清冷的脸，她又下意识地松弛戒备……

这还正好是她喜欢的类型……

刘晓萱脸上有点发烫，她避开萧矜予的视线：“二号浴场，我看新闻上也说那里几天前发生了一个自杀案。所以这两起案子其实是有联系的是吧。我去二号浴场也是为了去玩。”

萧矜予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有点特别，他稍稍思索片刻，便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

原本冷漠的脸上渐渐缓和几分，他嘴唇微动，声音温和：“晓萱。”

刘晓萱刷的抬头看他。

……

单面玻璃外，宿九州和蒋文涛正观察着这一幕。

倏地，宿九州拉长音调：“嚯……”

蒋文涛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宿上校？”

男人漆黑的目光紧紧缩在青年的背影上，仿佛要在那瘦削的脊背上扎出一个洞。

良久，他勾起唇角。

宿九州：“你觉得萧矜予这个人怎么样。”

蒋文涛：“……挺好的？他很热心，虽然看上去总是很冷淡的样子，但其实很乐于助人。上次相对论的事件就是，这次也是。其实说起来，上次之所以能发现相对论在附属医院弄出的动静，还是因为萧矜予想帮忙寻找失踪的猪猪香波，否则他也不会去附属医院。”说到最后，蒋文涛语气更加真诚，注视着萧矜予的视线也更敬佩友好。

聊天，得有来有回。

蒋文涛尴尬道：“宿上校，您觉得呢？”

“坏人。”

“？？？”

“一个聪明的坏人。”

停了停，宿九州认真地补充：“还是个长得好看的聪明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