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暂避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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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档这个点儿，许旭正在剧组拍戏。

等拍完戏，坐在回厂的大巴车上，司机师傅正在听着十点档的回播。

看到许旭上车，司机师傅竖了一个大拇指，朴素的赞誉道：“许老师，这个故事写得好！就是每次只有一集，加上里面的广告，真正的播讲时间只有五十分钟，您能不能去给台里提一個意见，把播讲的时间延长一些？”

听着司机师傅的要求，许旭哈哈一笑：“司机同志，我是八一厂，人家是央广电台的，这个我可做不了人家的主哦！”

司机师傅的这个要求，仿佛是正在发酵中的《潜伏》收听热潮的一个缩影。

相比于之前要卖十二块钱一本的杂志特辑，收音机的收听，是不收钱的。

何况，一些中老年龄段的人，还是文盲人士，但是，看不懂，能听得懂呀！

这故事张力的持续跌宕起伏，让《潜伏》播完第二集之后，大众的收听热度是不断的高涨起来。

听众热度高涨扩散的直接影响，是让许旭身边的人，直接感觉到了身边谈论《潜伏》的字眼越来越多。

比如，战友文工团内。

在食堂吃完早饭的陈小旭，和着单位里的同事们，在日常排练着节目。

排练完之后，就溜达来到传达室，伸手敲了敲玻璃。

传达室内的大爷正坐在摇摇椅上，听着收音机。

陈小旭问道：“大爷，今天有我家里的信么？”

她前几天向家里写了一封信，正式向父母介绍了许旭的存在，觉得许旭都已经拉自己见了他的父母，自己也应该有所回应才对，写出信后，算着日子正等着回信。

大爷对小旭很熟悉了，直接道：“今天送来的信里，没有你的，有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给你送到你那栋楼管那里。”

陈小旭哦了一声，然后耳朵一动，就听到广播里的内容很熟悉。

听了两耳朵之后，嘿，可不正是许旭写的《潜伏》小说么。

当下一问大爷，原来前天晚上就开始正式播讲了，这是已经登上广播电台了呀。

陈小旭不由得为许旭感到高兴，心中期待着通过央广电台能够推动《潜伏》让更多人知晓，同时也开始注意跟踪起播讲之后的舆论反馈

沪市家里。

许母正出门买菜、准备做顿丰盛的，来犒劳整日里早出晚归的老许同志。

邻居瞅着挎着提篮的许母，眼睛一亮的招呼道：“早啊，恭喜你们家小许的小说上广播了。”

广播？

许母有些不明所以。

家有电视，平时就没有听广播的习惯，何况最近一直在忙碌认购证的事情，每天少数都是四五十万上下，还有原始股认购证等事情。

所以邻居此刻一提，许母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而经过一顿讲解，才知道自家小子写的那本《潜伏》是登上了广播电台。

等来到菜场时，因为是经年累月的熟客，而新年时《潜伏》还在小街上的新骅书店搞过签售，不少人都知道《潜伏》是老许家小子所写。

于是乎，买菜的时候，走到那里，许母都收到了别人亲切的问候。

一时里，许母挎着菜篮是与有荣焉，相比于挣钱一事要在邻里间闷声发财，这件事儿却是可以广而告之，享受别人赞荣的目光

十月杂志社。

编辑室内，一大早上班之际，几个编辑到岗之后，拿着茶杯正在聊天吹水。

谈论的内容自然是在正在播讲的《潜伏》。

地中海编辑啧啧道：“我们楼下平常那几个遛弯的大爷，平时看个报纸都费劲，现在晚上是在楼下的小广场上，三五一成群的听着广播，这《潜伏》啊，我看行。”

另外一个女编辑道：“广播这个传播媒介，比起咱们纸刊，是有着天然的便利性。”

旁边一个编辑也感慨道：“我看呐，这广播耳朵听的，比咱们这用眼睛看的，不吃力。”

这时候陈东杰从外面春光满面的走了进来：“在聊什么呢？”

地中海编辑道：“这不是正聊着《潜伏》正在电台里播讲么，哎呦，现在街头巷尾听《潜伏》的可是不少。”

陈东杰笑着道：“央广嘛，他们能覆盖全国的，有了这么一个铺垫，我倒是想着，最直接能给我们带来的，是能不能带来对《潜伏》需求量的新增，这方面你们上点儿心，我刚才来的时候，给发行部门也交代过了，说不定趁着这次东风，能搞个增刊。”

办公室内的几个编辑点了点头，乘坐东风嘛，没毛病，央广这么大的一个媒介，对于拥有着《潜伏》纸媒出版权的杂志社而言，简直相当于一波大广告，以前可没遇着这样的待遇。

而在位处于同一座大院之内的燕京文学出版社音像出版部门里，也在紧锣密鼓的跟踪关注着《潜伏》的收听率情况以及市场反馈，以此来决定《潜伏》录音制品的制作量://y

相比于亲戚朋友、相关利益部门的持续关注，许旭倒是心思很平和。

每天雷打不动的拍着戏，听到《潜伏》最多的声音，就是每晚收工时，司机师傅津津有味的听着电台里的连播。

就在《潜伏》经过四天的连播发酵，在同时段的热度表现出连续上扬之际。

十五号，回厂的班车上，连续四天都在追更的司机大哥忽然不听了，取而代之的是广播里有一个女人在不断哭诉着。

习惯了回厂班车上听一段《潜伏》的大伙儿于是就问道：“诶，今儿咋没有潜伏了？”

司机大哥是道：“嗐，你们快听，大事情呢！这热水器我就说不能乱买，这里面正说着有人买到一个假的热水器，结果伱们知道怎么着？嘭！炸死人了！”

开车师傅忽然的收听习惯变化，并不是个例，反映在《潜伏》的大收听率线大盘上时，让节节高的势头是稍微停顿了一下。

只因今儿是三月十五号。

辣个在去年搞出第一届并大获成功的315晚会，是再度出现了。

其实这一早上，报纸和广播就在预报这条消息，预告了今晚这档节目，只是一大早就进组拍戏的许旭和剧组没意识到社会新闻的变化。

剧组之外，一看一听到这消息，全国都在等待着今晚要搞出怎样的阵仗，而自开放以来发展起来的一批地方企业，看到这条消息时，顿时如临大敌，浑身发抖，千方百计想要打听自家有没有上榜。

谁不知道这晚会曝光名单简直就是死亡名单，但凡上去的，都得脱胎换骨，脱换不掉的，那就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而观众和听众，也是一到时间点儿，就坐在电视或收音机前，收看收听第二届315晚会。

第二届的节目依然十分给力，就拿此刻正在播着的案子来讲，曾远赴徽省采访某热水器致死案的记者敬亦丹，是把受害者家属给直接请到了晚会现场，而受害者家属，也直接当着直播镜头和覆盖全国的央广频率，声泪俱下的控诉假冒伪类产品害人不浅。

这种在直播现场哭着述事儿的场面，一下子触碰到了很多观众和听众的心里。

伴随着受害者家属的哭诉，晚会的收视收听率全线飙升。

同时段的所有节目，全部被压制着打趴下，包括许旭的这档每晚八点播放的《潜伏》。

全部都要避其锋芒，没办法，只能说这年头的315晚会，带着一种朴素直接的干事情感，自身完全是叠了一层又一层buff。

许旭这会儿在知道自己小说是遇上了315晚会之后，直接没了脾气，这根本比不了。

毕竟这年头的315，初生牛犊，凶猛得很，面对质疑，台长都敢于直接站台出来抻着脖子大声讲话说“天王老子说情也不怕！”

这霸气，必须得暂避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