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龙川之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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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元年十二月初八日一早，松原岭之上。

此时天才微微擦亮，不过却看见这松原岭的半山腰上升起了袅袅炊烟，如果离的近一些，伸出鼻子仔细闻闻，还可以闻到阵阵的肉香和香甜的米饭香味。

此次严亦飞出征，因为是到自家主将的地盘上大丈，因此所带领的军士全部是战兵，并未带辅兵随行。这样的好处是减少了出征的规模，军队行动也更加灵活。

不过坏处也是不少，就比如这一大早上的早饭，就是鸟铳千总卢庆瑜带领着麾下鸟铳乙总把总李泽坤、刀盾把总刘大江、骑兵旗队长张松岩等军官亲自带人砍柴、生火烹制的。

不过俗话说好饭不怕晚，这顿饭的内容在这个年代来说可算是普通人家过年都未必吃的上的。

首先，这顿主食是一大桶一大桶的香喷喷的大米饭。这米饭当做早饭的主食，如此奢侈程度在这个年代自然不用说。

而要说这顿饭的配菜，就更让这些流离失所的辽东百姓口水流个不停了。

第一道菜是严亦飞从石城岛上随军携带而来的鱼干。石城岛上的渔业一直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食物来源。经过不间断的制造了几十艘小型渔船之后，到了十一月底，石城岛上每日从海里捕捞上来的鱼获能够达到三千斤甚至更高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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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亦飞也丝毫不担心大量的捕捞，造成附近海域渔业资源被破坏，这个年代海洋资源极为丰富，而仅仅石城岛上这些渔民划着小渔船，拖着几丈长宽的小渔网，是根本不可能造成什么生态失衡的。

明末这个年代没有大型的冰库，打上来的大量海鱼，为了储存方便，必须制成鱼干才可以。

要说这鱼干，制作起来也是十分简便，只需要将打捞上来的海鱼开膛破腹，取出内脏，然后用大锅煮熟，再放在一处平地上，用阳光暴晒，使之初步变干。

不过这样还不能保证能储存太久，最后还需要用大量的盐，将初步制成的鱼干腌制起来，如此，哪怕是炎炎夏日，这样的鱼干也可以保存很久。

这鱼干的制作方法说起来很简单，制作起来也是一样，不过此时的渔民并没有大量制作，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受限于盐的来源。

此时大明的盐可是官家专卖之物，众多的大明渔民虽然天生靠近大海，但是也不能私自制盐，要制作鱼干还要自己购买盐。

而大明的盐可并不便宜，一担盐一百二十斤就要一两银子，用来制作鱼干就会使鱼干的成本大增。这鱼干的受众对象本来就是吃不起猪肉、羊肉的普通百姓，成本一旦上去了，自然没人购买，也因此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制作方法，却一直没有大规模流行起来。

但是对于严亦飞而言，他的石城岛天高皇帝远，自然也没有盐政人员来抓他自制私盐，因此他有大量成本极底的自产海盐可以利用，因此在他的石城岛上，鱼干很快变成为了一种很主要的蛋白质来源。

这今天早餐的第一道主菜嘛，就是蒸鱼干，做法也很简单，就是将鱼干放清水中泡十五分钟至软，洗干净后切开放在锅中备用。

再将将生姜切丝，葱白切丝，把生姜丝铺在鱼干表面，因为鱼干已经被盐腌透，所以不用放任何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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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锅里放适量水，将鱼干放入锅中蒸煮二十分钟取出，将葱白摆在鱼干表面。

将大锅洗干净倒入适量油，开火煮热淋在鱼干表面即可。这道蒸鱼干，既保留了海鱼得鲜美，又有葱姜的爆香，还有油香，是严亦飞在前世较为中意的菜品之一，放在明末这个年代，就可以算作降维打击了。

第二道菜则是大块的猪肉猪骨煮出的肉汤，再附以葱姜盐调味，汤色奶白，让人一看就垂涎欲滴，再加上分到各人碗中的肉汤碗里都有一块真正的猪肉，这让这些平时连草根树皮都吃不饱的辽东百姓们真的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相比于后世的现代人爱吃瘦肉，此时的辽东百姓则更偏爱肥肉，反而对瘦肉没有那么感冒，因为他们的肚子中实在是缺油水。只见他们每人用筷子夹着一块让严亦飞一看就觉得油腻的肥肉块，吃的是又香又甜，满嘴流油，一个个根本就谈不上任何吃相。

人多的地方，总会有一些不和谐的因素这些辽东百姓之中，也难免有些不安份的青壮男子，他们打算抢夺一些相对老弱一些的人的食物。

不过严亦飞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派出了大量军士维用来持纪律，一旦遇到这种人就毫不留情的用刀鞘或是枪托抽打过来。打得他们直接是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如此惩戒了两个泼皮无赖之后，吃饭的秩序就变得井然有序，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各辽东百姓，都依照之前按乡族所分的各队，一个个找到自己心仪的背风地方蹲好，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些人一边吃一边彼此交流，其中一个人对旁边的同乡说道：“这个姓严的守备可真是不错，给他干活不仅有二分的银子拿，还有香喷喷的米饭这么好吃的鱼干和肉汤，没想到随大军到了朝鲜讨生活，还可以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另一个人则回答道：“是啊，是啊，这么好吃的肉我可是好多年没吃到了，一会咱们几个都加把力气干活，要不然可真对不住这么好的伙食。”

吃过了这顿比各辽东百姓过年时的年夜饭都好了不知道多少的早饭，松原岭的工事和防线便正式开始破土动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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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庆瑜见各人已经吃饱了，便让手下的士兵招呼众百姓开工，他们纷纷喊道：“干活了干活了，干的好的下午还有一顿荤腥，晚上收工之后还发下银子，不过如果个别人有敢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的，不但什么都得不到，就算现在吃进去的肉也得给我吐出来。”

“大家都开工干活了！”各队的队头也是纷纷吆喝队中其他人，各辽东百姓吃的吃十分心满意足，都非常开心的站起身来，想起下午还有一顿好饭，全都是动力十足的的开工干活。

这松原岭自山腰起，已经由严亦飞画好了一副简要的地形图，在图上也表示了各处壕沟矮墙的形状与样式。

卢庆瑜等人根据严亦飞的图，在图上标示的各处重点地点，都用大石头垒起，有用石灰撒出一道白线，这样就能规范制成的胸墙符合严亦飞的设想。

各队的民夫，由卢庆瑜、刘大江、李泽坤、张文斌等军官，一人各带几队，分工包段，负责自己的一段工事即可，而严亦飞则在山上注视，一旦发现有所偏差之处，立即予以纠正和整改。

此时已经是隆冬腊月，比石城岛纬度高了将近一度的龙川则是更加寒冷，山岭上的土地也早已经是冻的硬邦邦的，好在这些辽东百姓们，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大多都是矮小瘦弱，但是常年的辛勤劳动让他们身上大多有一把力气，按照后世的话来说叫做有一股“干吧劲”。再加上他们随军到朝鲜时，基本都携带了自己农具，可以充做挖土的工具使用。所以工程的进展倒还算顺利。

众百姓们喊着号子，挥舞自己手中的各色农具，不断的用力挖壕掘土。

体力弱一些的，或是其中的老人、壮妇则负责背着簸箕、箩筐，将挖壕的百姓挖出的土背到筑胸墙的工地上去。

至于负责筑墙的百姓，在用泥土夯筑出矮墙的雏形之后，又往上浇琳上热水，不一会水冻结成冰，那胸墙就变得堪比钢筋混凝土一般结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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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干活的百姓众多，再加上众人干劲十足，因此到了未时，供应第二顿饭食的时候，整座松原岭上的三道胸墙和壕沟就己经修好了大半

众干活的百姓，又美美的吃了一顿荤腥，这下午饭依旧有鱼干，只不过这次第二道荤菜变成了炒制的各种猪下水。

这猪下水虽然没有正经的猪肉昂贵，不过由于风味独特，再加上油水并不少于普通猪肉，在很多穷苦百姓眼中，甚至比普通猪肉还受欢迎。

吃过午饭，众百姓又忙活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天黑之前，整个松原岭上的工事全部修筑完毕。

严亦飞组织给众百姓发了每人二分银子的工钱，就让他们全部回北山大营了。这让今天吃的馋虫都被勾起来的辽东百姓们都是极为遗憾，恨不得这样的活一直干下去才好啊。

为了防止这些干活的辽东百姓中有建奴的细作，严亦飞派张文斌偷偷带人跟在这些人身后回营，又堵在北山脚下监视了他们好几天，发现并没有人偷偷从北山溜走去给建奴通风报信。

也是，此时在朝鲜的百姓大多和后金政权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或是父母被杀，或是妻女被夺，或是家产被一扫而空，在这样的巨大仇恨之下，能去给后金鞑子去当汉奸的，怕是也极其罕见。

到了第二天一早。松原岭的防线已经全部布置置完毕，严亦飞巡视了后，发现这个防线完全实现了自己的设计，看来当真不能小看满大街都是文盲的古人的智慧。看着这满山遍野的壕沟和陷井，严亦飞相信，等几日后后金大军来攻，他有信心带领手下军士，在这里给他们迎头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