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火炮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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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亦飞继续对弗朗索瓦问道：“那弗朗索瓦先生你在澳门都做过什么火炮？"

弗朗索瓦回答道：“尊敬的将军阁下，我在来到您麾下服役之前，正在澳门炮厂打造半蛇铳和鹰隼铳，也就是你们大明所说的红夷大炮，巧合的是，这批二十二门火炮的订单，正巧是来自大明的一位名叫徐光启大人那里。将军您要是想要造这两种炮，只要工坊器料备足，可以很快开始。不过其他的火炮我也同样可以为您制作。"

严亦飞回想了一下他所了解的历史，早在泰昌元年，明末名臣徐光启就委派人在澳门购买了四门红夷大炮。到了天启元年三月，沈阳、辽阳接连失陷，辽东战局急剧恶化,为此，徐光启又在澳门购得了二十二门红夷大炮，这弗朗索瓦所说的跳槽之前接到的来自大明的火炮订单，就是这一笔。

其实明末无论从皇帝、朝廷，或是前线领军的督师、总兵们，对于红夷大炮都是很重视的。

红夷一词是红毛夷的简称，这是明代对西方荷兰人的称呼。因这种大炮最早见于荷兰人的船上，所以大明上下称之为“红夷大炮”。

但其实第一批到达大明的红夷大炮，实则是十六世纪英国人制造的，并且来自英国东印度公司武装船独角兽号，独角兽号沉在广东阳江县近海，后来被打捞起来，是以明人误认为是荷兰人所制。

《明史》载："万历中，通判华光大奏其父所制神异火器，命下兵部。其后，大西洋船至，复得巨炮，曰红夷。长二丈余，重者至三千斤，能洞裂石城，震数十里。"由文献可知这是一种威力惊人的重型火炮，是明朝后期向西方学习火器技术的典型代表。

红夷大炮有三种引入途径：按照时间先后顺序，一是荷兰殖民者在进犯大明东南沿海时，被明军所剿获的火炮实物；二是通过来华传教士的介绍；三是明政府在徐光启等人的积极推动下向澳门葡方购买红夷大炮，并进行仿制。

虽然在万历中晚期，明人就已接触到红夷大炮，甚至早在利玛窦来华后就已经向教友传播红夷炮等相关西洋火器知识，但直到明天启初年才正式引进。此次引进红夷炮，不再如佛郎机、鸟铳般依式仿铸，而是采用直接购买的方式，并聘用外籍传教士传授火器知识，训练炮手，帮助仿铸，这使得西洋火器与先进铸炮技术理论得以传入中国。

红夷大炮的积极引进推崇者，主要是徐光启、李之藻、张焘、孙元化等人，他们乐于研究西学，并根据当时明与后金之战的危急形势，力图以西炮挽救明朝危亡。

这红夷大炮的形制，都为铁制或铜制，炮长且重，炮身由尾至口逐渐变细，有照门和照星，炮身两旁铸有双炮耳，炮弹为石、铁、铅制成的实心球形弹丸，属前装滑膛炮其威力据明末学者宋应星说：“红夷炮铸铁为之，身长丈许，用以守城。中藏铁弹并火药数斗，飞激二里，膺其锋者为童粉。凡炮蒸引内灼时，先往后坐千钧力，其位须墙抵住，墙崩者其常。"

正因为其威力大，所以一般要配有相应的铳车与铳台来施放，仿制于大蛇铳的红夷大炮有效射程可达三里，最大射程将近五里。

而红夷大炮之所以会有远超明朝固有火器的射程，徐光启解释道：“所以及远命中者，为其物料真、制作巧、药性猛、法度精也。”

红夷大炮"制作巧"就"巧"在，它是以铳口空径为铸铳标准，铳身其它部位皆以其尺寸按比例制造，这是十六、十七世纪西洋火器制造技术的重要特点之一。

汤若望曾说西洋铸铳是：“不以尺寸为则，只以铳口空径为则，盖谓各铳异制，尺寸不同之故也。”

这使得制炮标准化，也减少因技术性问题而影响火炮射击，并提高火炮的安全系数。按此设计，红夷炮"炮管长为口径的二十二到二十八倍，炮口的管壁厚度、炮耳的长度和直径，都与口径相同，具有统身长、管壁厚、弹道低伸、射程远、命中率高等特点随铳附带有铳规、铳垫、药锹、铳扫、药撞、起刮铳杖、转弹铁杖、嵌火绳杖、火绳等。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铳规，可以用来测射角。锐规以铜为之，其状如覆矩，阔四分,厚一分，股长一尺，勾长一寸五分。以勾股所交为心，用四分规之一，规分十二度，中垂权线以取准。临用之时，以柄插入铳口，看权线值某度上，则知弹所到之地步矣。

即应用铳规时，将勾的部位从炮口插入，使之与炮身平行，那么权线与股的夹角就是射角。炮由平放到仰放，以四十五度角射程最远。

此外，还可用铳规量所用弹药的多寡。汤若望称：“此器量算，虽忙迫之际，不惟不致误事，且百发百中，实有此器之妙也。”

红夷大炮在明军中的应用最成功的战例莫过于天启六年正月明与后金的"宁远之战"。袁崇焕运用徐光启所提出的"以台护镜，以铳护城，以城护民"。的策略，将天启三年所购的红夷大炮布防于宁远城上，用以抵挡后金军的攻击。

《明熹宗实录》记载：“据山海关主事陈祖苞塘报，二十四、五两日虏众五六万人力攻宁远,城中用红夷大炮及一应火器诸物奋勇焚击,前后伤虏数千,内有头目数人,酋子一人，遗弃车械钩梯无数。”

明军取得宁远大捷之后，明朝更加重视红夷炮的应用，当年三月，即"封西洋大炮为安国全军平辽靖虏大将军”。四月，“礼部差官祭宁远退奴西洋大炮"。崇祯三年又赐红夷大炮为"神威大将军"。

除引进红夷大炮外，明朝还从西洋引进了斑鸠铳等铳。另据《西法神机》、《火攻挈要》、《兵录》中记载，按用途分西洋为战、守、攻三类，战统有半蛇（大蛇铳、倍大蛇铳)铳、喷铳；攻铳有虎唬铳、飞彪铳、狮吼铳、鹰隼铳、枭啄铳、半鸩铳（大鸩铳、倍大鸩铳)；守铳有半象铳（大象铳、倍大象铳）。这些西洋铳皆是按口空径比例来铸铳，且与红夷大炮属同类型。

可以说西洋火器的传入，不仅给明朝带来新的火器技术，还带来了新的火器理论，也使得火器在明代军中的地位愈来愈重。

严亦飞见弗朗索瓦一言一行中信心十足，所言又十分专业，再加上胡常平的汇报，知道此人是个专家，什么炮都可以制造。于是严亦飞想了想自己石城军的需求，点了点头道："我要造一些红夷炮,就从鹰隼铳的形制开始吧。不过红夷大炮不着急。我目前更需要的是陆上的野战炮，我需要那种小型的，平时两匹马就能轻松拉着机动，进入战场后随炮的炮兵要能推着走，同时还能快速的瞄准，这样的炮用什么制式更好？"

弗朗索瓦简单的思考了一下，对严亦飞说道：“将军阁下，那便需用青铜制炮吧，青铜制炮身轻便，用炮架螺栓加铁套套住炮尾珠，可以调炮口高低，配以准星和照门，便可快速瞄准，只是这种炮射程并不太远，最大射程估计六百步，有效射程也就五百步吧。"

“那这种炮按照你们的划分，算是几磅炮，炮身能有多大？"严亦飞问道。

“回禀大人，您所需要的这种炮，在大小上属于三磅炮，不过还需要做一些改进，我曾听一些来自瑞典的同行说，他们的国王古斯塔夫研制了一种新的三磅炮，这种炮口径为二点六英寸，长四十八英寸，炮身重四百磅，含炮架重六百二十五磅。作战时，四个人或者一匹马就可以移动新炮，我所要为您制作的，就是这种新式的三磅炮。”

严亦飞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所需要的，正是这种古斯塔夫发明的配属前线分队的小炮，没想到还没等他细说，这弗朗索瓦就根据他的需求主动提出了要制作这种火炮，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的感觉啊。

“我还需要少量的重炮，用于远程火力打击或是攻城，你看用什么形制比较好？"

将军阁下，我认为您直接选用大蛇铳吧，也就是十八磅炮，恕我直言将军，我认为你们大明现在选用的半蛇铳和鹰隼铳，或是你们所说的红夷大炮，有些不上不下的感觉。既没有三磅炮轻便，而面对一些坚固的堡垒时，威力还会显得有些不足，既然您说想用这种炮作为攻城或是远程火力支援，那么我建议您直接大蛇铳，这种炮机动性不会比红夷大炮差多少，而威力却已经足够摧毁您所可能面对的一切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