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黄骨岛堡（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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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被俘虏的分得拔什库的头颅被斩下，后金军阵中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怒吼。如果不是各级军官奋力弹压，恐怕早就有愤怒的后金战士发狂的冲出军阵，与对面的明军拼命。

其实这次前来救援的盖州后金军和黄骨岛堡驻军同属于后金正红旗旗下，那被俘的名叫做塔尔巴答礼的后金分得拔什库，也是正红旗中的基层军官，也有不少驻守盖州的后金兵认识他，因此很多后金兵对于明军在阵前折磨并斩首了他，表现的格外气愤和恼怒。

那速尔东安也是咬牙切齿看着明军阵前的那一幕，恨恨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巴笃礼大人，要是大贝勒甚至是大汗知道我们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折磨死之后，就这么走了，怕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巴笃礼也是气的脸色铁青，气的发颤的对速尔东安回道：“就算是大汗和大贝勒不处罚我二人，这口气我们又如何咽得下去，就算我们咽下去了，我们手下的兄弟又会怎么看我们，以后我们又如何面对和领导他们？”

速尔东安一边狠狠的盯着对面明军的阵地，一边对身后的传令兵吼道：“让几个牛录章京都过来领命，今天日落之前，我定要将这些明军的脑袋都割下来！”

……

随着几个被点到的牛录章京领命回到自己的阵前，后金的战兵们，纷纷开始下马准备披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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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群人中，还是一脸青涩的后金步甲吉勒章阿，在他的一个包衣的帮助下穿好锁子甲,又在外面套上了一层镶铁棉甲。

穿好甲胄之后，他又从马上取下一把步弓，在身上挂好满满两袋箭，其中一袋轻箭，用于远距离抛射，还有一袋重箭，用于近距离破甲，最后又把一柄重刀扛在肩上。

这吉勒章阿今年不过十七岁，此时还没有完全长开，还未如他那些已经成年的男性族人们那样一脸虬髯，身体生的粗壮。他去年年底才经过旗内每三年一次的考核从最底层的守兵晋升为步甲，此次作战也是他第一次正式作为战兵出战。

他将跟随自己的牛录在后金军阵列左侧的位置发起进攻，也就是说将与守卫城门右侧的石城军乙千总队直接交锋。

虽然是第一次正式作战，但是他心情却非常放松，因为他早就听自己的父兄说过，明军都是不堪一击，在大汗的带领之下，他们后金大军与明军大小几十战未尝败绩，他相信在这小小的黄骨岛堡城下也是一样。

他们甲喇此次出战三个牛录，共有约三百人的战兵，此外还有三个牛录下辖的五十多名巴牙喇兵也一起出战。

在牛录内老兵的的眼里，只需要他们这三百多人就足以击溃面前的六七百明军。

在他的旁边的亲叔叔达哈苏也在从容的穿戴自己的铠甲，吉勒章阿赶忙上去，帮他把银白色的代表巴牙喇兵铁甲穿戴好，他非常羡慕达哈苏叔叔的这套铁甲，银光闪闪，十分有气势，而且十分坚固，防护力远不是自己身上的这套镶铁棉甲可以比的。

吉勒章阿的叔叔达哈苏是旗中巴牙喇兵的一个小头目，满语称作壮达的底层军官，不过由于是巴牙喇兵的军官，所以地位自然高了几分，因此就连普通后金战兵中的分得拔什库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所以吉勒章阿在牛录中的日子还算不错。

原本吉勒章阿的父亲也在军中与弟弟达哈苏一起服役，可是在去岁浑河血战当中，吉勒章阿的父亲在浑河南岸被严亦飞所在的戚家军打死，也因此，这对痛失亲人的叔侄对于明军还是十分仇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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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哈苏叔叔，咱们一会是不是直接冲过去，将那些明狗杀散就是。”

达哈苏摇摇头，说道：“这股明军怕是要比寻常见到的强一些，你看他们面对兵力占优的我军都不曾慌乱，阵列依然严谨。不过速尔东安甲喇大人自有安排，杀光他们不在话下，最多是多费点功夫罢了。这股明军一败，那后面的黄骨岛堡自然也就收复了，那么我军此战的目的就达到了。”

吉勒章阿说道：“等击溃这股明军之后登城的话，那我的朴刀就不拿了，登城不方便。”

达哈苏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是步甲，主要还是使用弓箭支援马甲兵和我们，所以当然不用拿大刀，前面的重甲战兵都是长枪大刀，他们把明军冲散过后

，你跟在后面补刀割首级就是，轻便的云梯刀便足够了。”

吉勒章阿闻言赶快把大刀放回插袋，对于作战经验丰富的叔叔，他一向还是十分尊敬的。

随后吉勒章阿拿出了自己的鹿角扳指，套在右手拇指上，又用扳指轻轻拉了一下弓弦，又缓缓的将弓弦放松回原位，作为弓马起家的后金兵中的一员，他自然懂得不能空放弓弦的道理，此举是为了将扳指调到他最舒服的位置。

这时耳畔传来了马蹄声，他看向中军方向，几位牛录章京正在离开了中军位置，在阵线前面跑过，直奔各自军队的方向而来。

过了一会，传来马蹄踏地的“轰隆隆”的声音，从阵地的两边各自奔出一百多骑兵，往对面冲过去。

对面明军给出的回应是，城墙上的两门小型佛朗机炮开火了，有几个倒霉的骑士或是人或是马被炮弹击中，栽倒到了地上。不过骑兵主力仍旧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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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股骑兵靠近到一百步左右之时，对面的明军除了那两门佛朗机炮之外，仍然是毫无反应，骑兵慢慢提速继续前进，不过随着城上炮声的响起，还是不断有部分马匹跌倒。

在后金骑兵逼近到距离胸墙七十步的时候。明军的前排火枪仍然无一射击，这让达哈苏脸上露出了一些奇怪的神色，以往他所见的明军都是老远就开枪放炮，宛如过年一般，十分热闹，但是战果却寥寥，等己方军士冲到他们面前后，他们早已经没有弹药了，随后己方只需要冲杀一阵，就能全歼明军。

但是这支明军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等后金骑兵又继续逼近到不到六十步之时，突然听到对面明军中一声哨响，对面明军阵地中响起了一阵有如天鹅般的传令声音，对方鸟铳兵竟然一起发起了一轮齐射！

这二百多名鸟铳兵第一次仿照“古斯塔夫雷霆”的方式，全军鸟铳兵一起齐射一轮，可谓是声势浩大。

而他们的目标又是骑兵，目标远比普通的步兵大很多，这一轮齐射就有八、九十个骑兵被射中，就算他们身上的双层重甲也难以抵挡高速射来弹丸的打击。

还有一些骑兵骑士没有被射中，反而是胯下的马匹被弹丸命中，马的耐受性比人更强一些，这些马匹只要没有一下射中要害的，基本上都没有当场死去，十几匹被射中马吃痛后乱跳狂奔，把身上的骑手摔下马来，后金的骑兵顿时乱成了一团。

在领队军官的指挥下，他们赶快策马跑散，分为几人一队，以减小被打击的概率。

随后骑兵进入五十步之内，在正面横向策马疾奔起来，他们几人一组，在明军正面三、四十步的距离穿梭往来，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女真人熟练的用骑弓斜向抛射，这些箭支借着马速射出，二百余支轻箭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往石城军的胸墙阵地落下。

顿时石城军的阵地中发出一阵箭支击中铠甲的金属碰撞声响，中间夹杂着十几声军士中箭的惨叫声音。骑弓抛射出的箭支对于身披铁甲的目标基本没有杀伤力，但不幸的是，石城军并没有达到人人披甲的程度。

不过出战的后金的骑兵也不好受，石城军中左右两翼各有十二名游离在战阵之外的散兵没有加入刚才的齐射，他们在那轮齐射之后不断的利用他们精准的枪法以及过人的装填速度，让对面的骑兵群中，不断有人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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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石城军中虽然没有专门的弓箭手编制，但是军中的那些刀盾护卫，大多也都使得一手好弓，他们也不断对着阵前跑过的骑兵射击，战阵上箭支穿梭往来，不断有马匹摔倒在地上。

这步弓威力远胜于骑弓，那些女真人在对射中一直处在下风，他们射出的箭支虽然多，但对明军的铁甲基本无效，每次抛射都只有少量明军被射中，而且伤势大多不致命。

这波骑兵本来也是作为前锋试探明军虚实的，因此他们的作战意志并不强烈，尤其有遭受了明军鸟铳手那雷霆一击之后，士气更显低落。

在随后与明军对射不利之后，他们便越退越远，不一会已经退过五、六十步之外。

此时后金军阵中响起几声鸣金声音，出战的骑兵终于解脱，他们很怕对面的明军鸟铳手装填完毕后，再来一次刚才那样的齐射，所以他们忙不迭的跑回己方军阵。明军的胸墙处也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些被射中的后金人马倒在战场中间，无论人马，伤重的都在地上哀嚎。有几个幸运的后金兵没有被伤到要害，则是手脚并用，拼命往自己的阵线逃回去。

速尔东安一脸阴沉的看着这一切，第一

轮试探没有引出看出明军的虚实，自己这方损失还还不小，可谓是出师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