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前哨生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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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沙的西劳闻言怔了一下，有些惊讶的看着严亦飞，他想了想，随后说道：“大人，您是怎么知道在我们佛朗机国那里有火炮的标尺与测距工具这种东西，说实话，这种火炮的专用工具我在二十年前离开弗朗机来到澳门的时候曾经见过，不过当时在佛朗基军中也属于新式装备，之后来到澳门就没再接触过相关的东西了。”

随后公沙的西劳又思考了良久，接着说道：“依大人所言之物，我虽然不能完全复制过来，但是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便是选几门炮，通过试射编出一个射表标尺，至于测距，我还要仔细想想怎么设计和制造出来。”

其实公沙的西劳能想出解决射表标尺的方法，严亦飞就己经很是惊喜了，这个时代人才还是有的，就看你怎么去挖掘了。

他说道：“好，此事我就交于西劳守备了，有需要人员和材料设备的，随时可以找我去说。”

公沙的西劳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西洋官迷，听严亦飞以他的官职相称，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随后严亦飞沉思半响，说道：“关于炮手训练。本官倒有一个提议。”

看着这个高鼻碧眼的西洋人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严亦飞缓缓的说道：“炮手训练，日后你不必每个炮手都精思竭虑的教导，只需要三磅炮、大将军佛朗基炮、虎蹲炮，各找出两、三名最优秀的炮手教习便可，余者各人，便让他们自行训练吧。”

公沙的西劳吃惊的说道：“大人，如此一来，余者火炮不就打不准了吗？”

严亦飞说道：“随着咱们石城军火炮制造标准化的不断提升，以后在我们火炮千总的火炮实战之时，每种大炮，以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炮手观测敌情，并进行测距，然后所有此类火炮皆依该员拟定炮击方位角度齐射，各门炮手不得自顾自的自行瞄准射击。”

严亦飞所说的，便是十七、十八以及十九世纪上半叶英国海军舰炮齐射的方法，当时英国舰队战胜了西班牙无敌舰队，又战胜了拿破仑时期的法国舰队，除了各方面的原因外，这火炮齐射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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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西班牙有大批优秀的炮手，不过都是一人管一门炮。打得很准，却不能有齐射那样的威力。而英国人，一艘军舰只需要一个优秀的炮手，虽然单发命中率不如西班牙精锐炮手操纵的火炮高，但是齐射的威力，却比西班牙人一群经验高炮兵打出的火力凶猛。一个优秀的炮手需要练几年，几年的战争下来，随着西班牙炮兵损失巨大。西班牙失败不可避免。

这是近代英国炮兵成功的秘密。严亦飞自然希望自己能将此种方法复制到十七世纪的大明来。

就算是专业如公沙的西劳，此种齐射的方法也是第一次听到，听完严亦飞的话，他不由得陷入到了深思之中。

……

黄骨岛堡西北十二里，西山南烽火台。

西山南烽火台是黄骨岛堡城周围十四处烽火台中最大的一处，由石台和两道石围墙组成，石台呈正方形，底边长约十一丈，高约两丈一尺。

台外环有两道石围墙，内石墙四角筑有角台，南墙辟有一门和两个出入口，北墙辟有两个出入口，东、西两墙各辟有三个出入口；外石墙南壁辟有一门，与内围墙门对应。

这西山南、北两个烽火台，位于今庄河市东约四十里的黑岛镇黄贵村城街屯北，距离石城岛直线距离也不过四十里，这两个烽火台都位于附近丘陵的高处，丘陵下面就是明初时期修建的官道，沿着隘口古道再往西不远，便是后金利用原明军一个火路墩改造的一个临时哨所，也是后金军与石城军临时控制区的交界。

这两军两相交之地，自然颇为重要，所以石城军在这里设立两个烽火台也可以理解。

站在烽火台顶上眺望，可以看到二里外西山北烽火台上传递的烟火消息，在往西望去，甚至可以看到后金军那个前哨做饭时引出的缕缕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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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石城军占据此地之后，与附近驻守的后金军镶红旗部队竟然出人意料的相安无事，两军前哨兵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在两军交界之处，留出了足足三百步的缓冲区，这个缓冲区以内双方军士从不涉足，而缓冲区以外，两军军士该巡逻的巡逻，该种地的种地，生活在此地的哨兵和百姓，一时竟然看不出任何此时正身处乱世之中的景象。

究其原因，自然也不难理解，后金方面在天启年间，驻守于辽东半岛的兵力经常只有不满员的两红旗，在辽西方向有战事时有事甚至只驻守一旗的人马，就这点人，既要防着觉华岛方面明军的动向，还要面对东江镇来自旅顺和黄骨岛堡两翼的威胁，兵力自然不堪使用，因此也无力再次发动反击。

而石城军方面也是一样，现在算上新兵才不过两千多人，驻守黄骨岛堡的那点兵力能外延控制城堡周边十几里的地方，就已经是极限了，就更别提深入内陆了。

在后世，此地人口稠密，周边有数个

人口上万人的大镇，但自从此地被后金占据之后，汉民大多逃散或是被抓，一时间竟然看不到多少人烟，这种情况直到石城军重新收复了这一带之后才有所改变。

此时，驻守在西山南烽火台的最高长官，是一个叫高佳男的石城军队长，他领着手下十人驻守于此，他们的家眷也同样居住在烽火台内。

想想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不少，西山南烽火台的驻守的十名士兵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与严亦飞麾下的其他军队一样，西山南烽火台的十个守军也同样发下了崭新的鸳鸯战袄，衣料保暖厚实，现在天气冷了，每人还发下了羊皮大袄，皮帽，皮靴等物，穿在身上真是暖和。

他们听闻严大人也是普通军士出身，果然对他们这些兄弟就是厚道。穿着这崭新的军衣出门，投奔到烽火台附近讨生活的辽东百姓看了，个个都是羡慕非常。

非但如此，为了保障他们这些驻守边哨的军士生活，他们的严大人还鼓励这些守军的家眷在各烽火台附近开垦荒地。为了体现对他们的照顾，不仅免费给大伙使用耕牛，为他们打制灌溉，而且他们这些守军家属开垦出的田地，每亩只需要交石城岛上田地的八成赋税便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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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南烽火台的守军，每人的家眷同样都开垦了荒地数十亩，眼见秋收就有几十石粮米入手，再加上每个月一两银子的军饷，这让他们这些守军不仅可以吃饱饭，还可以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对于周边那些饱受建奴压迫，生活贫困之极的辽东汉民们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这一带不断有人逃入西山南烽火台周边，也自顾自的也开垦起荒地来

他们一边开垦荒地，一边还向高佳男等人打听，如何才能加入石城军中当兵，让高佳男等人颇为感觉到优越感。

不仅如此，烽火台守军中，有一个年近四十还未娶妻的老光棍，前来投靠的周边百姓中，己经有多户人家放出话来，愿意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他为妻，甚至还有几户人家，愿意将自己女儿送给余者几个有妻室的守军为妾，在这个年代，不图别的，只求让自己饿的半死的女儿有口饱饭吃。消息传开后，墩内几个妇人立时打翻了

醋坛子。

看看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周边前来投奔的辽东百姓达到了三、四十户，在烽火台的附近稀稀拉拉聚成了一个村落，高佳男考虑这个事情该向此时轮换在黄骨岛堡驻防的刘大江大人汇报一下。

于是这天清晨，高佳男便打扮一新，穿好自己的鸳鸯战袄，披戴好一身镶铁棉甲，又将保暖的羊皮大衣披好，整好腰刀，拿好鸟铳，带着手下的两名军士便出门向十里外的黄骨岛堡出发。

余者七个守军，便在一个伍长的带领下继续留在烽火台内眺望。

高佳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烽火台，周边那些逃来的辽东百姓，看见他出来，个个都是高声向他打招呼，脸上满是讨好之色，又眼热地看着他身上崭新的军衣。

高佳男也已经习惯了当着土皇帝的感觉，他只是微微点头，身边两个军士跟在他身后，也是颇以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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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人大摇大摆的还没走多远，忽然看见东边不远处的古官道上，正浩浩荡荡开来一支军队，仔细一看，竟然为首的都是骑兵，人数将近百人，身后还跟着不少步兵，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前进着。

高佳男在心中犯嘀咕道：“不知道这支人马是不是刘大江大人的，他咋会到这个

穷山僻野来，莫非到哪去打仗？”

想到这里，他猛然一拍脑门，对身后的两个手下说道：“上官路过我们烽火台，难保会进台内看看，我们赶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