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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轻啐道:“少来,我才不会为了你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伤脑筋呢。”
贾环笑道:“林姐姐不觉得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很有趣吗?对了,我还有更多奇怪的想法呢,譬如书上说天是圆的,地是方的,真的是这样吗?会不会地也是圆的?毕竟月是圆的,日也是圆的。”
林黛玉哭笑不得地道:“地怎么可能是圆的,环儿你再胡思乱想就要入魔怔了。”
贾环摇头道:“那倒不至于,我始终相信,不断地探索未知,是咱们人类文明不断进步的源泉。”
林黛玉闻言不由露出思索之色,贾环又道:“对了,鸡是蛋孵出来的,而蛋又是鸡下的,那么这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林黛玉顿时又被问住了,气得想用包着花瓣的手帕打人,转身就走,不想再理会贾环。
贾环却十分不识趣地追前道:“林姐姐,我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呢,譬如为什么夏天会热,冬天会冷,树叶为什么会在秋天变黄?鱼儿一定要活在水里吗?人真的是女娲娘娘用泥捏出来的吗?有没有可能是猴子变的?”
“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净胡扯,人怎么可能是猴子……”林黛玉感觉自己再跟贾环多说一句就要疯了,他那些问题简直是……胡搅蛮缠。
贾环停住了脚步,笑道:“好吧,我不问了,不过林姐姐上次答应给我做的香囊在哪?不会是忘了吧?”
林黛玉蓦地转过身来,伸手气道:“长生殿的剧本呢?你不会也忘了吧?”
“当然没有,待会你让雪雁来取,我已经写完了。”贾环道。
林黛玉闻言转嗔为喜,自从上次派雪雁求要剧本未果,自以为贾环由于宝玉摔玉之事责怪自己,她便不再去贾环那儿了,其实对《长生殿》接下来的剧情还是蛮期待的,只是放不下面子先去找去贾环罢了,而今日这场巧遇倒是让两人之间破了冰。
“不必了,我现在就跟你去取。”林黛玉有点迫不及待。
贾环笑道:“我还得去一趟三姐姐哪里,要不你自己去取吧,平儿知道我搁在哪,但说好了,可不能在上面写批注。”
林黛玉揶揄道:“知道了,贾(假)才子呕心沥血的大作,小女子哪敢乱批,不怕贻笑大方之家吗?”
贾环不由哑然,说话带刺可是林黛玉的特色,在原著中,史湘云可没少被她挖苦。
林黛玉噗的笑了一声,开心转身莲移而去,刚才被贾环一连串奇怪的问题弄得很狼狈,如今总算小小板回一城。
且说林黛玉来到贾环的住处,平儿一见,倒是颇为意外,待前者说明了来意,她连忙将已经装订好的《长生殿》手稿取出来交给林黛玉,并且叮嘱道:“林姑娘,我且多嘴说一句,这是三爷忙了一个月才写出来的,千万可要保管好,也不要在上面写字。”
林黛玉轻笑道:“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他才如此叮嘱我来着,你们俩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平儿不由面上一红道:“林姑娘这张嘴真真是不饶人。”
林黛玉笑道:“好姐姐别生气,人家开个玩笑罢了,我走啦,对了,这是我上次答应给环弟做的香囊,你代我转交给他吧。”
林黛玉取出一只做工精致的香袋,浅红色丝线打底,上面绣着两片碧绿晶莹的荷叶,再缀以麦黄的丝绦,煞是好看。
平儿接过细细打量,赞道:“原来林姑娘的女红也做得这么好,哪天也教教我吧,我拜你为师好了。”
林黛玉笑道:“我就做这个熟手些,若做其他定是不堪入目,快别学我了,我走啦!”
林黛玉说完便拿着手稿脚步匆匆地走了,等不及要开宰。
正所谓写书的三个钟,看书的三分钟,林黛玉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把五十出的《长生殿》全部读完了,只觉唇齿留香,意犹未尽,忍不住想动笔把其中精妙的词句誊抄下来。
“姑娘,刚过了二更天,该睡觉啦。”紫鹃提醒道。
林黛玉这才发觉快要子时了,打了个呵欠,连忙洗漱后爬上床,可是刚躺下,脑海中却突兀地冒出贾环白天时所提的问题:花为何只落到地上,不落到天上?人是猴子变的?
林黛玉既好气又好笑,暗啐了一口,也不知环儿的小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怎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亏他想得出来!
殊不知少年儿童正是好奇心最重的阶段,这时期的求知欲也是最旺盛的,随着年龄渐长,成人的好奇心会不断减弱,求知欲也是如此。
林黛玉今年才九岁,搁现在不过是念着三年级的小学生而已,正是好奇心和求知欲旺盛的阶段,贾环之所以向她提出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目的就是想引导她多把心思花在求知上,而不是多愁善感,伤春悲秋。活泼开朗一些,不要总是哭哭啼啼,这对林黛玉的病无疑很有好处。
…………
大晋乾盛四年二月初五,阳光明媚,和风细细,是個好天气,贾府也迎来了两位贵客,那就是北静王夫妇。
常年也不打开几次的荣国府正门,如今中门大开,贾政亲自把北静王水溶迎了进去,在荣禧堂内落座相谈,贾赦也在场相陪,而北静王妃则去了贾母屋里,与贾家一众女眷相会闲聊。
话说大晋开国的“四王八公”同属旧武勋集团,彼此的关系还是十分紧密的,特别是北静王,与贾府有世交之谊。
此刻的荣禧堂中,但见北静王水溶和贾政兄弟二人分宾主坐落,当然,贾政也不敢坐主位,只是跟北静王对面而坐,执礼甚恭。
贾赦坐在北静王的下手,精神萎靡不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论仪表风度,倒是比贾政差远了,也难怪贾母会更加钟爱次子贾政的。
这时,只见北静王笑吟吟地道:“小王要恭喜世翁了,令内兄(王子腾)这次只怕要升了。”
贾政微喜道:“可有了准信?”
北静王点头道:“不离十了,廷议和内阁都已经通过,令内兄升任九边总制,就等皇上颁旨了。”
贾政只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没资格参加廷议,消息自然没有北靖王灵通,闻言便知内兄升任九边总制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因为廷议和内阁都通过了,皇上不可能反对,除非太上皇有异议,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旧武勋集团的人跟太上皇关系紧密,而事实上,王子腾就是太上皇暗中使力推上去的。
所以说,王子腾升任九边总制的事已经是尘埃落定了,即便皇上也不敢忤逆太上皇的意思。
贾赦瞥了一眼喜忧掺半的贾政,心中却是妒忌不已,王子腾的官越做越大,王夫人有他撑腰,地位自然更加无可撼动了。
这时,只见贾政捋着须,略带担忧地道:“正所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内兄升任九边总制也未必是好事啊。”
北静王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确实如此,如今我大晋边疆并不像太皇上在位时那般安稳了,今上即位以来重文轻武,守边将士待遇下降,武备松懈,据闻北边的鞑靼残余已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时有寇边之举,而东北的建奴也在日渐壮大,努尔哈赤此人雄才大略,厉兵秣马,只怕所图不小,不久的将来将是大晋的强敌,令内兄此时升任九边总制,任内只怕有很大可能与此人交上手,不得不慎啊!”
贾政倒吸一口冷气道:“下官也听闻努尔哈赤此人不简单,内兄这次遇上劲敌了。”
北静王安慰道:“世翁也不必过于忧心,我大晋立国八十余载,如今正国力鼎盛,兵强马壮,坐拥雄兵百万,小小建奴并不足为患。”
贾赦此时的心情倒是好起来,只盼着王子腾赶紧倒霉,好让王夫人失去靠山,殊不知王子腾若一倒,与王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贾家能好得了?
所以说贾赦此人的格局也就那样,实乃鼠目寸光之辈,否则一个继承勋爵的大老爷们,不想着如何建功立业,光大门楣,倒成日盯着后宅那点儿权力不放。
北静王和贾政又聊了一会儿朝堂的事,便笑问道:“对了,小王早就听说世翁膝下有一位衔玉而生的哥儿,钟灵毓秀,实乃世间少见的人中龙凤,小王一直神交已久,此时何不唤来一见?”
贾政慌忙道:“犬子愚拙,实乃顽石一块,见了只怕王爷会失望,倒还不如不见也罢。”
北静王笑道:“世翁过谦了,令郎工书善画,诗才无碍,可称神童也,又怎会是顽石呢?速唤来一见!”
贾政不由愕了一下,暗自纳闷,宝玉诗才是有的,但工书善画却是万万不敢当,不知北静王从何处得出这样的评价来,连忙谦虚了几句,然后便着人去把宝玉唤来拜见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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