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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失守,战死子弟二十七人,蜀道物流正在进攻前院游廊。”
“耳房也丢了,死了三十二个人,天府重工已经突进到了后罩房。”
跪在堂下的子弟抬头看向那张摆在牌匾之下的太师椅,颤抖的声线带着淡淡哭腔。
“文辕少爷被人枭首,文盛少爷更是被费白驹剔成了白骨啊,二爷。”
杨氏二房之主杨虎畴高坐其中,听着族中子弟报告的消息,脸上神色如常,心却泛起一阵苦涩。
一个衰落士族的二房居然妄图和两大门阀对抗,果然是痴心妄想,螳臂当车。
仅仅是门阀脚边豢养的几条阀犬就能将自己撕咬的遍体鳞伤。
“祖宗遗馈还没有找到?”
杨虎畴往日浑厚稳重的嗓音,此时莫名变得有些沙哑。
“还是没有。”
那名报信的子弟垂着头不敢去看杨虎畴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开口。
“二爷,我们快挡不住了。”
这是胆破了啊。
杨虎畴心中了然,门阀展现出恐怖的实力已经将这些普通子弟的脊梁碾了个粉碎。
在死亡的恐惧前,二房的溃败已经在弹指之间。
所有人都知道就算再抵抗下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唯独在老人眼中,现在还没有到弃子投降的时候!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那名子弟惊愕的眼神中,杨虎畴蓦然从椅中站起。
一双皱纹堆叠的眼眸凝视着门外在枪火映照下忽明忽暗的夜色,眸光坚毅如铁。
“现在束手就擒也只是死路一条,顾吴两阀必定会对我们赶尽杀绝,警告其他暗中觊觎的鬣狗。”
那名子弟盯着杨虎畴的背影,脸色扭曲绝望,按在腿上的拳头紧了又松。
“现在唯有拼死一搏,拿到先祖遗馈,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杨虎畴猛然回头,虎目圆睁,须发皆张。
“去告诉我杨氏的儿郎,你的兄弟们。今日不管成败,杨氏族谱都会有人重新修订。”
“无论你们往日辈份如何,从今往后都将位列源头,称宗作祖,后代子孙会为你们修庙祭祀,日夜叩拜!”
老人神色坦荡,字字铿锵。
“我杨虎畴今天会陪着他们一起死,绝不独活。我来世将为杨氏牛马,一一偿还今日恩仇!”
那名子弟嘴角绷紧,终于是沉默不语。
只是以头抢地,在地面上砸出一片猩红血迹。
最后一叩,正正朝向杨虎畴。力道之重,额头可见森白额骨。
随后他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龙行虎步,满是血色的脸上一片淡定从容。
杨虎畴垂眸凝视着溅射到自己脚边的涓滴血点,眼中溢满酸楚。
“先祖,虎畴我是不是做错了?”
良久之后,老人看向那副挂在牌匾之下的画像。
画中儒生穿着一身青色官袍,正是杨氏百年唯一的状元郎,杨展。
杨虎畴盯着画像中人胸口的鹭鸶补子,脸色遽然一变。
“竖子,你居然跟老夫玩灯下黑?!”
夜色如幕,大月盘空。
蜀道物流集团的一头夜枭斥候盘旋在杨氏老宅的上空,将地面上所有的动静窥在眼中。
在这個高度,它根本不用担心会遭到地面的枪击,始终保持着耗能最低的巡航模式,根本没有注意到头顶大月泼洒在背脊上的月光正在渐渐暗淡。
一头同样眼眸血红的凶恶鹰隼收敛翅膀,悄无声息地从夜枭头顶的云层俯冲下去。
夜枭猝不及防,被鹰隼利爪直接抠穿头颅,被扯下大片血肉,包裹在其中的金属线束炸开簇簇电火。
濒死状态的夜枭突然引颈长唳,紧接着大片黑影从杨氏宅院的前门飞起。
纠集成队,朝着那头耀武扬威的鹰隼扑杀而去。
与此同时数只天府重工的鹰隼闪动羽翼从云层中冲出,朝着夜枭群迎面扑飞过去。
夜穹之下,大群翼展过一丈,眼睛血红,其羽如剑的仿生飞禽厮杀在一起。
鹰爪与鹰爪碰撞,利喙与利喙叩击。
暴唳声声,漫天血雨和碎羽扑簌簌掉落,画面惊悚可怖。
两只捉对厮杀的夜枭和鹰隼将利爪刺入对方体内,以一种极其惨烈的姿态同归于尽。
在从天空坠落的瞬间,两双猩红的电子眼同时捕捉到一个画面。
一个身穿黑色武服的身影已经冲过游廊,朝着后院耳房冲去。
砰!砰!砰!
李钧的身影在夜色中宛如鬼魅,在月光照不到的阴暗处忽隐忽现。
两名手持枪械的天府重工行动处成员神色恐慌,朝着身影闪动的位置胡乱开枪,弹匣中的子弹很快消耗一空。
就在枪声停止的刹那,一柄幽蓝刀锋斩出森冷寒光,两颗头颅同时飞起。
颈口断面整齐如镜,骤然失压的血管中有血水高速喷溅,覆盖三尺范围,却依旧没有追上那道前冲的黑影。
吞噬两条生命的墨刀毫不停滞朝前重劈,恐怖的力量直接另一名同样身穿防弹武服的行动处成员剖成两半。
半肉体半机械的身体构造让他还有一息尚存。
紊乱颤动的电子视线中,他清楚看到一名黑衣持刀的男子正在肆意屠戮着自己所属的小队。
所过之处,无人是一合之敌。
砰!
李钧以肘遮脸,挡住一颗射向面门的子弹。中弹位置传来阵阵刺痛,武服却依旧完好无损。
在那名枪手惊骇欲绝的眼神中,墨刀从左颈切入,毫无阻碍地横向切开整个躯体。
李钧探手扣住另一名转身欲逃的枪手的脖颈,猛然用力一捏。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颈骨断裂的枪手耷拉着脑袋,软倒在地。
不过是几个眨眼,这条园林小路就几乎被残肢断臂铺满,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浓稠到了化不开的地步。
“今夜建功立业的路子这么多,你专门挡在我的面前。李钧,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伱?”
突然有夜风穿堂而过,吹散血气的同时,一个蕴含怒意的声音传入李钧耳中。
李钧手腕轻抖,甩开墨刀上沾染的血水,刀背斜靠肩头。
他抬手刮了刮如刀眉峰,嘴角笑意狰狞,一身气焰跋扈到了顶点。
“费白驹,是你今天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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