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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澜看到陈禁背过脸去,稍稍撇到了他那微微攥紧的手指,眼睛微微眯起,面上流露出一抹莫名之色。
这位老将军在军营之中可算得上另类了,从军三十余年,这般悠久的资历,即便是一些统军主将也难以与他相提并论。可三十余年的岁月打磨而来,至今仍然是一个护城将军,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护城将军虽然论及官秩,还要在他赵澜之上,可那却并不是一个称得上好的官职。原因很简单,在这个混乱的地方面对亿万魔物,护城将便是最容易死的那一类人。
这几十年来,四面城墙之上所有的护城将几乎都换了面孔。尤其是面向北方的北城墙,上面的四位护城将军在十年之内更是换了三次不止。如此之高的陨落风险,即便是不惧死亡的军人也难以等闲视之。
而眼前的这位老将军,却在那城池之上一守便是三十年,虽然曾无数次地濒临死亡,可也无数次地让他死里逃生,这也就使得郡城军营之中已经很少有不认识他的了。
在诸多武将之中,即便是统军主将对这位老将军都抱有几分敬意。因为这位老人并非退避不战之人,恰恰还是向死而生的典范。
只是人心叵测,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在赵澜看来,这位老将军已经年近半百了,常年披坚执锐又能在这武道之中蹉跎多少年。
他的前路已经完全断绝了,纵然此时可以凭借他那丰富的经验和精纯的真气越阶一战,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气血越发枯败,他的战力还能剩下几分?
纵然他有名望,可是三军之中却不可能留下一个早已失去战力的老将。
赵澜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和他比起来,自己就不一样了。虽然自己的官秩比起他来还要低上一些,可自己却比之年轻了不少,二饶修为纵然有些差距,可这差距也并非壤之隔。
凭他的赋,只要不去那危机四伏的城池之上驻守,哪怕只是熬资历,他也有十足的把握超过眼前的这个老人。即使当不了统军主将,成为左右军的偏将却是手到擒来。
他知道这位陈老将军看不起他刚刚的言语,可同样在他的眼中,这位老将军之所以从军三十余年依然驻守在城墙之上,便是因为他那宁折不弯的性格不知得罪了多少上官的缘故。
他可不想和陈禁一样,在年过半百之时,依然在那危机重重的城墙之上拼死拼活。
人生一世,从得军来,所为的不就是权势吗?
赵澜眼中浮现出一抹得色,他不会主动去溜须拍马,因为那是墙头草的典范,可在无形之中给几位上官留下一些还称得上好的印象便足够了,他还有大把的时间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陈禁能够察觉到旁边传来的目光,但是他却懒得搭理,如果不是为了送寒宁安全地离开,他才不会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这座充满人情世故的塔楼,和他的护城军营比起来差得远了。至少在那危机四伏的军营之中,人人都可以将后背交与同僚,不会有任何暗中下绊子的事情存在。
回头撇了一眼这位赵将军,陈禁神色不动,不露半丝情绪。
只要今日事毕,他便不会在这里多留半分,郡城之内的安逸,早就让这些军中的猛虎成了羔羊。即便他们有着能攻伐外敌的犄角,可也大多用来勾心斗角,再也难以用它来对抗魔物了。
突然,陈禁的脸色微微升起了变化,他不露声色地向前移了半步,抬手搭在了塔楼的围栏之上,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远方石台之中的变化。七八中文天才7878o
在那名壮汉死去之时,围拢上来的士卒虽然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多什么。为首的那个军士微微向身后的同僚使了个眼色,便用手中的战戈拍打了一下依然坐在地上愣神的那另外三名汉子。
那三人最后方才如梦初醒,看着那似乎想要走过来,却被一位军爷挡住去路的白面青年,瞅到了他依然缓缓滴落鲜血的黑色长鞭,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便慌忙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将那句尸首收殓了下去。
这座石台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阵纹,这是经过改化的传送大阵,让传送的距离缩短了不少,可也却使得传送阵法之中的空间拓宽了几十倍。
这座阵法只能连通玄洲最边缘的那座郡城,若再远,就有些难以触及了。
不过对这些运送魔骨前去贩卖的商人来,只要离开镇寒洲,哪里都可以脱手这些材料。去碎骨郡城和去远方的苍云郡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故而也就无可厚非了。
只是这传送阵法虽然并不像那改造之后的纳物阵法一般脆弱,可也不能让阵法之上沾染着这般浓郁的血污,在货物装点完毕之前,这里的鲜血都要清理干净。
那个刚刚走来的士卒看似是在使唤那三名汉子做苦力,可实际上他也看出了这位侯府世子不是个善茬。刚刚的变故令他颜面尽失,若是在这个时候不将这三人支使出去,那这三饶下场比起刚刚的那人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随着这几位士卒的运作,石台之上又重新忙碌了起来,只是这一个个搬挪货物的身影却都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个白脸青年所站立的方位。
即便都知道那人只是一个草包,可毕竟也是一个有权势的草包,况且这个草包此时还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个时候撞上前去,只怕要引火烧身。
黄兆辉看着这重新忙碌起来的身影,又看着那几个站得似乎靠近了许多的士卒,眼中似乎又升起了一股淡淡的血色。
刚刚那几名披甲士卒的所作所为,他自然看在眼里,此时原本在这石台台边缘警戒戍守的士卒,那站位的方向似乎向他靠近了不少,其中的缘故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
这般一来,自然使他心中更加愤懑,只是微微抖了抖手中的长鞭,他却没有敢将这鞭子向他们甩下去。
在这镇寒洲里面,披甲士卒的地位比起一般城池要高不少。而且这各个兵营之中的军士大多已经共事了数年的时间,彼此之间感情甚深,可得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他敢平白无故地鞭杀一名劳工,可是却不敢平白无故地往军营上面生事,毕竟他的父亲黄山老侯爷,当年也是从军营里面走出来,靠战功封侯的人。
若是引起军中暴怒,他的父亲也不见得会出手保他,这是一位老军饶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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