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以人为阵其弊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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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齐子晖精神之海的核心之处，一枚不过巴掌大小的青色玉令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幽青色的光芒从中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识海空间。

障目令的力量本就与人之心神有关，齐子晖执掌这件异宝数十载，对于心神之道自然多少有所涉猎。

此时法器之芒与他的精神力交织在一起，在他们识海之中化出刀剑之形，虽然依旧无法斩断那血红色的诡异树影，但也确实遏制住了那怪树蔓延的趋势。

这件跟了齐子晖大半辈子的法宝与他可谓是水乳交融，在他的家族供奉了上百年的岁月，承载了不知多少代人的愿力，致使这奇门之宝的品阶即便是作为主人的齐子晖都有些说不清楚。

不过这枚宝令倒是从未令他失望过，此物对外有着惑人心神，避人耳目的力量，若是将其纳入识海，也有着定神魂，明灵台的功效。

也正是因为有这枚令牌镇压识海的缘故，齐子晖才能够借此与他识海之下不断蔓延的暗红血树相抗衡，凭借他的精神力所化出的刀剑不断斩灭那血树向周边延展的根须和叶片。

再加上外界阵法和军旗的加持，这位老将军眼中倒是稍稍恢复了些许清明，只是抬头在看着苍穹之上的古树之时，那股喊打喊杀的戾气虽然消散了不少，但是敌意却丝毫不减。

“上将军，老夫先前的话语虽然受外力的影响有所偏激，但是言语所述皆是老夫心中所想！”

“你以沧海大阵护持全军，确实可以抵抗虚无外力，但你我皆是从军之人，岂能不知久守必失的道理？”

被密密麻麻的玄色符文所重重包裹的齐子晖微微抬起了头来，或许是因为有障目令和阵法军旗压制的缘故，他此时面色平和了不少，但是言语之中却是寸步不让。

“老夫先前所说的借阵之法虽然听上去有几分鲁莽，但是以此时此景考量，这却是唯一能够反击的力量了。上将军不妨考虑一下，若是单凭这沧海流云之庇护，大军还能坚持多久？”

石藤山抬起头来，看着齐子晖那坚定的神情，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以军阵呼应城池本源阵法的力量，即便是我也只是在古籍之中有所涉猎，此法之霸道，乃本将生平首见。以我等三阵区区三万人之数，引动御魔关本源阵纹加持于我等之身，即便能够勉强驱使使之不散，可阵将士的身体又能坚持多久？”

不错，这才是石藤山否决借阵的缘由，以武者的血肉之躯承载镇守一方城池千万年的护城大阵，即便只是其中的边边角角，也足以将他们硬生生地压垮了。

数十万人立阵都会元气大伤，以他们这区区三万人便敢立人阵，这简直就是找死！

这等人阵之法，在寒羽王朝之中也算是半个禁阵的存在了，虽然并没有被王朝束之高阁，但是能够接触此阵的将领，在军中也是极少的存在。

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阵图，一旦开启便是动辄数十万人起算的绝顶大阵，即便是整个寒羽王朝的军旅之中，能够参悟修行的也是屈指可数。

说起来，此时在这里的几位将军里面，有资格修习这禁阵的唯有身为上将军的石藤山一人而已，余下的三者包括齐子晖在内，对这门禁忌阵法其实皆是一知半解，即便他们有宗师境界的修为，想要修习此法依旧甚是勉强。

“那又如何！”

齐子晖听石藤山说过这禁忌阵法的弊端之后，眼角剧烈地跳动了两下，但却未露半分怯意，声音也越发显得冷漠冰寒了起来。

“如今你我可是以天王为敌，那位冕下虽然不知为何做出如此布局，但莫要忘记了，凭她的尊位可是掌握着城池的大阵驾驭之道，你我若是再不设法从其手中取得护城大阵的力量，任由天上那颗妖树继续膨胀下去，岂能有半分活路？”

齐子晖抬起头来，他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决然，瞳孔之中也是淡漠的冰寒之意，在黑色的符文映衬之下显得格外阴冷。

“皆是死路一条，究竟是不明不白地死在这无形心力之中，还是拼力一搏，死在护城大阵的反噬之下，皆在将军一念之间，还望将军……定夺！”

齐子晖冷漠的声音在那黑色符文的遮蔽之下并没有传播太远，但是却清晰地映入了石藤山的耳中，那一句“定夺”给他带来了无比沉重的压力，让他的脸色一时之间变化莫测。

从他个人的本性来说，是不愿意与天王为敌的，他实在不愿意相信那位护佑城池数十年的冕下真的能做出这自毁城关之举。但是九天之上扎根于虚空之中的妖树，还有阵法之中锐减三成的力量都时刻提醒着他，现在确实是生死关头，毫无生机的绝境之中他们再也没有王侯可以依靠了。

而齐老将军所说的话语也并非虚言，在他们头顶之上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沧海流云也一直震动着他的心神，莫非真的只能背水一战，鱼死网破了吗？

石藤山眼中有着些许挣扎之色，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依旧死死盯着他的齐子晖，还有那依托于军旗之下，凌空悬浮的另外两道苍老的虚影化身。

这两位老者从先前开始便一言不发，并不是他们不想加入这生死攸关的商讨，而是因为他们此时是真正的无力他顾。

那颗妖树所笼罩的范围可并不仅仅只是石藤山这一座军阵，他们二人所驾驭的军旅虽然因为离这距离稍远的缘故，受到的影响并不像石藤山这里这般猛烈，但是他们二人的修为和对阵法的掌控力也远远比不上身为上将军的石藤山。

故而在军中出现躁动之时，这两位老将军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妙，将大部分的心神都收敛了回去，主持大军中阵法，做出了与石藤山一般无二的决断。

顷刻之间，这三方万人大阵的力量便随之消解了三成之多，那笼罩于天的庞大乾坤之图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消散化解，只余下三方大阵依旧呈鼎立之势屹立不倒，而其中的力量虽然依旧相互连通，但是却显然失去了原本的澎湃雄浑。

此时这两位老者正在全力镇压军中的乱象，大部分的心神都被他们收敛了回去，留存在着军旗之中的化身便如同一根提线傀儡一般，就连脸上的神情都呆滞了不少。

若非他们一直以石藤山为主心骨，想要知晓这位上将军的决断，恐怕他们两位早就散去这道化身法影，全力镇压军中的哗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