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宗师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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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多思无益，单凭我这把老骨头，可无力再闯那龙潭虎穴，就留在这里准备接应将军吧！”

老者终于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口，虽然他可以以封闭穴道的手法止血，但闭穴只是权宜之计，根本不可长久，而他身上所携带的伤药也实在称不上什么极品，故而才会在此耽搁许久。

不过这短短片刻的功夫，却也令他重新冷静了下来，虽然准备按兵不动，但此时他所藏身的地方实在谈不上隐秘，若是那些毒虫脱离了那座大殿的左右，他此时所隐藏之地必然会随之暴露。

而这座王府之中，原本所立的大部分禁制皆已被他们三人先前联手破去，老者思索了片刻，这才回想起先前王府正殿左侧的假山之处，似乎并没有多少阵纹布列，那里距离王府正门也仅有一条廊道而已，无论是戒备这漫天毒雾，还是警戒外来之人都是上上之选，故而老者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要到那里去暂避一二。

只是当老人起身之时，偏过头重新看了一眼那已经化为沼泽的偏殿门前之时，眼中瞳孔却忍不住微微一缩，一身气息再度紧绷了起来。

此时他眼角的余光望去，那座偏殿门前虽然依旧是一片狼藉之态，可是先前那漫山遍野如乌云一般的毒虫却是纷纷消失了踪迹，大殿门前的台阶上依旧被那毒瘴所笼罩，就仿佛先前如潮水一般的毒虫尽数被那蓬勃的雾气吞噬了一般。

老人眉头紧皱，浑身气息紧绷，显然是戒备了起来。那毒瘴乃是蛊王所化，那头老蟾即便是气疯了，也断然没有要将所有毒虫吞尽的道理。

老者心中暗自警戒着，体内真气流转，将甲胄之上残存的防护阵图重新催发了起来，但显然已经不堪大用了。

老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此时他眼中所看到的并不一定便是真实，先前上将军以秘法破去了幻阵阵图，可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只要那座幻阵的根基未曾毁灭，想必已经足够阵纹重新排列聚拢幻境了。

嘭！滋……

就在此时，老人耳朵突然微微震动，他隐约间仿佛听到了一阵破风之响，当下也不曾犹豫，直接凭借多年的本能下意识地抽出手中的短刀，冲着身侧虚空斩去。

这一刀并无目标，在旁人看来就仿佛劈落在空气中似的，只是当他这一抹刀光显化之时，一阵闷响却从他这刀芒斩落之处传来，坚硬的触感甚至给他传来一股反震之力，不过他的刀芒依旧锋锐，稍稍一阻便将之斩为两段，一阵尖锐的啼叫和腐蚀之声随之传来，让老人的脸色微微凝重。

他这一路上也杀了不少蛊虫，刚刚手中熟悉的触感让他轻而易举地便推断出，先前飞射而来的定然是一只背生铁甲的毒虫，也唯有这等虫子才能扛得住他刀光之中的锋芒，让他这宗师级的一刀砍的如此吃力。

毒虫被斩成两段，从中洒落的毒血自然会将所落之处侵蚀三分，然而此时在他的视角之中，却看不到虫尸，亦看不出被毒血侵蚀过的痕迹，想来定然是被幻境遮挡了双目。

感觉到手掌之中传来的抽痛，老人心中也不由得微微发苦。

之前毒虫还围拢在那座大殿周边，蛰伏一般的姿态让他有些放松了警惕，如今幻阵重新复苏，那些虫子也散落于各处，凭他此时的情形，想要安然脱身怕已是千难万难。

老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并没有摘下背后战斧的念头，虽说斧头的力量更加刚猛，但此时他目不能视，又断去一臂，大开大合的战斧根本不适合这等守御之战，倒不如他手中的短刀更为灵活。

四面八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来，那密集的声响让老者一阵头皮发麻，此时在他身边聚拢的毒虫定然不是一个小数目，无法纵观全貌，他又折去一条臂膀战力有损，只能祈祷围拢过来的虫子里面没有太过难缠的存在。

就在外面的老人陷入苦战之时，闯入大殿之中的魑魅却是小心地将这座昏暗的大殿探查了一遍。

如潮水一般的黑影浸染过整座大殿，魑魅立于其中，脑海里很快便浮现出了整座大殿的形貌。

这座偏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狭小，殿中也甚是空旷，整个殿堂之内几乎没有任何摆饰，唯有几根作为支撑的梁柱孤零零地立在两侧墙边。

而大殿之中也难怪如此昏暗，整座殿堂墙壁之上，除了先前被魑魅震碎的青铜大门之外，竟然再也没有任何与外联通之处，连个窗口都没有，唯一能算得上光亮的，便只有镶嵌在墙壁之上的几枚夜光石了。

幽幽的光芒从那几块石头上洒落下来，给大殿之中倒是点缀出了几分繁星的色彩。

那如水流一般的黑影在整座大殿之中游走了片刻，很快便如来时一般飞快退去，聚拢在大殿门前的魑魅脚下化为了她的影子，就仿佛先前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而黑影回归之后，一直静默伫立的魑魅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已感知过整座大殿，并未察觉有何不妥之处。

收回了暗影之后，她又抬手散去了手边的黑影，露出了其中老者枯败的面容和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刀。

魑魅微微半蹲下来，看着这位气息微弱的老将军，将手指搭在了他的脉门之上。

片刻之后，她便移开了手指，目光微微有些黯然，抬手将一股真元化入老人体内，又压低了身体靠近老人的耳边，轻言道：“将军可还有未了心愿？”

听闻此言，这位身体遍布剧毒侵蚀痕迹的老人目光微微亮起了刹那，再魑魅传来的真元支撑之下稍稍抬起了头来，如回光返照一般重新焕发了生机。

老者的瞳孔重新聚焦，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而是费力地转头望向了他们所在的这片阴暗空间。

魑魅察觉到老人的眼神，心中也不由得微感酸涩，低头轻声言道：“我们进来了。”

听到魑魅的话语，老将军眼中微微掠过一抹亮光，只是很快便如滑过天宇的流星一般黯淡了下去，与之一同暗淡的，还有老人那如风中残烛一般的生灵之火。

“将军且安心，那毒虫似乎受到了限制不敢冲击殿内，此殿之中应当再无凶险，我已有所发现……”

魑魅察觉到老者渐渐弱下去的气息，连忙低下头去，只是她的话语还未曾说完，早已油尽灯枯的老人便彻底断绝了气息。

魑魅张了张嘴，还未曾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便彻底哽在了喉间，良久，还是化作一声叹息，抚上了老人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