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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希宪神情一滞,他当然不能说,这是因为东真军很可能已经看破忽必烈的意图,准备在捕鱼儿海与多泉子之间,清洗忽必烈隐藏的一些势力。
而对塔察儿的这场战争,很可能只是东真军掩人耳目的一次军事行动。
当然,也不排除东真军真的存在对塔察儿的报复目的。一次这样的军事行动,顺手斩杀塔察儿部五百人,对于东真军来说,并非一件难事。
这一次出动一百人的袭击,单单在后营,塔察儿中军的死伤就已经超过五百人了。
脱迭见廉希宪说不出话来,略带得意地说道:“所以啊,我觉得南线,根本不用操心!”
塔察儿听后,狐疑地看着廉希宪。
廉希宪脸露苦笑,说道:“既然此处事了,廉某就此告辞!”。
脱迭却不肯罢休,冷哼一声后说道:“你想去给东真军报信?我就怀疑,你们这几个人为什么将营帐扎在此处,可是东真军贼人却偏偏从此处突袭我后军?要不是有内应,他们哪里能对如此了解我军的虚实?”
“你”
脱迭首次作为斡赤斤兀鲁斯的统帅领军,却遭遇如此不尴不尬的结果,他自然得先从内部寻找一些原因。
廉希宪正要发怒,塔察儿却怒斥道:“东真军越过蒙可山袭击我部,是廉将军传递给我的消息,也是他随我千里奔回。脱迭你不相信别人,难道还敢怀疑我不成?”七八中文天才7878o
脱迭讷讷不语,心里却在嘀咕道:“你要是赶不回来,岂不是更好!”
塔察儿转过头,对着廉希宪说道:“廉将军,我亲自率兵,随你南下!”
“不可!”廉希宪与撒吉思同时喊道。
塔察儿对着撒吉思坚定地说道:“我必须走一趟,别人可以不在乎捕鱼儿海的部族,我却不能不在乎。即使是来不及救援,我也得赶过去,否则连残局都没人收拾!
当然,如果赶得上的话,我相信廉将军会帮助我,给东真军主力致命一击!”
撒吉思在心里哀叹一声:“东真军撤走便撤走的,还非要去惹他们?”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让塔察儿那些兄长知道他不肯救援,那此后塔察儿就很难再号令他们了。
粮草确实不足,塔察儿也只能带着五百兵,与廉希宪的二十个手下,往东真军撤退的方向,追击而去。
第二天,塔察儿便遇到了已经成为溃军的三千人马。
战斗的过程很诡异,这三千人,甚至没有与东真兵交战,就被击溃了。
击溃他们的,是与东真军一起撤退的七八千匹马。
东真军撤退的速度并不快,追击他们的三千骑兵,逋一碰面,东真军便毫不犹豫地纵马正面冲阵。
这些马,没有一匹是战马!
每一匹马都长满肥膘,而且蠢笨不堪,根本不知危险为何物。被东真军将士一驱赶,就闷着头往前冲。…
七八千匹马,就是站在那让他们杀,都得杀好长时间,更何况是在冲阵之中。
当蒙古兵砍了近一千匹马之后,一个东真军没见到,却已死伤过百。
这样的战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追击的蒙古兵,只能选择了溃退。
好在人马损失不算大,塔察儿让这三千人直接回营,自己率着带出来的兵马继续衔尾而追。
东真军行进速度并不快,塔察儿追击的速度却是更加缓慢。
一路之上,每到夜里,总是不停地被袭击。186186
塔察儿与廉希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后营的粮草被烧之后无法扑灭。
那些看着不大的陶弹,爆炸之后流出的黑色火油,只要沾到便会一直烧透皮肤,直透肌骨。直到将肉油熬尽之后,才肯熄灭。
即使能在冰冷的草地里刨出沙土灭火,留下的烧伤也难以治疗。
好在天气寒冷,伤口不致立时发脓,但也令人疼痛难忍。
只是士兵还能靠着勇武之气苦熬,本就粮草不足的战马,却是变得愈加狂躁。尤其是一到夜晚,就算没有袭击发生,那些马也是嘶鸣不已,不肯安歇。
五六天之后,人困马乏的蒙古兵,只好远远地坠于东真军之后,随着他们缓缓向南而行。
阔连海子到捕鱼儿海,快马只需一天的路程,他们却刚刚走了一半。
战场已经被东真军完全控制,派出去的游骑兵不断地被截杀,能逃得回来的一定是一无所获的人。
如今,塔察儿唯一能确定的事,东真军的目标确实如廉希宪所判断那样,是位于捕鱼儿海附近的部队。
可是他们现在才发现,目前的情况,根本不是他们在追击正在撤退的东真军,而是这些携带着数千马匹的东真军,正在堵截着他们南下的路线。
堵截他们的东真兵,其实人数并不多,但全是一人三马,略沾即走,绝不缠斗。只是不断地进行远程骚扰,而后在夜间进行突袭。
马力不如人、弓力射程不如人、夜战不如人,士卒之间的配合作战能力更是远远逊于他们。
这些东真兵,正在利用蒙古人最擅长的袭拢战术,打击着塔察儿的这支蒙古兵。
即使塔察儿与廉希宪脱离追击的路线,试图绕过东真兵南下,但无论往哪个方向转移,当天晚上就一定会被截住。
仿佛天上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令人无处藏身。
塔察儿一路走一路郁闷。
廉希宪却在忧心忡忡之余,后脊背不断发凉。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忽必烈王子,会一直这么重视南京府的势力,会一直想要扼制住他们发展的势头。
在不经意之间,南京府竟然已经训练出一支如此可怕的军队!
按照这样的趋势,再给南京府十年不,也许只要五六年时间,天下将再无人可以制衡南京府的发展。…
想及于此,廉希宪暗下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想办法完成忽必烈王子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必须将那群从和林东归南京府的人,永远地留在草原之上!
这批原来根本不被人重视,以各地学者为主的队伍,一旦任其东去,对于南京府而言,不异于为虎添翼!
当塔察儿与廉希宪艰难地行到距捕鱼儿海不到五十里时,看到了一座京观,这支队伍彻底地崩溃了。
五百个人头!
堆成了一座不大的京观。
每个人头都是髡顶辫发。
每张脸上的血,已经冻成艳红色的冰渍。
或是惊怒,或是哀求,或是茫然,或是悲愤。各种心情,都被牢牢地刻在了脸上。
“啊”
塔察儿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痛吼,破锣般的噪音,让人听得烦闷欲呕。
“东真军!南京府!赵权!大岩桓我,塔察儿,今日对着长生天发誓,此生若不灭杀南京府,我誓不为人!”
廉希宪看着几乎陷入疯狂的塔察儿,内心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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