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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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死了六百年的洛九秋竟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更甚至竟成了九杀剑尊的唯一爱徒。

洛九秋本人是个不怕死的滚刀肉，唯恐天下不乱，当众承认自己的身份，一副就等着大家与她拔剑相杀的模样。

然而，事与愿违，大家倒是想杀她，却偏偏有人貌似要保她。

传闻当初杀了她疑似修了无情道兼杀戮道的御虚剑宗老祖宗，却偏偏就跟中了邪一般，要收她为徒。

既然如此宠爱，当初为何要杀？

一时震惊过了头，无数猜测自修士们的眼神与嘴巴中溢出。

“六百年前不会是九杀剑尊使计瞒下所有人，根本没杀那拜月妖女吧？”

“传闻拜月妖女曾与九杀剑尊花前月下，你侬我侬，谈婚论嫁。”

“可我听说百花谷慕容菁认定洛九秋是她儿媳，与洛九秋谈婚论嫁的是她的好友慕容浔。”

“错了，我听说拜月妖女爱的是她大师兄，便连那少宗主之位，都是她大师兄拱手送给她的。或许当初是她大师兄救了她？”

“妖女的大师兄？不是早被她杀了么？”

“四神会当初失了四神转世也没找九杀剑尊拼命，这其中恐怕有诈吧？”

其中亦有思想奇特的，觉得九杀剑尊怕不是修炼有了新突破，要杀徒正道，走上新的巅峰。

云浮冷酷冷漠一如冰山，半点不为台下议论所动。

纵使议论也是小声又小声，便是传音入密都不敢提高音量，更无人敢诘问，敢问的还没张口就被云浮一拂袖扇倒在地这会儿还没爬起来。

洛九秋看戏一般勾起半边嘴角，对自己引起的骚动乱象觉得很有趣。

比起拜月宗少宗主，她更为世人所知的称号是拜月妖女。如今六百年已逝，不想这些人还是这么愚蠢的可爱。

洛九秋眼波微微浮动，如清冷秋夜一般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跃跃欲试。

她想要更有趣。

便在这时，同列当今四宗四门之一的轩辕门门主贺秋横站了出来。

洛九秋眼睛一亮，嘴角笑意加深。

她主动上前一步，想要贺秋横看她更方便，却被云浮莫名其妙往后一拉扯，整个人被扯到了云浮的背后。

洛九秋盯着云浮形状优美又冰冷挺拔的后背，咬牙。

贺秋横除了是轩辕门门主外，还是正气盟盟主，身份不一般，修为高，威望重。

重要的是，他绝对是想杀洛九秋的。

贺秋横长着一张儒雅文人脸，却素来皱眉板脸，个性古板，嫉恶如仇，他朝云浮拱手道：“剑尊想收谁为徒本不该外人置喙，然这洛九秋身份着实特殊。六百年前她便该被公审，如今未死再出，旧事却不能不提。她或直接或间接导致了拜月宗与百花谷两大宗门覆灭，其中种种合该给天下一个交代。”

贺秋横没直说，但眉间杀气隐隐，给人一种他随时要拔刀的感觉。

司马荇与楚之逸等御虚剑宗之人暗暗心喜，静待贺秋横发威一剑斩了妖女洛九秋。

贺秋横虽出身轩辕门却自小养在正气盟，而正气盟万万年前与拜月宗的前身揽月宫师出同门，渊源颇深，他深恨洛九秋不是没有理由。

然而……

云浮道：“既知不该置喙，那便闭嘴。”

贺秋横：“……”

又有其余大宗脾气火爆者壮着胆子，指了指先前被云浮扇飞的人，又指了指高台上笑眯眯若置身事外的洛九秋，恨声道：“剑尊这是要一意孤行养个孽障，一条道走到黑了么？！”

亦有人道：“剑尊此举真乃糊涂，不日天下人都会斥骂痛哭！剑尊就不在乎自己不在乎御虚剑宗的名声吗？”

事实上，云浮不在乎，御虚剑宗也不在乎。

第一暴力大宗的老祖宗，谁也不在乎。

云浮一震衣袖，寒冰冽冽，风刮广场，剑鸣嗡嗡。

有人吐血，有人栽倒，有人哀嚎，有人倒退。

场上拔刀拔剑者众。

然，层层威压下，维持表面的体面就很难，谁敢动手，谁敢第一个动手？

贺秋横被底下人七手八脚按住，阻止其继续找死。

御虚剑宗者亦拔剑，位列在高台下，纵使他们对洛九秋再恨再怨，却也晓得此刻该维护什么。

御虚剑宗老祖宗的威严不可犯。

云浮却只看着洛九秋，不管骚动，缓缓道：“徒儿，敬茶吧。”

说着，云浮一抬手。

司马荇僵硬着一张脸，亲自端着托盘上前，微弯腰递到了洛九秋的身前，道了一声：“请。”

洛九秋斜睨一眼司马荇，并不受，没事找事道：“六百年前，我与云浮有旧，六百年后，我是云浮唯一的徒弟，你说你该叫我什么，你说御虚剑宗诸人该叫我什么？”

楚之逸咬碎牙又想指着洛九秋大骂，却被司马荇再次狠狠抓住了手指。

司马荇状似恭顺垂眸。

六百年前，不论缘由，洛九秋与老祖宗确有一段，那便算是同辈了。

六百年后，消化了傀儡化身的老祖宗亲口当着天下人说这是他唯一的徒儿，那么，这是他们的什么人呢？

洛九秋问：“这样想来，我应该是你祖宗吧？”

司马荇弯腰更甚，恭敬道：“对，您是我祖宗，是整个御虚剑宗的祖宗。祖宗，您请。”

楚之逸瞪大眼，觉得自家宗主师兄失心疯了。

然而，更失心疯的是他家老祖宗。

洛九秋依旧不受，只偏头笑弯了眼，问云浮：“师尊，你觉得我与司马宗主这关系理得对吗？”

云浮面无表情，颔首，道：“对。”

音落，一层寒冽威压水波般荡开。

这下子，老祖宗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之逸等御虚剑宗之人只觉膝盖一沉，纷纷跪倒在地，口呼：“祖宗！”

“哈哈！”

洛九秋在这山呼海啸般的“祖宗”声中哈哈大笑，在场剑拔弩张中，冷淡转狂狷，猖狂大笑，展臂转圈，终于单手拿起了托盘中的茶盏，微微前伸，毫无尊重随口一说般：“师尊，我满意了，喝茶吧。”

云浮伸手。

就在云浮的手指即将触到茶盏的一刹那，洛九秋闪身上前，竟一把抱住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