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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中…
裴雪雁披麻戴孝守灵,边上还有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在旁献殷勤。
那公子哥唤作徐士钟,乃是河阳县米商大户徐家的二公子,此番随老父亲来祭拜宋员外,不曾想在灵堂祭拜完后,看到一身孝服的裴雪雁就走不动路了,似是魂都被勾了去…
都说想要俏,一身孝…
裴雪雁的姿容本就上佳,如今穿着孝服,憔悴的神色中更添几分女子特有的娇柔与纤弱,让人恨不得搂在怀中悉心安抚。
而那徐士钟的老父亲也是个人精,看出自家儿子的心思了,也知道宋家的产业现在都攥在这位宋家少奶奶手中。
暗想若是自家儿子能将其拿下,那便是整个宋家产业的嫁妆啊!
和宋家产业这么一大笔嫁妆相比,‘寡妇’身份上的那点诟病显得微不足道…
于是他假意没看到,到院子里入了席,放任自家儿子去献殷勤。
而裴雪雁见来人油头粉面的,心里虽有些膈应,但考虑到对方是来祭拜老爷子的客人,此地又是灵堂,也不好多说什么重话,只好敷衍几句。
“少奶奶节哀…”
徐士钟看着灵堂中的俏寡妇,眼中的贪婪似乎都要凝成了实质,却又故作悲戚之态的在旁宽慰:“宋老爷子与家父乃是多年好友,如今撒手人寰,徐某身为晚辈,亦是倍感心痛。”
“……”
裴雪雁暗想宋老爷子弥留之际卧病在床数日也不见徐家有人来探望,如今老爷子出殡了,又说什么多年好友,当真虚伪。
她被此人烦的颇为不耐,只能耐着心思敷衍:“徐公子有这份心就行了。”
“光有这份心可不够…”
徐士钟露出一副自以为很温和的笑容,说道:“如今宋老爷子故去,少奶奶孤家寡人的操持这偌大家业,定然多有不便。”
他声音顿了顿,意有所指的又道:“我徐家早年间就与宋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而徐某身为老爷子的晚辈,也不算外人,少奶奶若是不介意的话,徐某日后会多来此间走动走动,我们两家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
裴雪雁的‘介意’还没说出口,便听到灵堂外传来一声暗含愠怒的声音:“我替她说了,介意!”
“……”
灵堂外的声音响起的十分突然…
徐士钟见自己的话被外人接了去,而且还是不留半点情面的‘介意’之言,眉头紧蹙的转身看向来人。
而裴雪雁看到灵堂外信步而来的人影,嘴角则勾起了一抹含蓄的笑意。
见来人身形精壮,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戾气,徐士钟心头莫名一慌。
“这位兄台,你……”
“这是什么地方?”
刘慎打断了他的话,走到他面前指着灵堂中的棺木,厉声呵问:“少他妈废话,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这……这……”
徐士钟看着来人的眼睛,心中莫名升起一种‘这人是不是想弄死我’的感觉。
他喉结上下滚动,老老实实的应道:“这里是宋老爷子的灵堂……”
“啪……”
他的话语刚落下,刘慎反手就是一嘴巴的抽在了他的脸上,动作之干脆,声音之响亮,便是裴雪雁与跟过来的胡强都愣了愣。
而徐士钟被一耳光扇的倒退了好几步,捂着火辣辣的面庞像是被打懵了,神色中都透着几分茫然与委屈…
“你狗胆子不小啊!”
刘慎见他那般不堪,心中越发气愤,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叱骂道:“知道这里是灵堂还敢在这纠缠宋家少奶奶?嗯?”
“我……”
徐士钟刚想开口,便发现那凶人抬手又是一巴掌抽了过来,刚到嘴边的话又被抽咽回了肚中…
他脑瓜子嗡嗡作响,龇牙咧嘴的捂着另外半边也随之肿起的脸。
刘慎像是拽死狗一般将其拽出灵堂。
他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可眼下宋老爷子这才刚走几天,尸骨还没入土呢,这样的货色就敢来宋家觊觎裴雪雁了。
他如何能不气恼?
刘慎将手中的徐士钟扔出灵堂,满脸戾气训斥道:“要不是今天宋老爷子出殡不宜见血,我非得让你跪在灵堂外把地上的青砖磕碎不可!”
“你……”
“滚!!”
“……”
徐士钟被叱的面上一白,到嘴边的狠话终究没敢说出口。
他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绝非那精壮汉子的对手,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狠话,捂着脸红肿的面颊就外面跑。
看着那人狼狈的背影,胡强眼珠一转,凑到刘慎身边耳语道:“刘堂主,那小子好像是城西徐家的人,家里做米粮生意的。”
“徐家?”
刘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那徐家与咱们青沙帮有生意上的往来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胡强笑嘻嘻的说道:“不过刘堂主你也不必担心,在如今的河阳县,就是县太爷都得给咱们青沙帮几分薄面,更别提一个小小的徐家了。”
他声音顿了顿,意有所指的又道:“不过我听说那徐家好像也养了些打手,而且我看那小子也不像是个知道好歹的货色,多半会寻人来找场子的,要不要我去附近的堂口找些机灵的兄弟过来?”
“也行。”
刘慎微微颔首,交代道:“那厮要是真的不知好歹寻人来找场子,你就带点兄弟把他们堵在半路,别让他们来这耽误宋老爷子出殡就行。”
“嘿嘿嘿,这点小事咱明白。”
胡强闻言嘿嘿一笑,对着刘慎拱拱手后便也溜了出去。
转眼灵堂中便只剩下两人…
裴雪雁看着刘慎的所作所为,眼角似乎都含着笑意,问道:“你打他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老爷子?”
“有什么冲突吗?”
刘慎冷哼一声,撇撇嘴说道:“我这么厚的脸皮都不敢在老爷子的灵堂里谈风说月,他算什么东西?”
“怎地这般威风了?”
裴雪雁听的眉开眼笑,却还是有些担忧的嗔怪道:“那徐家在河阳县也算是有些家资的富户,你打了他们家的二公子,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些天她一直在操劳宋老爷子的丧事,刘慎也从未和她说过码头上的事,故而她还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十数日里刘慎已经完成了从‘码头脚夫’到‘青沙帮副堂主’的身份转变。
加之方才胡强说话都是轻声耳语,她虽见着两人交谈,却并不知道两人在商讨什么事。
“这事不用你多虑…”
刘慎刚想解释如今的自己并不怕他一个小小的徐家,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看到裴应礼匆匆而来。
“雪雁呐…”
裴应礼赶来后颇为警惕的瞥了眼刘慎,这才问道:“方才听下人说,有人在灵堂里纠缠你?”
“裴老爷看我作甚?”
刘慎见他那般姿态心中亦是冷笑,面上摆出一副无辜之态的问道:“莫非裴老爷以为是刘某人在灵堂纠缠少奶奶?”
“爹你别误会…”
一旁的裴雪雁紧忙解释道:“方才纠缠我的人已经被我这朋友给撵走了。”
“那就行,那就行…”
裴应礼听到纠缠自家女儿的人已经被撵走了,也是暗自松了口气,感叹道:“这人心啊,隔着肚皮,雪雁你心思单纯,可莫要被外人骗了。”
‘可莫要被外人骗了?意思是你这当父亲的就能骗她了是吧?’
刘慎闻言心中冷笑,也知道裴应礼这是在变相的警告自己…
想到那猪仔已经被杀了一半,他也不愿在这与其虚与委蛇了,于是拱拱手道了句告辞,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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