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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 风透着清凉,拂过御门殿外的柳枝,惊得婵儿低鸣,凄凄弱弱, 似殿檐下昏黄的灯笼, 将要湮没在夏夜里。

御门内殿的烛火却一片明亮, 火光胜似灼人, 永嘉被沈邵扣着下巴, 她跪在地上愣愣瞧他, 不明他是何意。

沈邵瞧永嘉懵懂的神色, 他抚在她的唇瓣上的指腹, 忽然向内,磨过她的牙尖,探-入檀口之中。

永嘉身子一僵, 她美目微瞠,懵懂不解之下,更多了抹无措。

“伺候朕也有些时日了,不见你长进,也怪朕平日太纵着你, 少了调-教。”

永嘉感受到沈邵的指, 下意识向后躲闪,却被他紧扣着下颚,丝毫退不得。

她的唇瓣湿了,舌尖隐隐发麻, 她明了他的暗示,心脏像是被紧紧揪扯着,除了那浓烈的羞耻, 更多是寸寸的疼痛。

他的指从她的唇间退出来,将其上黏着的一缕湿,抹在她白皙的小脸上。

永嘉失了禁锢,匆忙向后退去,她急急的欲从地上起身,却被裙摆一绊,摔跪在地上,她望着他不止摇头,美目隐隐泛起红。

沈邵似早料到永嘉的拒绝,见她逃了,他向前一步追上她,微微弯身,他的大手扣在她的脑后,眯眸反问她:“不肯?”

永嘉如今清楚的感受到了沈邵透着的危险,她不明为何,她只怕是自己料想错了,那些丢了的信件,难道被沈邵知晓了……她正思索着,忽觉颈后一痛,她被他掐着后颈提起来,双膝险些离了地。

永嘉疼得脑中发白,她痛呼一声,倒吸冷气,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换成陆翊你肯不肯?”沈邵压近永嘉,他眼底一片红,透了几分血气,他开口问她,语气却骇人平静。

永嘉心头一紧,她来不及说话,他忽一松手,她摔回地上,沈邵将挂在腰间的玉带,抽下来,掷到一旁,他复伸手,拉扯起她,教她直跪在身前。

永嘉的眼泪终还是掉下来,她摇头求他,耽搁久了,他耐心耗尽,少了与她厮磨的适应,蛮横起来。

永嘉脑中一片白,她上不来气,眼泪决堤似的往下流,她的发丝扯在他的掌心,头皮被揪扯着发麻,她窒息的快要死掉,双膝的旧伤磨得生疼,她周身的冷汗,将她单薄的寝衣浸湿,紧贴在滚烫的肌肤上。

御门殿外,夏夜薄云似雾,隐不了云,淡不去星,寥寥苍穹,墨色流转,如时岁艰难。

永嘉似潮浪推上岸的鱼儿,她伏在地上咳嗽,周身湿漉,不知是汗是泪还是旁得,她先是若死般摔在那不动,接着哆嗦起来,最后又忍不住弓起身干呕,她的脸色涨红,一路红至脖颈深处。

沈邵得了舒服,一点点撤了身,并未顾地上的人,先转身兀自宽了衣裳,又换了身干净中衣,转眸瞧永嘉那般干呕的模样,顿时不爽起来。

他走回到她身前,蹲下身,将她拉扯起来,他目光凉凉的瞧她面上三两滴并流下来的泪,唇畔似有冷笑,他五指握在她的颈子上:“朕想来是凭日太惯着你了,这点规矩就哭,让你和你弟弟活到现在,真当朕是养着你玩吗?”

他话落,长指粗略蹭了蹭她的眼泪:“是不是不明白,朕今日为何这般待你?”

他说完,见她涣散的目光渐渐凝了些神,他却松开她,起身朝外殿走:“弄干净自己,滚来见朕。”

浴室的水,像是要将人淹没,永嘉原想过就这般放纵下去,是否也是一种解脱,可是她想到桓儿,若她死了,他又要做傻事替她报仇,想到母妃,还孤零零的葬在京郊,想起梦中她被孤魂野鬼欺负,想起她临终的愿望……

永嘉猛地从浴水中,探出身来,她大口呼吸,又突觉胃中翻滚,那熟悉的滋味涌上,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沈邵在外殿等了许久,才等到永嘉,她一袭素白的衣裙,墨发缕缕,尚滴着水,她垂着头一步步走过来,她白皙的长颈上,藏不住一道透紫的红。

沈邵瞧着那道红痕,眯了眯眼,他命令永嘉跪在书案前,手拿起那几封书信,朝她丢掷过去。

几张轻飘飘的纸,在空中反转盘旋,最后垂落在她的膝头。

永嘉早在内殿时,听沈邵口中提起陆翊时,便已料到了。

她伸出手去拾那几张信纸,上头与陆翊方才在宫苑甬道上说的差不多,只是按照约定,将他们所寻的事,模糊了,只提及有了眉目,未言具体之事。

只单单因为信上所示的内容,沈邵便这般羞辱她,若他知道,她私下偷寻文思皇后前宫女的事,她是不是已被他掐死了。

永嘉的唇褪了血色,她双眸胀痛,她草草看过信,放收了目光,她垂眼静跪着。

沈邵瞧在案前跪在的永嘉,就像是个抽了灵魂的木偶,一副由他摆布的可恨的模样,是不是他现在杀了她,她都不会反抗?

“过来,”沈邵知道刚刚待永嘉狠了些,但自以为对她已是开恩,若是往日,他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永嘉跪着未动。

沈邵眯了眯眼,两人沉默对峙着,最后是沈邵从案前起身,走到永嘉身前,他由上而下俯视她。

“朕给你个机会解释。”

永嘉双肩隐隐颤抖,她咬着唇,许久许久,才逼迫着自己开口。

“臣……只是借着陆将军的书信,问问桓儿的近况。”

“是么,”沈邵冷笑一声:“可朕瞧着,这信上满篇都在问你是否安好。”

“是陆将军代桓儿问的。”

永嘉话落,听见沈邵笑了两声:“好,朕信你。”

她闻言意外,仰头去看他,他顺势再次捏住她尖尖的下颚:“方才可疼。”他问她。

永嘉不说话,又被他逼着,必须给个答案。

“…疼。”

“这是你该受的,”他得了她的答案,倒没有一丝哄劝的意思,反倒捏在她下巴的力道更重:“朕得教你知道了疼,知道了受罚的滋味,才懂得听话,才不敢再犯。”

永嘉的眼睫垂着,震颤不止,遮住她美目,她听着沈邵的教训,一言不发。

“永嘉,”沈邵的嗓音微微发哑:“无论你是为何与陆翊联系,这一次朕都不会再计较,但朕给过你这次机会,便不会给第二次…若有下此,绝不轻饶。”

“永嘉,别负朕…”

***

永嘉是被沈邵从外殿抱回内殿的,回去之前,沈邵将那几封信烧掉了。

他并未放过她,他心间的怒也未得了彻底的宣泄,他给了她宽恕,总要从她身上索尽了补偿。

黎明之前的夜最是黑暗。

永嘉浑噩醒来时,天边又是落日,她疼痛的厉害,从未有过的麻木,她的唇干涩发疼,她抬指去触碰,又是一片针扎的刺痛。

掀开被子,踉跄下榻,嗓子干涩的冒烟,她张口却说不出话,只能自己寻水,内殿的水壶却是空的,永嘉看着半晌倒不出一滴水的水壶,崩溃的情绪涌上只需一瞬,小事若砂砾,却引得山崩地裂,永嘉摔了水壶,抱膝埋头哭起来,昨夜的委屈,似乎还有更早更远的,聚沙成塔般压过来,她恨透自己的无能为力,恨透时运弄人,更恨沈邵。

他是她的魔,像是宿命里摆脱不掉的厄运。

永嘉不肯认命,更不许自己认命,生是艰难,死却何意,生死何巨,她从未做过什么错事,凭什么,又凭什么放弃这漫长岁月,折磨她的,坑害她的人们,却好端端的,为王为相的活于世上呢。

她想活,想身边的人活,想堂堂正正有尊严的活。

永嘉爬起身,去外殿寻水,她走上廊道,忽听见殿外三三两两人的动静。

“陛下,陆翊居功自傲,在边关时又与京中频繁往来,更涉及长公主与惠王,足可见其野心…臣听说他在军中颇有威望,调兵遣将的派头像极了何将军,臣只怕这何家之患未除,又养出另一个狼来。”

“如今西疆战事已平,朝中可用将领也颇多,臣听说随陆翊在西疆打仗的马峥便是难得的将才,先前受陛下之命交接战马也完成的很是稳妥,臣以为,陆翊此人心机深沉,野心勃勃,未免养虎为患,陛下应该尽早处置,以免教他成为第二个何长钧,霍乱朝纲。”

永嘉身子僵停住,她怔怔站在廊道后,听着外头大臣参议陆翊的言语,四肢下的血液透着冰冷。

外殿沉寂了诸久,大臣们相继退下,永嘉一时不知该进该退,她不知沈邵心底所想,若开口求情,是否又会是适得其反?

永嘉不知在廊道处站立了多少时辰,忽听见外殿传来熟悉至极,凉薄至极的声音。

“你亲自去陆宅宣奉上的圣旨,再备一壶鸠酒,就说是朕赏他,你要亲眼看着他将酒喝下。”

王然嗓音发颤:“陛下是……”

“朕养出来的狗,却敢妄念觊觎朕的人,他早该死,朕留不得他。”

沈邵目光落在通往内殿的廊道处,他瞧着无意流露出的偏白的衣角,他一字一句话落,转眸看向王然,深深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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