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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铎闻言一时纠结:“爹, 话虽如此,但陛下要是查起,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咱们岂非引火上身?”
“现在本是多事之秋, 我已行了一步不利之棋, 眼下还是再等等, 若真发现长公主得了什么消息, 我们再下手也不迟啊。”
“铎儿, 如今我们不仅要防着长公主,还要防着陛下, 我们的大军都在北疆, 我不能在京中多留, 否则一旦出事,咱们一家就是案上鱼肉, 任人宰割。”何长钧几番琢磨着:“趁着陛下现在尚不知情,我还能按照武将任外归京不能超过七日的规矩, 顺理成章回军营去。”
“那爹爹打算何时走?”
“过两日,我想些办法将你和欢儿一并带走。”
***
沈桓这两日都住在京郊园里, 审问常德。
不枉是何长钧身边久用的人,难得有几分骨气,皮鞭大棒审了两日没什么结果,为了让他痛快开口,沈桓废了不少心思,去求了大王爷, 让他出面帮忙去刑部借了那套专门对付敌国死士细作的刑具,上上下下共七十二件,听说每一件都能轻易要人性命, 但若手法老道的狱卒,能将这七十二件刑具耍上一遍,还能教犯人留上一口气,慢慢消耗心血,最后耗干血而死。
沈桓借了刑具,成排摆在常德面前,拿着刑具一样一样介绍。
“都说传闻不如一见,这些个东西本王从来没见过,今日倒是开眼了,”沈桓手拿一把弯刀利刃,与常德道:“听说这玩意戳进肉里□□就是一大片皮肉,也不知道真假,一会拿你试试。”
刑架上的常德盯着沈桓手中的刀,周身哆嗦着,忍不住大骂:“你们抓我,想要威胁我娘,威胁大将军,你们不会得逞的!大将军知道了一定会来救我的!”
沈桓挠了挠耳朵,对一旁的人说:“他太吵了,堵住他的嘴。”他一畔说着,一畔用刀拍了拍常德的胸膛,见他身子一抽搐,不禁嗤笑一声。
他放了刀,拿起另一样刑具,继续与常德介绍,末了必填上一句:“一会给你试试。”
七十二件刑具还没说到一半,沈桓眼见常德哭了,他故作疑惑,挥手让人摘掉他口中堵着的粗布,随意提了把刀,朝他身前去:“怎么?这是着急了?那本王现在就给你试试?”他说罢,双手提着刀,就要往常德身上去。
刀刃落下的一瞬,沈桓听见常德哭着大吼:“我说我说,我招!”
沈桓闻言,挑了挑眉,他收了刀刃,转用刀背往常德脸上拍了拍:“早让你说你不说。”他转身,丢了刀,大步向外走:“放开他一只手,让他仔仔细细写下来。”
沈桓出了房舍,躺在院外的摇椅上,他歪着头,眼睛直直目视着东面,在那个方向,几里之远,是他母妃的陵墓。
沈桓忽而闭上眼,他仰着头倒在摇椅上,京郊的夜,静谧无痕,听不见凡世的丁点喧嚣。
有小厮从屋舍里跑出来:“王爷,他写好了,这是他母亲的住址,这是他邀他母亲来京中的信。”
沈桓睁开眼,接过小厮递来的信,草草看过,便抬手撕碎:“揍他一顿,让他重写。”
小厮一愣,紧接着又跑回房中,不久房内传来痛叫的声音,许久,小厮又带着信件与住址出来。
沈桓看了一遍,冷笑:“刚才果然跟本王耍花样。”
小厮不解又佩服:“王爷,您是如何知道的?”
“我猜的,”沈桓耸肩笑笑,他将信件和住址收好:“看好他,他那怂样是舍不得死,别让他跑了。”
小厮领命,见沈桓欲走,又追上:“王爷,小人斗胆,万一您刚才要是猜错了呢?”
“那就便宜他再挨顿揍,”沈桓面上挂笑:“反正他欠揍。”
沈桓离开京郊,本是欲去找永嘉的,但顾念着时辰,怕此事找她不方便,只好调头去陆宅见了陆翊。
陆翊有些意外:“惠王殿下,您怎么这时辰来?”
沈桓先下马,牵着马进了陆宅:“陆兄,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陆翊将沈桓请入屋中:“殿下请说。”
“我从常德那审来了籍尚宫的藏身之处,想与陆兄借几个人,去北疆将这个籍尚宫绑来。”沈桓将信件和地址给陆翊看:“我没去过北疆,陆兄帮我瞧瞧,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陆翊接过地址看了看:“这地方是离军营不远的庄子,籍尚宫经常去军营看望常德,想来也有这处最合适。”
“那便好,明日我去见姐姐,便启程,我不在京中,还要托陆兄替我照看姐姐。”沈桓拱手道。
陆翊连忙回礼:“殿下不必多礼…在下会尽心的。”
沈桓拍了拍陆翊的肩膀:“陆兄,此生能与你做朋友,是我沈某之幸,”他说着又不禁摇头:“可惜,可惜了……”
沈桓不等陆翊追问,便先起身告辞。
***
翌日一早,沈桓去长公主府寻永嘉,入府时,正撞见要离开的沈邵,两人久久对视无话,最后是沈邵先开口:“听吏部的人说,你生病告假了。”
沈桓垂头:“多谢陛下挂念,臣是病了,可能还要再请几日假,好好休养。”
沈邵看着沈桓,也无心探究他是真的病了,还是耍小孩子脾气故意不去当值,他只道:“你姐姐身子不好,你既病了,就少来长公主府,以免过了病气给她。”
沈桓一时沉默不语,见沈邵一直站着不走,他垂下眼,道了句:“是。”
沈桓等沈邵走了,才往夕佳楼去,他与永嘉交代了审讯结果,并告知要亲去北疆寻人。
永嘉不禁担心:“你才回来不久,北疆那么远,我害怕……”
“旁人去我不放心,阿姐,我们前面做了那么努力,废了那么多心思,不能到现在出差错,正好趁着现在何长钧不在军营,我快马加鞭,来回左右十日,你安心在家等我。”
“那籍尚宫能在陛下面前金蝉脱壳,想来是有几分狡猾的,你万事当心,我等你。”
永嘉送走了沈桓,命姜尚宫去召何院首,既然籍尚宫这边已有了眉目,贺家那边她一定要先搞清楚。
何院首从宫中来,替永嘉请了脉,永嘉向何院首赐了座。
“何大人,请您与我说实话,我如今的胎可稳了?”
“老臣不敢哄骗殿下,殿下近来修养的好,可以在房内稍稍走动,舒舒筋骨,只是切莫再去京郊那样远的地方了。”
永嘉心中有了底,她谢过何院首,让姜尚宫亲自送客,待姜尚宫回来,便道:“再修养几日,尚宫便再去趟医馆,替我约贺医士的医号。”
姜尚宫闻言点头,她看着永嘉轻抚在腹上的手:“奴婢见殿下还是很在意孩子的…”
永嘉听着姜尚宫的话,目光不禁向下,落到小腹上,那里的弧度不甚明显。
“她也是我的孩子,无论父亲是谁,我都不该将怨恨牵扯到孩子身上,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永嘉仰头对姜尚宫笑笑:“没关系,很快了,很快了。”
***
夏日的花开的俏艳,染上何府的枝头,何长钧书房内,小厮跑进跑出,一批连着一批。
“找到了吗?”何长钧已有几分坐不住,看着新跑进来的小厮,急声追问。
小厮跪地行礼:“没…没找到…将军。”
何长钧听着小厮磕磕绊绊的话,拿起案上的茶盏丢过去:“没找到磨蹭什么,滚,再去给我找,找不到你们就别回来了!”
何铎在门外听见破碎声,他向书房内走,险些与连滚带爬跑出来的小厮撞了个满怀。
何铎走进房内,见一地的狼藉和在书案前来回打转的何长钧:“父亲,这是怎么了?”
“常德不见了。”何长钧叹气:“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找不到,我怕不是他乱跑,是被人抓了。”
“常德?”何铎也蹙眉:“他也跟着爹爹回京了?”
“我本是不想带他回来的,毕竟他还连着他娘,只是南边的茶庄一直是他去操办的,我怕此番回京有什么变动,才让他跟着回来的。”
“铎儿,你确定长公主他们什么都没查到吗?”
何铎听何长钧这般问,一时有些拿不准:“只看他们的信件,倒是没看出什么,但孩儿也不能确定…”
“罢了,不管了,”何长钧一挥手:“陛下这边前有陆翊这帮人来打压我,后有茶政上的事抓我把柄,长公主还想翻旧账,她这是要置我于死地,我也管不了这么多,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也总比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强。”
“通知人手,时刻盯着长公主的动静,我就不信长公主还能一辈子龟缩在府里不出门。”
***
沈桓走了也有五日,永嘉喝完月里最后一副安胎药,算着时日不能再拖下去,便姜尚宫去医馆约了贺医士,定在第二日晌午看诊。
因为沈邵近来看顾的严,姜尚宫在外租了马车,约好晌午时在长公主后门等候,次日,永嘉乔装成女侍,带着帷帽随姜尚宫从后门出府,去医馆见贺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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