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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者,人恒杀之。
喜欢诬陷他人的,也终被诬陷所伤。
黄文炳终于被自己最擅长的招数反噬,给弄进了监牢。
今天是宋江最快乐的一天,原本被装车,以为要押到京城去斩首,这囚车狭小,站不直,坐不下,一路到京城上千里地,估计运到京城自己也被折磨死了。
宋江当时连咬舌自尽的心思都有了。
谁知道还没等出发,情况突变,陷害自己的黄文炳竟然被拷打一番后,关入了监牢。自己又被重新送回了牢内。
在戴宗的关照之下,牢内各项条件也改善了许多,住单间,有被褥,饭食有滋有味。
今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对着隔壁监牢里的黄文炳大骂。
因为晁盖特意叮嘱,防止泄密,所以戴宗并没有跟宋江解释原委。即便如此,宋江看到黄文炳入狱,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监牢中囚犯听说黄文炳入狱,许多人都开心的大笑,高声喝骂黄文炳罪有应得。看来被其陷害的人绝非宋江一个。
“你这泼才,也有今天!皮开肉绽,疼不疼啊,疼不疼!”
宋江抓起铺床的稻草,竖起小杆,隔着栅栏往里丢,草杆扎准了,戳到黄文炳的伤口,疼的黄文炳一阵哆嗦。宋江就开心的抚掌大笑。
宋江对黄文炳真是恨极了。
当天晚上。
晁盖安排好各项事务,到牢城营内,让戴宗以提审之名,将宋江带到了密间来见他。
“天王哥哥!”
宋江一见晁盖出现,顿时想明了事情突变的前因后果。戴宗这家伙只会出馊主意,只有天王哥哥到来,才有如此转折。
宋江噗通跪地,抱着晁盖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似乎要将自己之前的懊悔与委屈都发泄出来。
晁盖也温声安慰,将他扶到桌椅上坐定,待他哭够了。这才说道:“贤弟委屈,我已尽知。此事,你还要多谢戴院长奔走,若无他前后打点关照,牵线搭桥,你也等不到我来相救。给戴院长敬一杯吧。”
驯人如磨刀,要压得住,时时磨砺,还不伤手,才算是小成。
宋江贯会反客为主,原著中,本来是晁盖领人劫法场救的他。结果他立刻反客为主,把晁盖和来救他的众好汉当成了刀,搞的大家好像都是欠他的,理应被他驱使一般。
这是一把奴性深重,却又桀骜不驯的刀。
奴性深重是,他真的被文人士大夫那套忠君思想忽悠瘸了。
桀骜不驯是,他除了自己的君,真的自命不凡,不服任何人。
正如刀背宽厚,但刀刃锋利一般,矛盾又有机统一。
想要驯服这样的刀,手腕要强硬,身段却要柔软。
比如现在,宋江主动去感谢戴宗,和被指点着去感谢戴宗,是两个概念。
从一开始,晁盖就要告诉宋江,你们都是在我梁山的帮助下,才摆脱困境,也是在我梁山的指引下解开矛盾。
戴宗没有这个政治觉悟,顺着晁盖的话,连说这是自己应该的,吴用托付自己照顾宋江,就应讲江湖义气,说到做到。
话说到这儿了,宋江也连忙表示万分感谢,举杯敬酒。
两人满饮一杯之后。晁盖哈哈笑着,一边抓着一人的手道:“我晁盖平生最重公正、信义,也最喜欢讲义气的汉子。你们两个能一笑泯恩仇,我很开心。以后,切莫心存芥蒂,要相亲相爱,明白么”
本来没想到心存芥蒂这茬,这么一提醒,宋江、戴宗同时想到了“强摁头”的画面。但既然有天王说和,他们只好连连拱手道:“明白,明白。”
“甚好!”
三人坐下,边吃喝,边说起最近的事,不胜唏嘘。
宋江出事后,戴宗前后奔走,张横张顺兄弟不见踪影,李俊虽然答应疏通后来也没了音信,反而是受过宋江恩惠的病大虫薛永和徒弟侯建一直在想办法联络。
“张横、李俊这些酒肉朋友不可信,还是要靠我们这些老兄弟。黄文炳虽然被抓,但贤弟写反诗的事情却做不得假。你先在牢内暂歇,戴院长多加照顾,我自会将你安全救出。”
酒足饭饱之后,晁盖安排道。
“尊天王令。”
戴宗现在彻底被晁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折服了,遇事不用多问,按照安排走就行了。
“多谢哥哥,只是那黄文炳,哥哥如何打算”
宋江也知道自己暂时脱不了身,每每想起此事的始作俑者,就恨的牙痒痒。
“必死无疑!处死他时,我会邀请贤弟观看。”
晁盖承诺道。
“天王哥哥大恩,宋江无以为报,唯六尺身躯,以后为哥哥牵马坠蹬,万死不辞!”
宋江跪地抱拳说道。
他也想明白了,自己这情况,想要平安出狱,再等到大赦天下,根本不现实。既然官逼民反,也只能反上梁山了。
“嗯。”
晁盖点头应允,又看向戴宗。
戴宗也跪地抱拳道:“愿为哥哥牵马坠蹬,万死不辞!”
戴宗是个光棍汉,孤身一人在江州,没什么牵挂。他明白,自己知道到了这么多秘密,如果不上梁山,灭口倒不至于,可一旦事泄,那蔡九岂能容他与其担惊受怕,不如一起上梁山。跟随天王这样的人物,也不枉义气一场。
宋江这边安排妥当,晁盖离开了牢城营,自始至终,没有去看那黄文炳一眼,更没有收为己用的心思。
黄文炳此人虽有几分才能,但人品太差,胜如己者妒之,不如己者弄之。恰如小号的高俅。
如果只是个地方闲职,也就是害一害周边的人。
如果出人头地,那害的就是一方百姓。
如果让他到了朝堂,就是另一个高俅,祸害的是整个朝纲。
胜如己者妒之,会驱使他们将比自己能力强的人赶出朝堂,恰如高俅赶王进,蔡京驱逐张叔夜。
不如己者弄之,会让他们肆意玩弄欺压比自己职位低的人,不让别人出头。
最后的结果,就是朝堂一片乌烟瘴气。恰如现在的徽宗朝。
黄文炳与宋江之间并没有私怨,正因如此才更加可恨:一个跟你没有任何私怨的人,甚至平常见面可能还会寒暄几句的人,只是因为想要踩着你向上爬,就要致你于死地,你说恨不恨
驯人如磨刀,但前提是这把刀本质没有坏。武将还可宽容些,文臣若是心坏了,是最难纠正的,破坏力也非武将可比。
与其花那么多代价和精力去纠正,我干嘛不新铸一把刀呢
政和六年,七月初三,江州府衙。
“羊兄,这黄文炳该如何处置”
蔡九知府也有些犯难,黄文炳再不济,也是个挂职的“通判”,没有合适的理由,不太好弄死他啊。但要不弄死他,蔡家的家丑就要外扬,这样更不行。
“九公子有何打算”
晁盖也不急着表态,先看看蔡九的决心。
“我听闻,牢狱之中常有人用腰带畏罪自杀”
蔡九小心翼翼的说道。
“有些粗鄙。我这几日在江州走访可是知道,黄文炳有个哥哥,向来行善积德,人称江州佛子,若是他以人死罪消为由,将弟弟尸体领会,然后找人验尸,再向南昌府告状,那南昌知府兼江南西路安抚使,可不是太师门人,若故意发难,面皮需不好看。”
晁盖摇头,指出其中的漏洞。
蔡九一想也是,若是这样弄死了,自己原本有理的事情也变得无理了。
“那该如何是好”
“寻找他的罪状,光明正大的杀他便可。黄文炳之前做通判时巧取豪夺,屈打成招的事非常多,人送外号黄蜂刺。九公子就任之后,他才退后一步,成了闲职。但他以前判案的卷宗仍在。他欺压的江州百姓仍在。只需重审旧案,并贴出告示,让人揭发。还怕缺少将黄文炳定死罪的理由么只要最后证据确凿,判罚公正,将他明正典刑就地处斩,谁能挑出毛病事后给太师补个公文即可。”
晁盖用心指点道。徽宗时代的官员,只要用心查,十个里面杀八个,都不带冤枉的。黄文炳这种人,绝对跟无辜扯不上边。一查一个准。
“妙计啊!”
蔡九大喜。
“黄文炳真的是一个人吗”
晁盖继续点拨道。
“这个嘛羊兄的意思是他还有同党”
蔡九顺着晁盖的思路一想,觉得单凭一个闲职通判,想要给自己下套,似乎力量不足,说不定还真有同伙配合他。
“显而易见。所以此次行事,不止要查黄文炳,连他的帮凶也要一起抓。此事牵连会很大,也必将得罪许多人。九公子还要继续在江州任职,不如,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吧。”
晁盖一副为他人着想的姿态说道。
“这如何使得羊兄如此出色,将来定然也是要外放的,起步也应是一郡知府,若是得罪人太狠,怕是被人诟病!”
蔡九也有些心动,有人主动替自己背黑锅,这种好事他当然乐意,但直接说,就有些伤感情。
“无妨。我蔡羊八尺男儿,一身担当,岂惧污名!这也是太师让我领精锐南下的用意,过江猛龙压服地头蛇,非要用铁血胆魄不可。”
晁盖继续坚持。
“那,好吧,我会鼎力配合,一切都靠羊兄在前面主持了。”
蔡九妆模作样的惋惜一番,点头同意了。
想起晁盖带来的那七十精锐,暗暗思想,果然,不是猛龙不过江啊,羊兄这是有备而来。
第二天,蔡九按照晁盖的指点,一方面查旧案,一方面发告示。说是有京城来的大人物调查黄文炳案,鼓励大家踊跃举报。
这一下不要紧,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四面八方赶来衙门口跪着喊冤枉的人挤成了个疙瘩。
“大人,我要告那黄文炳,三年前,我儿子张小四被富户陈大文打死,那黄文炳收了陈家千两白银,非说两人是互殴,判决说我儿子打折了陈大文的手指甲,赔偿三十两;我儿子被打死,赔偿丧葬费五十两!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大人,我告那黄文炳巧取豪夺,看中了我家一副吴道子的古画,就寻机将我儿子抓了,非要我用古画换人。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大人,我要告那黄文炳”
蔡九看到这么多人来检举告发,翻查案卷,也找得到了十余件冤假错案,不禁对晁盖道:“想不到这平常低眉顺眼的黄文炳竟然做了如此多的恶事!”
低眉顺眼那是对你,对百姓他可是冷眉怒目呢。
“幸好此人被识破,否则九公子将他引为心腹,不知道江州百姓在后背如何编排你呢。”
晁盖摇头叹息道。
“就是,就是,我竟然被他骗过,真是可恨。接下来,都靠羊兄了。”
蔡九连连点头。
“放心,此事有我。”
晁盖对收买民心,攫取天命值可是很有心得呢。
不错,他准备在江州掀起一股反贪除恶的风暴。
正所谓,兴一利,不如除一害。自己在江州待的时间太短,无法通过兴利来攫取天命值。那就只能通过除害来赚个快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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