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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侍女带领下登上二楼。
放眼看去,这个时候绝大多数客座已经坐满,空出来的位置寥寥无几。客座就设在楼道,也就是客房外边来往的通道,只不过和以往的摆设布置不一样,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了一面银漆雕花月洞门,上面悬挂着金丝飞燕链帘,隔出了大小不一的单间客座,显得宽敞大方一些。而由于龙阁和凤阁之间相连的几十条弯曲的桥道足够宽广,上边也铺了毯子,亭子里也设了客座。楼道里人来人往,摩肩擦背,搭着毛巾的伙计喘着粗气在客人堆里挤来挤去,被汗水湿透的衣裳都没时间换,扭着腰子大声地吆喝着回应楼下伙计的叫唤。
而兽会的舞台就在龙阁凤阁两栋之间的位置,一楼那整个舞台就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琉璃砖,呈长方形状,剔透的舞台里藏着一幅“活的”百兽图,每隔一刻钟,画里的墨水自行流动,重新组拼出一幅新的兽图,端是奇妙无比。要完成这样一幅画,就要在琉璃砖未冷却之前把足够多的亮墨混入其中,将画和砖完美地结合在一块,并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整幅画的创作,简单来说这个作画过程可以形容为水里作画,但是这对画师自身的要求十分苛刻,所以花费的人工成本相当之高。为了打造这么奢华的一座舞台,龙凤阁主可是下了血本,既聘请了官府派遣官兵出力,也拉拢了一帮富商出钱。今晚这班庄上有权势有地位的人物也应阁主的邀请一一前来观赏表演,他们的客座安排在最显眼的空中凉亭里面,有专门的主事接待。
再来看看座位,里面一应物件摆放有序,香几和赏炉一左一右依次摆放在一尺左右高度的扶栏边上,整条扶栏加固了五道。地面上款式不一的毯子中央,摆上了精美的食案,食案上酒水餐具一应俱全,来宾席地而坐,侍女焚上香后便自觉地退到一旁,跑腿的伙计赶忙把糕点递了过来。小川辽和小凌司从屋子里搬了张椅子出来放在扶栏边上,踩上去挥舞着双手学着大人们的吆喝声,尖叫着,跳跃着,被他们母亲拽下来,巴掌使劲地在屁股上招呼,眼泪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此时舞台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只见一名身穿深蓝色广袖云纹长袍的中年男子手执纸扇气宇轩昂地登上舞台,双目环顾四周,脚下舞台亮光渐暗,见场上气氛稍微缓了一缓,抬起衣袖不紧不慢地抖开纸扇,瞬间纸扇上金光闪烁,“嗷”的一声洪亮的虎啸声,走出一只威猛雄壮的吞金虎,全场观众的热情哗一下被点燃,欢呼声尖叫声甚至还有隆隆擂鼓声如浪花击石般抛向舞台。
中年男子面对大家的反应反而有点愕然,欢呼尖叫声并不稀奇,但这擂鼓的声音不是他们的安排,抬头一看,在他额顶上方凉亭里有一名上身的男子扬起山包般的双臂击鼓大喊,两旁的侍女斟上好酒为他助兴,原来是周府的大公子周放。
素闻周放公子热情好客,今日一见,果然是性情中人!中年男子一股豪气涌上心头,向周公子抱拳致意,嘴角上扬,顺应鼓势,再次抖动纸扇,这次青光大盛,从纸扇里探出一小段尖尖的、木棍般的东西,众人瞪大眼睛去看,后边冒出的一小段长毛的脖颈,加上场上突然鼓动的风声,钻出了一只优雅的黄鹤。它绕着舞台飞了一段,然后停在凉亭上注视着下面舞台。,刚才那只吞金虎已经消失了踪影,现在,下面舞台只有中年男子一个人站在那里。这时候,众人不解其意地把目光转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眉毛一挑,纸扇上甩,一条庞大无比的水柱喷涌而出,水花溅射,水柱中银光粼粼的粗长身躯不断往上攀升,“昂”的一声沉闷的龙吟,一条九丈长的蛟龙直扑黄鹤。
“哇!”惊险的一幕将观众们的目光紧紧地吸引住,大呼精彩!小孩们吓得紧紧扯着爹娘的衣角。
黄鹤展开双翅,躲开蛟龙的攻击,咧开尖细的嘴巴引颈鸣叫了三声,朝后面的蛟龙吐了一大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直追过来的蛟龙猝不及防,被一大团火兜头浇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袋发蒙。黄鹤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展翅横移,落在龙头之上,双爪抓住龙角,尖嘴猛戳蛟龙脑袋,龙族的脑壳是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位,蛟龙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昂首喷出一条水柱,不断挣扎着要甩开黄鹤。“扑哧”一声破响,黄鹤尖尖细嘴深深地埋在了脑袋里面,狂吸里面白花花的脑浆。
客座里一片哗然,没想到这么庞大的一条银角蛟龙竟然被小小的黄鹤如此轻松地破开鳞甲,相互交头接耳,有笑着评论这头蛟龙太蠢的,有捂着眼睛不敢看这么血腥场面的,有的猜测蛟龙会反败为胜,对它还抱有希望的,也有的握住拳头为双方加油呐喊。
九死一生的关头,蛟龙扭动身躯,尾巴倒钩,要鞭打站在脑袋上的黄鹤,黄鹤显然清楚这一鞭尾下来的后果,但仍不以为动,慢吞吞地缩回脖子,被它戳穿的蛟龙脑壳冒出一簇升腾的火焰,蛟龙痛苦地扭动头颅,发出痛苦的哀嚎,停留在黄鹤头顶不到五寸的蛟龙尾巴最终还是因为失去了自身意识无力地垂了下来,僵硬的龙躯逐渐松弛,身形慢慢缩小,如一滩烂泥般掉下下方舞台。此时威风凛凛的仙鹤兴奋地直冲下去,如啄蚯蚓般把整条蛟龙咽下肚子,之后又慢悠悠地回到凉亭歇息,气定神闲地梳理羽毛。
“好!”
“精彩!不得了!”
“好看!”
观众们全都站了起来,鼓起了掌,气氛热烈更胜刚才,不少人齐声大喊:“赏!赏!赏!”
随后,所有客座里的赏炉同时爆响,一簇簇五彩斑斓的羽毛喷涌而出。
“好美!”许许多多的姑娘和孩童都发出这样的赞叹。
这种在五色鸟身上脱落的闪光羽毛放在晚上观赏尤其漂亮,整个空间充斥着迷人的光华,飘落的羽毛摇曳的轮廓拖拽着星星尾迹不断闪烁,不经意间带着风的倩影。
“各位贵宾,欢迎参加龙凤阁举办的一年一度兽会庆典!”中年男子朗声道:“本人欧阳庭,龙凤阁客卿,蒙阁主厚爱,将和回春阁的西西姑娘一起主持今晚的盛典。”
话落间,一位容貌艳丽、蜂腰鹤腿披着薄纱的年轻姑娘在一位管事的搀扶下登上舞台,欧阳庭接替那位管事,和她齐齐走到舞台中央,向客座上的贵宾招手致意。
客座上打赏的声音更加热烈,客人们将银贝方珠甩进赏炉,打赏一重接着一重,这次龙凤阁请来的西西姑娘可是庄上十大美人之一,不仅容貌长得似花似玉,而且修为不低,是少见的文武双全的美人儿。
西西姑娘热情地跟在座贵宾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西西,大家的热情我已经感受到了,今晚我也很高兴能和各位一起欣赏这么精彩的表演,闲话少说,我宣布兽会正式开始!”
“先请今晚表演的奇兽们给各位客官露个脸。”
欧阳庭向观众抱拳示意,大喝一声,功法运转,双手握扇聚气,直到拳头冒出一簇簇紫色火焰,那把纸扇开始逐渐变长,他“哗啦”一下打开纸扇,巨大的纸扇五彩光芒大盛,上面描画的各种珍禽奇兽似乎蠢蠢欲动,他吸气提臂,高举纸扇,往右边挥就而下。“轰隆”一声炸雷响起,红光大盛,一只浑身雪白的大鸟头上顶着两只鲜红色的犄角钻了出来,站在舞台上,“吱吱”地叫了几声,像只鹌鹑似的呆在一旁不再吭声。
众人一愣,都被这幅模样弄得摸不着脑袋,西西姑娘笑道:“这只奇兽唤作雷角莺,生性胆小,比较害羞,喜欢吃石头。”
众人听完她的解说一下子兴致缺半,该坐下的坐下,该吃的拿过来,闹闹囔囔,有好事者嬉闹着丢出银贝朝雷角莺扔去。
雷角莺受到了惊吓,怯生生地退了几步,突兀地,雷声炸响,犄角上电射出五道铁链般大小的红色闪电。
这一声巨响,直接就把不少孩童吓得埋着脑袋捂住耳朵,有的哭得稀里哗啦,有的扯着嗓子尖叫,做长辈的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板着张脸伸手指着雷角莺开骂。
面对这种突发的情况,观众们的情绪似乎有点不满,西西姑娘赶紧出来解释:“雷角莺刚刚被吓着了,请大家切莫心急,后面会有更精彩的互动环节,也请大家不要随意乱抛银贝哦,毕竟我们的雷角莺胆小的很呢。”
表演继续,欧阳庭抱拳,挥动纸扇,脚踏四方步,一个飘逸的转身,五彩纸扇在他手中简直就是蘸了五彩墨水的毛笔,甩出一团五彩荧光,荧光逐渐凝聚出一只躯体庞大的奇兽,这是一条非比寻常的蛇
二楼沛匡一行人客座里。
沛匡他们和员穿兄弟推杯换盏,开怀畅饮,小川辽和关同凌司则目不转睛地靠在扶栏上看着这些只在书本上见过的奇兽,夫人们则和邻座的几位妇人有说有笑,玩着纸牌。
“啊!好丑的奇兽!”小川辽扭过头拉着川厚天的衣袖,叫囔:“父亲你快看!”
川厚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伸手一把搂住他,笑道:“这是双头蛇,你看见它,不害怕吗”小川辽扭动着身子挣扎了几下,摇摇头说道:“不怕。”
“叔叔,原来这个叫双头蛇啊,一点都不可怕好吗,不过张着那么大的嘴巴喘气看着很恶心。”关同凌司插了一嘴。
小川辽听他说完,眼睛发亮,手舞足蹈地说:“那不是气,那是屁!双头蛇张开嘴巴放臭屁!就好像这样。”他说的眉飞色舞,左手撑开眼皮、提着鼻子,右手撑开嘴巴比划着,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模仿双头蛇放屁的情景。
“哈哈哈哈。”关同凌司被他的动作神态逗得眼角笑出了泪花,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个鲤鱼打挺,学着小川辽嘴里“噗噗”乱响。
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用手拍了几下川辽。
小川辽止住笑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关同凌司有点认真地问他:“那双头蛇是两个头一起放屁的还是一个头放完屁另外一个再接着放”
小川辽听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摇着头摆摆手否认:“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双头蛇一个头张开嘴巴放屁,另外一个张开嘴巴吸屁,自己放自己吸。”关同凌司听后笑得更欢,身体晃得像棵树似的,嘴巴一抽一抽朝着沛匡他们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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