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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初,张辟疆随平州典客司长老苏云晟出使宁州。

刚出传送阵,见广场上人山人海,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修士、妖修往和谐共处,张辟疆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中暗赞:宁州真不愧是东域大城,若有征召令,单只是广场上的这些修士,就足以独成一军。

只是,这个感慨刚起,张辟疆就意外的发现,广场上除了小贩的叫卖声之外,修士和妖修全都鸦雀无声。而且,大部分修士和妖修都向西站立,他们全都抬起头看着那里的天空。

心知有异,张辟疆也向西方看去。

广场外是一条笔直的黄泥巴路,这条路上,陈瑜曾浴血拼命。道路两边是积雪覆盖的冬日田野,枯树掩映间,是一簇簇村落。

黄泥巴路长约二十里,道路的尽头就是群山。此时,正有大量修士御剑而起,看方向,他们都是要去巨柱那里。

咦苏云晟相貌和善,一看就是那种性情温和之人,因此才被安排了典客之职。此人像三十余岁的青年模样,但他已经是结丹中期境界。

“那是什么”苏云晟惊讶问道。

他要问的,乃是几乎紧贴着群山的那道巨柱。那道接天连地,给人强烈枯寂之感的巨柱。

“是有什么法宝要出世了吗”问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此人姓单名鸿波,筑基五层境界,乃平州城主单鹰之子。

“不是法宝!”张辟疆缓缓摇头道,他没去过如意宗,因此没有亲眼见过风灵珠被引爆的场景。但他知道,那道枯寂巨柱,定是陈瑜的手笔。

只是,陈瑜不是在金镛城吗,他跑这里来干什么

“不是法宝”单鸿波身边,一个外罩白裘的蓝衣女子俏生生道:“除了法宝,还能是什么”

这个蓝衣女子姓单名庭芳,二十余岁年纪,筑基三层境界,和她身边的单鸿波是亲兄妹。

“公子!”这时,一身灰衣,身形健硕的且连海匆匆而来,先向苏云晟一礼,接着向张辟疆道:“属下刚才打听过了,宁州城混入了灵修,如今城门紧闭正在全城大索。”

“老奴还道宁州当真人烟辐凑,这天寒地冻的广场上却挤满了人。”紧跟在张辟疆身边,和且连海同样灰衣装束的老仆费邦冷笑道:“却原来,这些人想进城,却被城门挡在了城外。”

“苏长老,既然宁州没有开城门,在下想去那里看一看!”张辟疆向苏云晟一礼道。

宁州城门确实紧闭,但城墙上有巡逻军士,只要派人前去打叫门交涉即可。平州派人出使又不是邀战,宁州不论是什么态度,都要打开城门派出仪仗队出城迎接,这是最基本的礼节。苏云晟乃结丹境界的典客司长老,他想要驳回张辟疆的请求。

“好啊,好啊!”蓝衣狐裘的单庭芳拍手附和,冲张辟疆皱了皱鼻子道:“张参军说得这么肯定,我也想去看看那是什么。如果是法宝……苏长老,我们抢来献给爹爹好不好”

也不是不行。被单庭芳这么一说,苏云晟不禁意动。

他不知道什么是灵修,但宁州既然如此大张旗鼓,想来事情不小。他们此行乃是为了与宁州结盟,若叫开城门却令宁州搜捕之事功亏一篑,那岂不是误了单鹰城主大事

“苏长老!”张辟疆微微低头,恳切道:“晚辈有一位师弟姓陈名瑜,那道巨柱很可能是他的手笔,晚辈实在放心不下,还请苏长老成全!”

“陈瑜”单鸿波惊呼道:“就是在平州写了《讨天机老人檄》的陈瑜”

“陈瑜”单庭芳俏脸满是讶异,道:“就是用‘我连活着都不怕,还怕什么危险’这句话,就拒绝了爹爹邀请的那个陈瑜”

费邦神色微动,与他一样站在张辟疆身侧的且连海也诧异道:“是他,怎么会是他”

“令师弟,有这等本事”苏云晟望着紧贴在群山之后的枯寂巨柱,他有些不信。那巨柱接天连地神秘非凡,怎么会是出自区区筑基修士的手笔

同时他再次意动。无他,陈瑜现在算是彻底出名了。

不说他曾经横行东域以及写的那篇檄文,单只是他拒绝了单鹰城主,然后返手将张辟疆送到玉州城,就足以令苏云晟对他产生好奇。

因为,张辟疆实在是太有才华了!

“陈师弟在东域那么艰难,都没有动用如此手段,却在此时用上了。”张辟疆想起什么,轻拍储物袋,取出长久没用过的紫阳宗身份玉鉴,向所有人扬了扬。他知道苏云晟就是这样温吞的性子,当即一咬牙,道:“苏长老,当真是陈瑜在附近,不止是他,我的一位师妹也在,我必须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说着一礼,张辟疆迈步离开使团队伍,费邦、且连海紧紧跟上,单鸿波、单庭芳兄妹紧随其后。一行人快步离开传送广场,立刻各自御剑冲天而起。

传送阵前,平州使团其他仪仗人员不禁看向苏云晟。

被张辟疆落了面子,苏云晟也不气恼,吩咐道:“这样,申队正,祭起楼船吧。”

平州使团驾楼船刚刚飞进西面群山,也就是才飞出二十里,宁州城的西门就开启了。

没办法,那道巨柱太神秘,它凭空出现而且经久不散,任谁看了都会认为,那是有至宝即将出世。而全城大索搜拿灵修,从清早到正午再到午后,依然没有任何结果。宁州诸世家再是不甘再是愤恨,却也无计可施。

诸家主先是传音,让滞留城外的家族成员前去查看。久未得到回复,再加上城中普通修士激烈鼓噪,诸家主只好请求城主开启城门。

宁州有五件元婴法宝,但没有一件由城主府掌握。那道巨柱到底是不是法宝即将出世的征兆,达奚洪城主也非常期待。双方一拍即合,关了半天的城门终于开启。

楼船的速度终是比不过修士凌空飞行,平州使团启程虽早,飞行百余里到了西胜湖附近时,终是被达奚洪等人追上。

而张辟疆心忧陈瑜安危,这一路几乎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然而他只有筑基七层境界,疾驰百余里之后,他的速度不可避免的开始趋缓,行至西胜湖附近,他也慢慢被追上。

前方周兴国和曲环斗法的声势太过浩大,张辟疆以为那是陈瑜和曾新瑶正在与敌激战。张辟疆再次全力催动功法,化身一道紫色流星。他的速度之快,且连海、单氏兄示已经被甩到后面,如今只有费邦还在紧紧跟随。

当然,令他稍觉安慰的是,紧握于手中的玉鉴里,代表陈瑜和曾新瑶的两个红点没有消失,他们还活着。

于是,冲过绵密的树林,天空仍然阴沉,前方西胜湖面的薄冰,有气无力的反映着黯淡的天光。

张辟疆不是陈瑜那样的书生,没有时间也没兴趣伤春悲秋。因为在面前,他看到令自己目眦欲裂的一幕。

一个失了右臂,左肩窝汩汩渗血的苍老结丹修士,以丹煞重伤了陈瑜和曾新瑶不够,这老不要脸的,此时竟手握宝剑杀气腾腾的直奔陈瑜,他竟想杀陈瑜!

张辟疆心中冷哼,俊朗的脸上突然一阵潮红,身形鬼魅般突然从费邦面前消失!

费邦当然吃了一惊,因为他知道,少主刚才以寿元换速度,他为了救陈瑜已经在拼命了!

彭宇泰愕然,他的老脸上写满了不信。他低头,缓缓向胸口看去。那里,一截漆黑有枪尖,将他洞穿!

呃啊——

没有人能理解彭宇泰此时的心情,有悔、有恨、有不解,但所有情绪汇聚一处,都抵不过生机迅速流逝,而令心底深处升起的深深恐惧。

漆黑枪尖缓缓收回,彭宇泰想再次惨叫,以此来证明自己还活着。但他张了张口,却发现喉间咯咯作声,同时身体正在不受控制的坠落。

“何方贼子,安敢抢我人头”赵抽怒喝一声,都不拭一下嘴角血迹,就扙剑冲向张辟疆。

费邦大怒,展开自己结丹的真实速度,瞬间来到张辟疆身后,面对着满身火气的赵抽伸手就是一掌。

“自己人!”陈瑜还在坠落,彭宇泰的尸身坠落之后,他看清了张辟疆那张平静而骄傲的脸。但费邦已经出手,他担心因误会造成大恨,来不及与张辟疆打招呼疾呼道:“费叔住手!”

赵抽手握克己剑,冲至费邦身前十余丈处再难寸进,整个人像被无形铁钳紧紧箍住动弹不得。其实,看到张辟疆身上那纯正的紫霞,他就已经知道来者不是敌人。

然而近朱者赤,跟陈瑜待久了他也学会了迁怒于人。自己精心准备的最强一击未得到验证,他想在张辟疆身上撒气。

随手丢垃圾似的将赵抽扔掉,任其被白衣染血的刘叉接住。费邦转身看着明显虚弱的张辟疆,关切问道:“公子,你怎么样”

“陈瑜,你怎么样”几乎同时,张辟疆看着陈瑜骨折的右臂问道。

“何方贼子,安敢杀我族弟”

张辟疆、苏云晟的平州使团、宁州达奚洪所率诸家主几乎前后脚赶到。刚才一幕不止张辟疆,其他所有人都看到了。

陈瑜勉强稳定了身形,努力挤出一抹笑意冲张辟疆摇了摇头,向声音来处看去。

正在勃然作色的,是一个黑色锦衣头发花白的老者,此人乃宁州彭氏家主彭进。

曾新瑶向张辟疆点点头,问陈瑜道:“你怎么样”

这时,黛姝、刘叉扶着赵抽也赶来,众人围在一起看向彭进。

“张师兄,来都来了,帮我再杀一个结丹可好”陈瑜问张辟疆,但目光却轻蔑的盯着并不认识的彭进。

“杀哪个”明知陈瑜说的必然是正在激战的周兴国和曲环,张辟疆却望着彭进问道。

“黛姝姐、赵抽还有刘叉,你们下去看着吴兄,别让他真被人给吃了。”陈瑜道。

“费叔,你带他们先回楼船,请苏长老照顾一二。”张辟疆吩咐费邦,转而看向周兴国那里,目光锐利道:“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师兄妹三人吧。”

“张参军,我这里有爹爹给的元婴一击!”这时,已经上了楼船的单庭芳娇声道。

陈瑜一乐,冲且连海点头示意,向蓝衣白裘的单庭芳道:“多谢姑娘好意,但元婴一击威力太大,我需要那人的脑袋去兴师问罪!”

(未完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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