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杀戮之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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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我似乎都不记得还有这回事，还有那个人了……

“士可杀，不可辱，既然被你们抓住了我就不会苟且偷生，你动手吧，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是一个义薄云天的正人君子，因为想要救出那些被圈养的姑娘，他竟然孤身一人就闯入了鲜卑族的大牢营地。

“哼，好一个不卑不亢，正气凛然的侠仁义士，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志气硬，还是骨头硬，给我打，一定要查出是谁派他来的”

我当时还是一个年轻气盛，心比天高的无知小子，因为过于在父亲面前锋芒毕露，所以不经意间得罪了很多人，尤其是很多同父异母的兄弟们。

“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刺探军情的”

我不记得当时的自己到底是因为立功心切，还是因为恐惧于兄弟们的暗中观察，所以就把怒火全部都由刑具施加给了那个男人。

“说了就饶你一命，否则就活剐了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然而那个男人始终坚定不移，坚韧不屈，“我今技不如人虽被擒，无话可说，但倘若再选一次，我依旧御剑而行，惩恶杀敌，你们多行不义，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断根绝底。”

看到那个男人如此的临危不惧，我暗自敬佩的同时还困惑不已，因为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为何如此偏执

明明只要卑躬屈膝就可以活下去，但是他就是宁死不从，顽强到底，我想不明白他为何对死亡无惧

至此，我不仅没有了折磨他的心思，而且还对他越发好奇了起来。

现在想来，那段时间我的日子其实也如履薄冰，由于得罪的人太多，所以我这边除了父亲那模棱两可的信任外，其他人全部都要小心防备。

即使是身边照顾日常的侍女，那也得多加留意，谁知道她会不会是其他人派来的奸细

就在情况如此的焦灼之下，我想起了地牢里的那个人，我觉得他似乎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毕竟一个人要是连死都不怕了，那么还有什么可以诱惑他呢

所以他一定不会是别人的棋子，而且他也绝对不是死士，这一点很明显，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那我为何不把他招入麾下

于是，我来到地牢见了他，并且还和他有了不少的交谈。

当然了，最开始的接触并不顺利，甚至是相当惨烈，不过当我表示出自己对他的志向很感兴趣之后，他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也就是这时，我才知道他原来就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家族遗落之子，司马崟。

“想当年周武王虽有八百诸侯，但在大商王朝的烈日下，他们其实依旧势单力薄，风雨同舟。”司马崟向我讲述了以往的历史，“按照常识来看，周武王想要撼动商朝的地位那简直就是蜉蝣撼树，痴人说梦。”

我被这段历史迷住了，对于那么古老的王朝战争我充满了兴趣和想象，尤其是听到周文王的遭遇和商朝的各种暴行之后，我不仅突然之间有了一些反思，而且还莫名之间代入到了周武王这个勇敢的不屈之王，我开始期待他们的结果了。

“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商朝覆灭，周朝建立，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司马崟这时非常郑重的看向了我，可我却一无所知，“因为商朝虽然得到了天下所有，但是他却失去了作为一个王朝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心。”

“人心”我不理解。

“一个王朝就算再怎么运作，它的基本条件永远都是百姓，没有任何一个王朝能够脱离百姓而独立存在，要是没有百姓的臣服，那这个王朝顷刻之间就会荡然无存。”司马崟盯着我的眼睛，“当初周武王之所以能以少胜多，那就是因为商朝的百姓起兵造了反，所以在内忧外患之下，商朝溃败，周朝大胜。”

听到这个结果，我震惊的迟迟不能自己。

“一个王朝永远都不会被外界的敌人而摧毁，除非是它自己选择了覆灭。”司马崟继续说道，“而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平民百姓，其中最重要的方法，那就是礼和德。”

“礼德”

这时司马崟不再说话了，他好像是故意的，他在故意让我自己思考，让我自己有所顿悟。

几天之后，当我正坐在房里思考时，手下的人突然来报，说是司马崟被人提走了，那个人就是我的兄弟之一，他有龙阳之好。

没有犹豫，我当即就持剑杀了过去，最后不仅及时救下了他，而且还彻底撕破脸皮的狠狠揍了一顿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不过也就是因此，我在这里的地位就更加岌岌可危了，因为现在到处都在传言我准备和汉人勾结，密谋而反，我的父亲听到后也是戒备有加。

“司马兄，你以为未来的天下将会如何”

“慕容兄，我一直坚信这个天下一定会正道善良，帝王仁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司马崟很有信心，“但再此之前，我们必须同那些礼乐崩坏而斗争，誓死不渝！”

那晚我的心情很混乱，因为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些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我烦躁不安，心魂不定。

直到父亲的侍女来找我，我最后才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那就是自己的兄弟们终于忍不住的想要除掉我了。

然而更令我心寒的是，父亲竟然默许了这样的行动，因为他也认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于是在内忧外患之下，我屡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直到司马崟赶来救我，这下我们才狼狈逃走。

从此，我和这里便断绝了任何联系。

还记得那时的我心如死灰，悲痛不已，不过还好司马崟一直都陪在身边，这个好兄弟一直都在默默的守护着自己。

最终我们的志向合为一体，我们的信念也更加明晰，那就是结束这个礼乐崩坏的不堪乱世。

“阿朔，你怎么能偷东西呢”司马崟不满道，“他们的生活已经够苦了你还落井下石。”

“我没偷，这是我借的，我以后会还的。”

阿崟的道德底线很高，不过由于我是半路出家，所以这方面就比较游刃有余，因此我们还吵了很多次。

最终不得已达成了一个君子协定，那就是以后除非快要饿死了，否则一定不能偷东西。

之后我们还学儒学史，练武练剑。

对了，为了追求儒道和武学上的至高境界，我们通常都是身临其境，真枪实剑。

“你这个蠢货，孔圣人要是听到你这样的言论，那一定会被气死的。”

阿崟经常会被我气的脸红脖子粗，当然了我也不甘示弱。

“他老人家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再死一次又何妨”

“混账，你竟敢对圣人如此无礼”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对他无礼。”

“胡搅蛮缠，看剑！”

“打就打，难道还怕你不成”

几百招之后，我们累瘫在地，这时也不记得之前的争吵了，就只是互相交流着该如何选择明主投奔，结束乱世。

当然了，期间我们还会聊一些其它的，比如我们遇见过的那些姑娘们哪个好看，哪个丰腴，哪个可以为友，哪个可以为妻。

我们甚至还聊到了，若是有朝一日可以成家立业，那我们定会再比妻子和儿女。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日子虽然朝不保夕，但是确实充盈自在。

接下来我们一起闯入了羯族的大本营，不过由于大军提前回归，所以我们被堵了个瓮中之鳖。

姑娘们没救到，反而自己却搭了进去。

“阿朔你带着她们先走，我来断后。”

“少在我这儿逞英雄，昨天的比武我可是赢了一招半，要断后也应该由强者来。”

“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夯货，强者是用来保护弱者的，不是用来牺牲的。”

“老子用不着你来教！”

最终我们一起被擒，不仅受尽了鞭笞和拷打，而且还再次亲眼目睹了那些残忍之事，我们所救的那些姑娘们全部在受辱之后成了对方的口食。

那时绝望已经渗透进了我们的方方面面，已经无力回天了，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谁知就在这时，冉闵将军的铁骑及时杀了过来，他们不仅剿灭了所有的敌人，而且还解救了所有被关压的女子和奴隶，我们也是幸运于此，之后就理所应当的效忠了将军。

直到那一天！

也就是冉闵将军惨死在慕容恪手上的那天，我和阿崟山穷水尽，最终被迫逃亡了地下。

“阿朔，这、这好像是一块陨石，我听老师讲过一些。”

那时的我们已经身受重伤，性命也早就如风中飘絮，随时落地。

“什么是陨石”

我疲惫的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回应阿崟了。

接着就在我逐渐昏昏欲睡之时，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阿崟最后的声音:

“陨石就是天上的石头，据说它……让人……改……”

我好像昏迷了好久，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阿崟也晕了过去，至少我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为此我还一个人在这里等待了良久，一边儿休养生息，一边儿观摩陨石。

但就在不久之后，隧道里便传来了敌人追击的声音:

“这是他们的血迹，他们一定在前面。”

“追上去，一定杀了这两个逆臣贼子。”

“我要把他们做成人干。”

听到敌人如此的不依不饶，我当时害怕极了，没有人在见识过他们的残忍后还能保持理智的，我吓得浑身颤抖，血液倒流。

可是，然而那真正让我心神俱寒，魂飞破灭的是，我竟然怎么也叫不醒阿崟，阿崟竟然怎么也叫不醒，我叫不醒他！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五雷轰顶，雷鸣不断，虽然那里瞬间就闪过了无数的想法，但没有一个想法可以让我安静下来。

阿崟死了

这时敌人已经出现在了视线的范围内，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

“不会的，这不可能，阿崟不可能会死……”

敌人在靠近，他们一边在摩拳擦掌，一边还在言语威胁。

“不会的，我不相信，阿崟不可能会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敌人还在靠近，我甚至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

“阿崟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八弟，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看你还往哪儿跑，我会把你的首级带给父亲的。”

“阿崟不会死的，我不允许！”

突然，就在我歇斯底里的大喊之时，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我完全不记得了……

我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

不过，我倒是还记得一件事，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记住的一件事——

结束乱世，天下太平！

为此，我不得不遁入杀道，时刻的与眼前之人争斗厮杀，因为祸乱的源头就是人，所以我只要能够杀掉所有看见的人，那天下自然而然的就太平了，乱世自然而然的就结束了。

就这么的，我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现在，我的记忆才开始慢慢重现……

一片黑暗之中，明亮的佛光开始缓慢的照射进来，这时，黑暗中的一名男子也慢慢的抬起了头……

虽然他的面目很憔悴，长发也凌乱不堪，但是他长得的确很英俊，非常英俊。

慕容阳朔也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