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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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楚之北,共有四州。
原是边关要塞。
镇守北方。
兵精将广,曾有北幽铁骑镇守边关,令胡虏不得踏入半步。
早年间的北幽王在此实行以北地养边将的策略。
这北部四州的将士,守卫的不仅仅是大楚的国土。
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如有胡虏来犯,指不定烧杀抢掠的,就是他们的土地呢。
故而这些将士各个是奋勇当先,一见到胡虏,便如同打了鸡血似的。
战斗力飙升数十倍有余。
令漠北的胡虏们闻风丧胆,数十年不敢来犯边关半步。
不过,随着后来战事渐无。
加之那老北幽王逝去,北部四州的战策也都渐渐被朝中所遗忘。
逐渐沦为了兵屯之地,诞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将军财主。
逐渐懈怠北幽王的训诫之言,怠慢将士不说。
还大肆兴土木,搜民脂。
搞得北部四州是一蹶不振。
好在那漠北的胡虏们还没有喘息回来。
使得这里还算太平。
只如今,经过连年灾荒。
却是让这负重不知多久的四州,终于只剩下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刻稻草了。
先不说这一个个的军爷财主们不会想法子赈灾。
反而还加征粮草赋税,并且抬高粮饷价格。
让这四州百姓一番火热水深当中。
当年那富裕辽阔的阔土。
却只变成了如今。
赤地千里,枯骨荒冢,廖无人烟,遍地白骨。
于是乎,也就因此爆发了不少的动乱。
不过,终归是四州将士镇守边关。
虽然怠慢多年,却也有着不俗的战斗力。
外加上精良的装备。
倒是让这乱民没能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本来楚帝朝堂对此也没怎么重视,认为无论灾荒还是叛乱。
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毕竟没有嫌弃什么大的风波。
可直至年初。
终于出现了大的祸根。
在幽州胶原郡。
被拉过去修青河堤坝的一支苦工。
终于不堪忍受苛杂徭役,拉过来白干活也就罢了。
连饭都不管,死了之后更是直接丢入青河当中作为筑坝的血肉。
是可忍孰不能忍!
领头的一人名叫李长风,在这支苦工里颇有威信。
直接撩起挑子带着役工们揭竿而起。
直接杀进了幽州府,占据了三四个郡。
而周边郡县也是遥相呼应。
一时间四州之地竟然爆发惊天大乱。
这可吓坏了四州的刺史。
生怕传入楚帝耳中。
他们小命不保。
赶忙着人镇压。
不过,也幸得这大乱刚起。
也迅速镇压了下去。
不过,倒是剩下李长风带着数月间招来的数万大军占据了胶原三郡。
这三郡之地又背靠海边。
故而让大楚与之僵持了数月之久,也未能攻进。
反倒是各地依旧有接二连三的小动乱。
李长风更是自立为胶原青王,看这架势也是要与朝堂周旋许久了。
而坊间也有诗歌童谣传了出来。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青王。
青王带我们不纳粮!
初入这梁州地界。
苏修便是连忙勒马。
眼前景象,着实惊住了他一番。
刚入梁州倒还偶有人烟。
也觉得正常。
这再行数里。
景象便是截然不同。
莫说人迹了,远远看去,赤地千里。
大小村庄,几成废墟。
除却鸦鸣啼声渐在。
便只豺狼啃食荒骨。
若是眺望天际,残阳一抹。
映照茫茫赤地。
这感觉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天崩地裂似的。
而空气当中不时迷茫着腥浓的血腥味。
“这,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灾荒吗?”
苏修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觉间,竟然以汗流浃背。
极寒,酷暑,大旱。
各种灾祸频发。
才导致这一番景象啊。
苏修不禁叹了口气。
此去梁洲城还有八十余里。
他现在只期盼能够在靠近梁洲城之时。
可以看到一些人烟。
否则的话,这可怎一句惨字了得啊?
不过,在深入梁州境地。
却也不知该说是失望还是希望。
倒真也让苏修看到了不少人烟。
只不过,却都是大批携家带口,背着行囊。
似是在逃命得难民们。
拦住几个过路得难民一经询问。
苏修这才得知。
原来是梁州境内竟然爆发了动荡。
有数十万得义军揭竿而起。
只消半月竟夺得了梁州大半的地盘。
这些难民们。
都是饱受灾荒折磨。
又要被官府强收粮税,还要拉壮丁过去充军。
他们再也忍受不住。
有的加入了义军当中。
有的,则是只好携家带口的远离梁州逃命而来。
此情此景,却是让苏修唏嘘不已。
同时,也让他彻底明白了。
这北部四州的境地。
貌似已经远远不止是灾荒这么简单了。
而楚帝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对楚帝,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另一个原因,怕就是四州刺史对于这动荡。
想必也是遮遮掩掩的,没有据实禀报吧。
“这帮子酒囊饭袋,除了鱼肉百姓祸害一方,居然还隐瞒实情。”
“如果在拖下去,想必这四州都已经沦陷了。”
苏修眉头一皱,当即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向着梁洲城奔袭而去。
翌日晌午。
终是赶到了这梁洲城外月末十里。
逃荒的难民却是只多不少。
不过,却让苏修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一队官府的兵马。
手持长鞭腰悬宝剑。
却是冲阵在那难民当中。
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打在那些难民的身上。
这些难民便是一个个蜷缩着凑在了一起,不敢在跑开来了。
彼时,官兵之中走出一人。
环视了一圈。
同时还高声吆喝着。
“刺史有令,尔等皆为我梁州子民。”
“今梁州有难,尔等却落荒而逃,岂不愧对于梁州,愧对刺史,更愧对楚帝?”
“凡是家中十八以上的壮丁,皆当投军,来镇压暴乱。”
“如若再敢南逃,便格杀勿论!”
闻言,难民们一阵唏嘘,却是不敢多言。
倒是有位年长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到这官面前。
“军爷,您行行好,就放过我们一马吧。”
“老朽今年七十有六,家中四子,三年灾荒饿死了三个。”
“今年剩下的唯一一个小儿子,又被抓去充军。”
“至今是生死不明。”
“老朽只有这女儿一人,军爷,您就发发慈悲吧。”
这老头说的是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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