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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夜晚一般分为三个阶段,正餐、酒吧和续摊。
正餐是吃饱肚子浅酌助兴,说白了就是大桌上的集体话题,用以寻找契合者。
酒吧,顾名思义,离开了大桌的人们找到了三三两两的小群体,继续吸收酒精,加深印象,寻找单线目标。
续摊的花样可多了,喝得五迷三道,暧昧氛围已经拉满,接下来的目的地分为几种:
面馆儿馄饨摊、火锅烧烤店和7天速8等数字小旅馆。
方圆的这个夜晚也分为三个阶段。
一、【大桌】
十月中,节气已过寒露,来北方海边旅游的人少了,农家院正式进入淡季。
于是,范之瑶只用了一半的班费就包下了这个偏僻“民宿”的一日一夜,只是食材另算。
自诩为商业女强人、理财小能手的生活委员很懂生活,并没有再套集体腰包。
比如摘果子,还没熟透的苹果自然没几个人想吃,于是她就选了五个自愿报名的同学,封为“采摘达人”,由他们自己集资三十块钱交给老板……玩去吧。
再比如钓鱼,十多个男生都要体验。
可大学生有几个会钓的?
范之瑶说钓可以,渔具有限,就八个鱼竿,如果八个人都钓不上来,就必须自费买四条鱼……
水果、鱼,再加上农家院提供的六冷六热,以及同学们自带的零食……
瞧,晚饭整整齐齐、满满登登就齐活了。
四十多个人坐一桌不现实,起初有人提议并上几张大桌,但过于大了,够不着菜。
最后还是分成了两桌。
酒水不能不买,老板每桌送了两箱,不够喝的话一箱12瓶收四十块钱,还算合理。
海鲜是小扇贝、花蛤蜊和快瘦脱相的皮皮虾,以及拌海带丝两大盆,吃光还可以添。
酱焖杂鱼、手撕熏鸡、土豆烧排骨、韭菜沫摊鸡蛋…肉蛋菜都有。
天色一暗,前院的灯带就亮了起来,秋风微凉,但气氛热烈。
推杯换盏之际,男生们吹牛逼,女生们也不再装羞涩,能喝的都沾了酒。
陈逸完美诠释了猴头菇的四种做法:
切片香煎,糊了一面;
炒肉丝,味精过多,吃不出原本的鲜味;
往老板的香菇炖鸡里倒了一些,全是香菇味;
最后煮了一大碗清汤,安洛没喝,不知道被哪个男生当涮杯子的水碗倒了。
陈老四郁闷地干了半瓶子酒。
安洛是个细心的姑娘,主动跟他碰了一杯,抿了一口。
陈老四兴奋了,张牙舞爪地到处喝酒,用以展示其自以为是的雄性魅力。
美女寝的六个姑娘都在这一桌,所以酒精起了作用后,好多男生都往这桌凑。
小男生的操作流程大多都是讲笑话,抛出一个话题,把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
谈理想谈志向谈未来……不说话的就静静听着。
徐清浅有专属的热水,捧着杯享受氛围,听着同龄人口中说的颜色各异的翅膀,奇怪着他们明明有光芒无限的前途,语气中却满是枷锁。
方圆也很奇怪,便问了一句:“为啥你们各式各样的计划都有个相同的前提,“假如我有钱了之后”变成和“俗话说得好”一样的开场白了?”
有人对他反人艰不拆的行为表达不满:“钱不是目的,钱是实现目的的工具。不说成为土豪,总得奔小康吧?不然怎么养家养媳妇孩子?”
方圆决定继续泼他们的冷水:“你们未来的媳妇已经不向往小康了,她们会越来越喜欢尔康。”
不止男生,女生也很费解。
方圆说:“否则你的媳妇和孩子就没办法幸福~”
吃饱了后,方圆主动去另一桌找了个角落坐着,把为数不多的席位留给了真正有需要的追爱战士。
许悠不大一会儿也凑了过来:“这里的菜剩的多。”
真机智。
这桌剩下的男男女女早已经混着坐了,边喝酒边唠嗑。
方圆不打算和许悠抢粮食,专挑凉菜里面的花生米搭配着下午徐安然在海边塞给他的鱿鱼丝下酒。
美景大多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下午的阳光太好了,方圆想去海边拍张照发给陈婉,正巧碰到了徐家姐妹。
徐安然这两天看见他总慌慌张张的,方圆把掉在地上的半袋鱿鱼丝捡起还过去时,小丫头只说:不要了不要了,你留着吃吧。然后就拉着姐姐跑了……
方圆也不知道为啥,就很迷。
这个桌安安静静,隔壁桌热火喧天,林泽瞄着孟静怡,时不时找话头跟人家姑娘喝酒。
杨一帆瞄着林泽和孟静怡,郁闷到傻乎乎地猛灌友军,但向东是山东大汉,三五瓶跟漱口一样。
酒入愁肠,杨一帆到最后把自己喝多了。
顾离跟几个滨海本地同学在聊天,没搭理杨一帆。
孟静怡遥遥看着方圆很久了,等身边的热度下去,女生们差不多都离了席,她才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方圆身边。
“你也爱吃鱿鱼丝?好吃么?”
孟静怡当然不会知道这袋就是徐安然的,她不是滨海人,但也是东北人。
所以,她很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在东北不要随便问东西好不好吃,因为接下来大概率就会得到它。
孟静怡觉得方圆肯定会给她吃,然后她就可以以此为话题展开进攻。
可方圆却摇摇头直接说:“不好吃,这东西胆固醇高,还是少吃的好。”完全没有要分享的意思。
“……”
他的直男行为在孟静怡看来却是:他果然好特殊!
“下周我过生日,请你吃火锅呀?”
方圆本想说你们寝室都去么?如果都去我就去。
但又想起昨晚杨胖子的可怜样子,便直接摇摇头:“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但吃饭就不必了,我在追一个女生,被误会不好。”
孟静怡淡淡笑道:“就简单吃个饭而已,她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这时,许悠啃着鸡脖子默默起身离开。
方圆眨眨眼,揣好鱿鱼丝,说:“那好,我回去问问,如果她同意的话,我能带她一起去吗?现在天冷了,的确很适合吃火锅,正好我囊中羞涩,就借花献佛吧。”
“啊?”
孟静怡愣住了,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方圆真诚地说:“就是多一双筷子嘛,你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孟静怡极力做着表情管理,强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挑挑眉梢,方圆在桌子上找了个干净的塑料袋,给许悠装了一个尚算完整的鸡腿,也离了席。
月牙出来时,大部分人还在喝酒。
方圆跑回屋子加入一场男女混合扑克大战。
有女生在,赌注只有一种:真心话大冒险。
起初是打升级论输赢,后来干脆连规则都没有了,直接发牌,谁抽到大王谁指定一张牌输。
十分赤裸裸。
但神奇的是,女生们不仅不害羞,反而加入的人更多了。
方圆不想骗人撒谎,所以一到他输,全部选择大冒险。
这就有意思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很腼腆,无非就是干杯酒呀,做做蹲起呀,后来就开始和异性肢体接触了。
可是不过分,和某个女生交个杯,背着某女做蹲起,最严重也就是来个热情的拥抱。
方圆小揩油,女生脸红红。
这美好的青春哇!
后来美女寝的人也加入了,游戏人数激增到28个,得用半幅扑克牌玩,方圆默默退了场。
时间九点半,少了蝉鸣蛙叫,秋夜很静谧,空气爽朗通透。
走到后院,池塘边有俩男生还在持之以恒地冒充钓鱼佬,对男女活动不屑一顾。
算了算,饭桌上只喝了不到两瓶,玩游戏却喝了半箱,方圆打算趁着天黑去果园偷几个酸苹果解解酒。
二、【小桌】
徐安然人菜瘾大,酒桌上的欢乐氛围让她早早甩了烦恼,同时也甩开了膀子,又因为不知干啤度数高,也早早就被抬出了战场。
范之瑶没活硬干,奔走各处控场,后来被孟静怡拉着加入大冒险队伍。
徐清浅、安洛和木萱萱在屋子里照顾徐安然,但安洛接了条短信就出去了。
小树林的树不高,苹果树本就矮小,但天很黑,不仅能挡住偷果子的小贼,还能隐藏住少男悸动的心。
酒精催情,陈逸终于受不了了。
饭桌上,安洛的一颦一笑都在牵动他的心。
那不涂唇膏也红红的小嘴,那眉眼、那……总之就是灯下看美人,陈逸迷离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磨平了少年的耐心,今晚,陈逸的战友是酒,他决定进行第三十二次表白。
【我在苹果园,安洛,我们最后聊一次吧,不论结果怎样,我都不再纠缠你。】
陈逸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拎着酒瓶,仰着头,怅然望月。
九月初三的上弦月好像剪下的手指甲…不对,像安洛浅浅的微笑,陈逸对着月亮mua了一下。
枯叶响动,昏暗里飘来一点白光,心上人举着手机的电筒翩然而至。
安洛很无语,她真的不想来,果园里黑黑的,怪吓人。
但想到陈逸长时间以来确实对自己用了真心,即便这真心她并不受用,可想着把话当面说清也好…
少女虽瘦,但身材很匀称,把卫衣的拉锁拉到最上面,下身的牛仔裤遮住了脚踝,她怕林子里的虫子。
站在陈逸面前,安洛没说话。
陈逸先是吨了一口酒,借了点勇气说:“我喜欢你。拒绝了所有人,我只喜欢你。
安洛,我知道自己这个人啥样,以前吊儿郎当的,从来没对啥事认真过。
直到遇见你,我觉得自己沦陷了,我现在特认真,我想全心全意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我会努力学习专业,争取毕业后不去继承家里的林场,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我会用生命力的所有去爱你……”
巴拉巴拉巴拉,陈逸一口气把整理好的表白语录全秃噜出来,这些话一部分是自己心里的,一部分是特意上网上查的。
昨晚方圆对杨一帆说的那些话对他的触动很大,他也认为一味地对女孩子嘘寒问暖太下乘太贱了。
想了想,他觉得一定是自己之前的舔狗行径让安洛不喜,女孩子应该喜欢有上进心的爷们儿……
地上的叶子这么厚…会不会有虫子呀?安洛没有打断陈逸,她一向是个善良有礼的女孩子,但…也没认真听。
开头几句已知下文,她不喜欢陈逸,或者说,她还没有谈一场恋爱的打算,她的人生已经被自己规划得很完整。
“安洛,求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一定会做你一生的依靠。”
唔,他好像是说完了。
安洛露出标致的微笑:“陈逸,你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孩子,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
“不,你知道的,孟静怡我已经拒绝了……”陈逸焦急地打断她。
安洛浅笑摇头:“你不是说要好好聊一次嘛,怎么不让我讲话呢?”
“你说你说,我听着。”
陈逸就受不了女神微笑的样子,太勾人了,纣王无罪!
“静怡是个勇敢的女孩,她敢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没什么不好的。”
安洛说:“可是,感情不能强扭呀。
陈逸,我们是同学,是朋友,我没有恋爱的打算,你也不要为了我去拒绝别人了。
放开自己,也许你会发现她们中有更好的,更适合自己的。
我没有别的要说了,我们回去吧,好么?”
“不!”
陈逸叫了一嗓子,吓了安洛一跳,本能地护住胸口。
果园更深处,方圆吓了一个激灵,差点从树杈上掉下来,左右看看,嘀咕一声:什么玩意???
然后继续抻着胳膊去拽树梢上更熟的大苹果。
“不!我不放弃,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放弃,早晚你会知道我才是最好的。”
说完,猛男泪洒苹果园,先一步跑了。
痴情男最终没有在月夜化身狼人,而是彻底沦为舔狗。
安洛苦笑一下,拿手机照着地面,一步步往外走。
没走几步,就装上迎面而来的孟静怡。
“看见陈逸哭哭啼啼地跑出去,我就知道你在这。”
孟静怡笑着说:“你也真敢,不怕这月黑风高的小树林里,陈逸对你用强?”
安洛叹了口气,没接话茬,反问她:“你怎么来了?这里太黑了,出去吧。”
孟静怡挽住安洛,朝林子里努努下巴:“他在里面。”
“?”安洛没懂,反应了一下才奇怪道:“方圆?他在里面干嘛?”
“不知道,可能是撒尿或者偷苹果吧,我看到他跑进去的。”
安洛笑笑:“那你…是要去找他?”
“嗯。趁着天黑,把他就地正法。”
安洛不大适应这种露骨的玩笑,黑夜里看不出脸红:“那我自己回去。”
“嗐。”
孟静怡和她一起往回走:“他要是真那么好搞定反倒好了,简直油盐不进。”
<div class="contentadv"> 安洛点点头:“他在追别的女生,总不好和你接触太多。”
走到鱼塘边上,孟静怡指着对岸钓鱼的两个男同学说:“就像他们两个一样,方圆也是个没情趣的,我说请他吃火锅都不敢,追个女生而已,胆子太小了。”
安洛笑着摇头,没发言。
从地上踢了块小石子,滚滚哒哒跌进池塘里,噗通一声。
孟静怡说:“这水深吗?”
安洛:“不知道。”
孟静怡:“你会游泳吗?”
“不是所有宁波人都会游泳的,我怕水。”
孟静怡往池塘边走了两步,抻着脑袋往下看了看。
“你说,如果我掉进水里,方圆会救我吗?”
“别瞎说,快回屋子吧,我困了。”
安洛知道孟静怡的性格,她感情勇敢可不单单体现在勇敢表达爱意上……
听她说的吓人,安洛赶紧上前把她往回拉。
孟静怡穿着平底小皮鞋,池塘边是长草的土地,被安洛这一拉,孟静怡脚下这一滑,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
“呀!”
噗通!!!
……
方圆一共摘了三个苹果,一大两小,费老大劲从树顶拽下来那个最大最红的,结果还没两个小的甜。
啃着果子往回走,遥遥地看到安洛和孟静怡站在池塘边。
女人就是矫情,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整景,吹风望月装文艺?他想。
咔哧,小苹果汁水足,甜兮兮美滋滋。
然后,他又看到俩妹子拉扯起来。
美女打架?方圆加快了脚步。
再然后,噗通!
哗擦!谋杀?
方圆飞快跑了过去,看看在水塘里扑腾挣扎的安洛,瞅瞅跌坐在地孟静怡。
朝着安洛大叫一声:“放松!”后,他鞋子一脱,外套一甩,直接蹦了下去。
安洛的头发糊在脸上,四肢拼命打水。
衣服湿透了,又不断折腾,方圆拽不动这小姑娘。
“你放松,冷静点!”
安洛吓坏了,闭着眼叫:“我不会游泳。”
方圆说:“你试试站稳呢?这水够呛到你胸。”
“……”
安洛不动了,往水下踩了踩,陷进一点烂泥,然后就真的站稳了。
方圆说:“还好不是中间。这里的水顶多一米三,我扶着你,往上爬。”
闻讯赶来的同学们跑出来许多,连老板都来了。
这要是淹死一个半个大学生,农家院甭想开了不说,估计还得赔钱。
陈逸傻在岸上了,心中首先想到的不是寝室兄弟的安危,也不是对爱人的心疼,而是后悔,后悔自己走得太早,这么好的救美机会……擦,错过了。
等再想蹦下去聊表心意的时候,老板已经带着向东几个男生取了几根长长的竹竿回来。
几根杆子递了出去,向东叫道:“老幺,拽着棍子往上走,不然岸边都是泥,太滑了上不来。”
方圆让安洛先上,自己在后面推她,别说,小丫头瘦瘦的,屁股却不少肉。
安洛的鞋子陷在了泥里,只穿着袜子往上走,更滑了。
方圆帮她一把扯掉:“使劲,拿脚趾头抠着泥走。”
上了一半,安洛就没劲儿了,差点又掉了下去,所幸方圆拖得及时。
“老四,想啥呢?拉人家一把啊!”
方圆一提醒,好几个男生一个拽一个,一起用力把安洛拉了上去。
姑娘吓坏了,哆哆嗦嗦地发颤,孟静怡满脸愧疚地拿大浴巾把安洛包住,说了声:对不起。
安洛摇摇头,没说话。
人在慌张的时候总会本能地拽……自己反被孟静怡拉下水,安洛又能说啥?
照猫画虎,方圆也爬了上去,看看赤脚的安洛,又瞄瞄自己的鞋,跟陈逸说:“不怕你女神冻脚?去吧,我的A锥贡献了。”
陈逸说:“好兄弟,回头我送你一双!”
一场意外如闹剧一样折腾了半个小时,然后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打扑克的继续、喝酒的继续,只有钓鱼的两个男生被老板撵走了,说晚上不允许在池塘边待着。
夜晚十点半,洗了澡换了衣服的方圆发现鼻子不通气,决定打破不喝热水的Flag,趁着后厨没人,悄悄含着两片伤风胶囊溜了过去。
三、【续摊】
厨房在后排房子的最西边,紧挨着后院的池塘最边上,和苹果林正好是两个方向。
农家院没通燃气,做饭只能用电磁炉、液化气罐或者土灶台。
妹妹喝多了,安洛和方圆又落了水,徐清浅想煮点姜汤给他们喝,顺道,她自己也得在睡前吃药。
液化气罐她不敢用,电磁炉又在外面的饭桌上,徐清浅只能找来中年发福的老板娘帮忙烧了一点柴火。
“小丫头,这些就够煮开一锅水了,不用再添柴。姜片和可乐冰箱里有现成的,确定不用我帮你弄?”
徐清浅摇头拒绝,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从来不麻烦别人,她认为自己总该有那么一点点作用。
“那行,弄完了锅不用刷,炉灶自己就能灭,你不用管。”
“嗯嗯。”
老板娘打着哈欠离开后,徐清浅就披着外套坐在马扎上守着灶台等水开。
不大一会儿又起来,拿出冰箱里的姜片闻了闻,果然有些串味儿了。
取了几片在案板上切了边角,又剁成丝放在旁边备用,然后继续坐着等。
炊烟缭绕,灯光下的屋檐是橘黄色的。
拄着下巴望着炉火,秸秆烧的快,最早在明黄的火焰里变黑,然后化为飞灰,果木硬,烧得噼里啪啦。
偶尔还有两只小小的爬虫不畏炙热,傻乎乎地从旁边路过,然后就在喷吐的火苗里被意外烧死。
生命真的太脆弱。
整个屋子都太安静了,眼神聚焦在近处,就更安静。
“安静”这个词贯穿了她的整个生命,不能跑不能跳。
她不喜欢安静,哪怕像那几个小虫子一样体验一次炽烈呢?
不知道是病情还是心态,徐清浅觉得憋闷,走到门边,站在明暗交界处仰望星空。
厨房的炉火在背后,秋夜凉风在胸前。
漫天星斗闪烁着清冷的光芒,弯弯一道新月已经从西南方升至半空,浮在一棵最高的果树梢头。
她渐渐就看入了神,月牙那么细小玲珑,像秀在黑丝绒布上的一枚荧光宝石,像一条船,不知驶向何方?
除了月亮,山峰、大海全都不见,目之所及尽是黑影,她像走进一个无人的山谷,凄寂而孤独。
方圆趿拉着拖鞋走过来,还没进正门就瞧见了徐清浅的背影。
白白的帆布鞋,宽松的阔腿裤,裹着呢子风衣,长发垂在颈根
,在方圆的印象里……
好吧,对徐清浅,他的印象很模糊,大体记得的就是身材纤秀,因而显得很颀长,和徐安然一样,姐妹俩都很高挑。
肤色也不错,很白皙、很细腻……
方圆不想做猥琐大叔从后面偷偷看姑娘,于是含着药咳嗽了一声。
徐清浅受惊似的一回身,也“咦”一下。
方圆大大方方走过去,好吧,这回看清了。
昏黄的老灯泡发着黄光,这才叫灯下看美人,自动加滤镜。
徐清浅是橄榄型的脸蛋,眼睛很清澈,鼻梁略高直,嘴唇紧闭有些泛紫,耳垂、脖子都没有任何饰物。
有些古典美女的气质,清爽干净,很淡雅。
而且……啧,so big。
心脏病应该算内伤吧?叠这么厚的护甲干啥?
“呃,有水么?”
徐清浅听他说话囫囵,便问:“你感冒了?我在给安然和安洛熬姜汤,你等等也喝点吧。”
方圆点头又摇头,说:“姜汤一会喝,药快化了。”
说着拎起暖水壶晃了晃,空的,不得已还是在冰箱里拿了瓶冰镇矿泉水灌了一口。
徐清浅说:“感冒喝凉的不好,其实那……有常温的。”
顺着小姑娘的手指看向身后,果然,墙边摞着好几箱水。
“无所谓,一会喝点热乎的就中和了。”
徐清浅揭开锅盖瞅了瞅,扭头对方圆说:“再等等,还没开。”
“行。”
气氛恢复安静,徐清浅习惯了安静,但方圆不喜欢冷场。
“你妹……好点儿了吗?”
“嗯,吐了一回,睡着了,就是直哼哼,应该是很难受。”
方圆说:“嗐,喝酒的人都知道,这不算啥,吐吐就睡着了,明天才最难受。”
徐清浅说:“我没喝过酒。”
“……”
“那该怎么办?吃些什么能解酒呢?”
方圆嘿了一声:“我推荐你明天早上让她再干一瓶,这叫回魂酒,喝完就精神了。”
徐清浅抿抿嘴唇,显然不信:“我就让她不要喝那么多,爸妈知道该心疼了。”
好疼人的大姐姐啊。方圆想,这种妹子该不会能背《女德》吧?
水开了,方圆站在一边大脚趾调戏二脚趾,看着徐清浅把姜丝倒在锅里,把可乐倒进锅里,然后弯着腰拿勺子在大锅里搅啊搅。
他有点神动,你说一个人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病情,知道自己说不准哪天就嘎嘣一下过去了,是啥感觉?
都说死亡是定数,但普通人是在同明天与意外赛跑,而她是眼睁睁等着死神敲门,怪可怜的。
想了想,方圆说:“前阵子看新闻,听说国外研发什么移植手术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貌似以后连脑袋都可以换……”
徐清浅轻轻笑了一声,歪歪头把鲶鱼须撩到耳后,继续搅动着大锅。
“死亡是很可怕,但就像你刚才说的,吐啊吐啊就睡着了,十几年,我也习惯了。万一,死亡之后就是新生呢?”
方圆咂咂嘴,幻想重生?
徐清浅说:“安然比我晚出生十分钟,她会替我活完余生。”
焯!好勇敢的姑娘。
徐清浅把可乐姜汤舀了一碗出来,递给方圆,然后把剩下的都装进一个大大海碗里。
又把电热水壶接满水,倒进大锅了一些,剩下的放上插座开始烧水。
方圆知道她要刷锅,走过去说:“我来吧,或者,其实不用刷。”
徐清浅执拗地说:“我能行的。”
病人的自尊,或者是特殊人群的自卑。
方圆站到一边。
徐清浅失笑道:“数量少、特殊的动物会被保护起来,特殊的人就要被孤立。”
方圆说:“一点儿都不错,特殊的人就是要被孤立,特漂亮、特聪明、特优秀、特好、特坏,都会被孤立,因为这是一个普通人的世界。”
徐清浅不想和他说话了,从兜里摸出一个小药盒,倒出四粒马卡龙色很漂亮的胶囊,吹了吹刚刚烧开的热水,咕咚咽了下去。
小心翼翼端着大海碗,路过方圆身边的时候,徐清浅停了下来,侧头看看方圆,突然问:“我从来没喝过冰的饮料,好喝么?”
方圆吧唧一下嘴巴告诉她:“其实都一个味道。”
……
翻来覆去一整宿,方圆真的感冒了。
重生者竟然没有体质加成,就离谱。
可值得庆幸的是,完美错过上午的爬山拍照的集体行程,以及,他终于想到办法去应付五舅的小心机。
中午,大部队带回。
返程前,安洛把刷好晾干的A锥给他送了过来。
“谢谢你,鞋子和特别帅气的那一跳。”
方圆痛失陈逸的一双新鞋,不咋开心地回了句:“不客气。”
回校途中,脏乱差、充满异味的大巴车上,徐安然又吐了。
下午三点半到校,方圆一刻没停,到寝室放下背包就跑了出去。
先是和邹安去看了看房子的装修进度,然后请一个油画师吃饭,在饭桌上详细阐述了“改造”方案。
吃完饭没用邹安送,方圆边消食儿边和陈婉打电话商量大计。
絮絮叨叨说了一个小时四十多分钟,陈婉最后在电话那头嘻嘻笑着骂了他一句: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坏蛋。”
方圆很诧异,不满地哼哼:“说反了吧?这叫最坏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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