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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日上三竿。
吕小布伸了个大懒腰,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睡觉真是累,越睡越累,仿佛在睡梦中练剑一般。
吕小布推开房门,好一个艳阳天。
李诗雨已经梳洗完毕,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晴儿为郡主梳着头发。
陈敬塘早早便起了,出门接待贵客。一夜无眠,陈敬塘看起来比李诗雨还羞涩。
李诗雨素来和晴儿亲密,从未将晴儿当作女仆,更多时候是妹妹一般的存在,两人言语时常无边无际,李诗雨也从来不恼。
晴儿一边给郡主梳头,盘起乌黑长发,一边轻笑道:“姑爷昨夜可还行?”
李诗雨有些羞涩,娇怒道:“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不怕我打你板子。”
“真是可惜了,我看昨夜两名青衫都比姑爷英俊许多,郡主显然对布衣青衫公子青睐有加,没想到他和王尔竹拼得太凶了,不然郡主也可以老牛吃一番嫩草。”
“小丫头片子,这话语若是被姑爷听见了还不打烂你的嘴,我可不会为你求情。”
“姑爷一早就匆匆出门了,想来今日也是极忙的,这些话我也只说一次,再说了,姑爷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奈何皮囊不够出彩。不过,姑爷对郡主那真是用情至深。”
李诗雨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一会儿你把义弟义妹叫来,我有话与他们说。就在竹苑里见面吧。”
“遵命,郡主。”
两人相视一笑。
竹苑深深,曲径幽幽。
徐天然脚步愈来愈沉重,朱子柒牵起他冰凉的手,用掌心的温度暖他的心。
竹苑左右屏退,晴儿守着门口。
四目相对,两行清泪。
李诗雨快步上前,轻轻抚摸徐天然的脸颊,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又摸摸他的手,满是粗糙老茧,眼泪又忍不住决堤了。
徐天然躬身一揖,“二姐。”
一声二姐跨越了十年,物是人非,亲情犹在。
李诗雨掩面啜泣,“天然。”
一时竟无语凝噎,千言万语都被堵在胸口一般,心意难抒。
朱子柒默默退后几步,转过身去,透过窗扉看远处的天幕,生于帝王家,最难体会血脉亲情。
李诗雨扶起眼前躬身不起的一袭布衣青衫,时间仿佛倒流十年,他还是王府竹苑孤单的跟屁虫,眼神一如既往清澈明亮。
李诗雨拉着徐天然一起坐下,控制了一番情绪,柔声道:“天然,这十年吃了很多苦吧。”
徐天然眼角带着一丝湿润,微微一笑道:“不苦,遇见了很多对我好的人。”
李诗雨眼眸黯淡却有一丝亮光,“还能见到你,真好。”
“能见二姐,也很好。”
“怎么认识小柒的?”
“在学塾认识的,一起打了五年架,越打越熟悉了。”
李诗雨余光看了一眼背身而立的朱子柒,无奈道:“看来是上一趟离家出走相识的,听朱伯伯说小柒上次跑进了一个大长生者小天地,五年杳无音信,想不到那五年你们在一起。”
朱子柒转过身来,嘟嘴道:“你们话家常,别扯我的闲事,时间有限,都抓紧些。”
李诗雨招招手,示意朱子柒一起过来,朱子柒白了一眼诗雨姐姐,“当我是小狗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自然走到了诗雨姐姐身边,大大咧咧坐下。
李诗雨一边牵着徐天然的手,一边牵着朱子柒的手,将两只手叠放在一起,朱子柒猛然抽开,李诗雨又抓住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徐天然的手和朱子柒的手不自然地靠在一起。
朱子柒揶揄道:“果然是亲姐姐,净想着让弟弟占便宜。”
李诗雨调笑道:“小柒还知道害羞,早就听闻某人昨夜在桂树上……”
朱子柒脸上一抹霞云,赶忙捂住诗雨姐姐的含丹朱唇,俏皮道:“好啦好啦,我不反抗了,你想怎样都听你的。”
李诗雨合上双手,真挚道:“佛说:上辈子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一笑,能相遇、相爱是多么难得的缘分,你们都是我最亲的弟弟、妹妹,一定要珍惜这份真挚的感情。”
徐天然和朱子柒不约而同脸色微红,李诗雨继续说道:“小柒,天然心中的悲伤还需要靠你来抚平,你能陪他走这一段江湖真的很好,虽然看到他刻苦修行,修为越来越高我很高兴,但是我真心希望他可以走得慢一点、稳一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到时候一生都得不到快乐。”
“我虽不知道天然为何能修行了,但是想来肯定是遇见了极厉害之人,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过很庆幸,他的眼神和小时候一般纯净,看来他遇见了很多良善的人,才没有被沉重的苦痛压垮。”
李诗雨秋水眸子,泪光闪闪,“天然,你自小便极懂事,又是重情重义之人,凡是滴水之恩都寻思着涌泉相报。你念着小时候我对你好,就不惜冒着危险来参加比武招亲,想见我一面给予祝福,献上一份礼物。但是,江湖险恶,是是非非、善善恶恶难以分辨,将来做人做事一定要留有转圜余地,像如今这般深陷晋王府,若是被人察觉便有性命之忧,一定要引以为戒。”
李诗雨长长叹息,无奈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你在擂台杀死藏獒便只因为他是黑犬营统领,依你的性子自然要为亲娘讨回公道。你改名为徐桐,随了母姓,想来是要和晋王府划清界限,也许偌大晋王府你唯一还在意的人唯有我而已。恩怨情仇,都已是一团乱麻的糊涂账,二姐也没资格让你不要报仇,只希望你未来一生可以过得幸福一些。你若真的想复仇了,也等足够强大了再来,不要白白丢了性命。若是桐姨在世,定然希望你不要一心被仇恨蒙蔽,放下仇怨,安然度过余生。”
徐天然默然无言。
李诗雨强颜欢笑道:“难得重逢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糟心事,是我的错。竹苑这些年我一直在照料着,原以为姨娘和你都死了,我护着这里只为遥遥寄托些许思念。竹苑一直保留从前的摆设,你以后想回来看看,随时都可以。”
徐天然脑海里的记忆画卷展开,屋檐之下,往事种种浮上心头,温婉可人的娘亲的身影仿佛就在竹苑飘荡。
徐天然闭起双眼,眼角两滴泪水滑落,“二姐,偌大的晋王府就你一人对我和娘亲好,连那些个宫人都偷偷欺辱我们母子,那些年除了你未曾有一人为我们出头。我们母子活得卑微,那就让我们继续卑微地苟活,娘亲一生良善,未曾在我心里播下一颗仇恨的种子,只是教我读圣贤书、听圣贤故事,说世间的道理都在书里,想不明白的事,不懂的事都可以在书里寻找答案。”
“我曾经问娘亲,他们为什么总是欺辱我们,娘亲笑着说,娘亲也不懂,所以要多看书,也许看着看着就看明白了呢。世间有太多的不平,希望我们天然读书读着读着读出个陆地神仙、大天仙,可以让天下不那么不平。那会儿,我皱着眉头,娘亲尽拿我说笑,我又没有修行资质,怎么读出个陆地神仙、大天仙。”
徐天然面容冷似秋霜,寒意逼人,“后来随义父踏入光阴长河,亲眼看见过去种种,只因为我有大阵师潜质就视娘亲和我两只蝼蚁为潜在威胁,急不可耐将我们磨灭。若非娘亲素来待人友善,关二娘冒死将不小心听见王后的谋划告知了娘亲,铁叔不惜性命护着娘亲和我,我们早就在王府悄无声息死去。而对王座上那个人而言,少了一个没有名分的凡人夫人,少了一个没有修行资质的废物儿子,他可曾过问一句,也许在他心里我们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李诗雨摇摇头,急切道:“父王当年派人去寻你们了,他不相信你们是南唐谍子,奈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彻彻底底消失了。至今,黄雀仍然在打探你的消息。你登上青云榜魁首之时,父王听闻这个消息怔怔出神许久,他心里对你还活着仍然抱有一丝希望,黄雀在不惜一切代价打探李天然的消息,想尽办法确认李天然是否是晋王府的李天然。其实,父王心里也仅仅剩下一丝希冀罢了,我们都以为你没有修行潜质,怎么可能登上青云榜魁首。哪里知道你已经改名为徐桐,获得机缘能够修行,初入江湖就荣登榜首。在父王心里,还是记挂你的。”
徐天然眼眸通红,愤怒道:“罪魁祸首就是他,既然是高高在上的飞升境修士就不要染指身为凡人的娘亲,既然娶了凡人的娘亲,就要保护她,若是保护不了为何要娶娘亲要生下我,一切的错都在于他,若没有他,这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徐天然长平出鞘,杀意似流水潺潺,“今生必将取他头颅,祭拜娘亲在天之灵。”
李诗雨灵力流转,抵御杀意浸染,朱子柒从后面轻轻抱住徐天然,柔声道:“姓徐的,收敛神识,谨守心神。”
仇恨,是徐天然内心最大的心魔。
李诗雨像从前一般靠近徐天然,摸摸已然高出自己半个头的俊俏小伙子,柔声道:“天然乖,姐姐在,不怕不怕。”
长平归鞘,徐天然眉眼间杀气渐渐褪去,竹苑恢复了清明,这是徐天然内心最沉重的痛,他最大的仇人是亲生父亲,他自小许下誓言,要拿李克敌的头颅祭奠娘亲。
可是,谁不希望有一个看似严厉却关爱自己的父亲,谁希望成为弑父的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人?
徐天然心中之痛,唯有自己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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