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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着华服的公子缓缓起身,朝洪宥沐作揖行礼,然后朗声道“卢某不才,权当抛砖引玉,还望诸位莫要笑话。”
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句话,那些衣冠楚楚的膏粱子弟、大家闺秀都憋着笑,真不知卢草包会抛出什么令人瞠目结舌的观点。
林佛霖轻摇折扇,对坐在正对面的辜鸿杰以唇语传信“辜兄,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一个月,不要太勉强。”
林佛霖故意在辜鸿杰伤口上撒盐,明知凶手是谁却又无可奈何,这便是世道。
辜鸿杰闭目养神,对林佛霖挑衅之举视若无睹,在灵隐寺大雄宝殿之内,唯以唇舌论英雄,若是自己心境乱了,输了朔月谈才是笑话,至于自己裹着厚厚纱布的腿脚,爱笑便笑话去。
卢公子咳嗽一声,又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卢公子愤怒道“别笑了,咱才是一伙的。”
一名膏粱子弟怼了一句“谁跟你一伙?”
膏粱子弟阵营又是轰然大笑,膏粱子弟的轻松欢乐与寒门子弟的严阵以待形成鲜明对比,洪宥沐轻轻摇头,把朔月谈当作儿戏,哪里有赢的道理?
卢公子涨红了脸,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姿态,沉声道“马政,谓之养马之政教也,无非就是养马,大梁养得马匹、晋国养得马匹,为何我吴越养不得?试问在场的老少爷们,谁不喜欢骏马,若是咱们自己也养出了骏马,我们就不要拿着大把银子去北边买马,所以,我说咱们吴越也该养马,就是施马政。”
洪宥沐听了直摇头。
寒门弟子殷切的目光落在辜鸿杰身上,他们事前已经做好了决定,今日要让辜鸿杰以一己之力击败膏粱子弟,让王上多看一眼出身低微的寒门子弟。
辜鸿杰拄着拐杖,在好友搀扶下起身,由于脚伤未愈,无法长久站立,同窗便搬来一只板凳,辜鸿杰裹着厚厚纱布的腿直直伸出去,就这么奇奇怪怪坐了下来,朝洪宥沐作揖行礼道“先生,今日腿脚不便,只能坐而论道,还望先生原谅。”
洪宥沐平静道“应该的。”
辜鸿杰是洪宥沐的学生,这一层关系却鲜为人知,以洪宥沐在士林的声望,但凡这个消息传出,辜鸿杰不至于过得这么惨兮兮的。
辜鸿杰才气虽大,但是安贫乐道,又不愿意为五斗米折腰,在偌大的临安城无尺寸之地、无安居之所,借宿灵隐寺十余载,一日三餐都要靠灵隐寺的斋饭接济,仍一心求学,不谋前程。
辜鸿杰看了眼卢公子,卢公子只觉得毛骨悚然,他知道辜屠夫要下手了。
辜鸿杰将拐杖横放在身前,目光如炬,满场鸦雀无声,虽然膏粱子弟不喜这名沽名钓誉的落魄读书人,但是他们心里都知道辜鸿杰绝非池中物,未来某一天突然鲤鱼跃龙门也说不准。
辜鸿杰沉声道“敢问卢公子,马政只是养马吗?”
卢公子看见辜屠夫凌厉的眼神,唯唯诺诺道“不养马,难不成养狗?”
大雄宝殿之内膏粱子弟和大家闺秀都快笑哭了,心想怎么把这二货派上场,真不怕丢人现眼。
辜鸿杰朗声道“再问卢公子,吴
越当养多少马,谁来养,要耗费多少粮食,要花多少银子?”
一连串的问题把卢公子问的目瞪口呆,眼见膏粱子弟失势,林佛霖起身,亦先向洪宥沐行礼,若是往常,林佛霖几乎都不屑于登场,偶有登场也是压轴,一锤定音。
或许,林佛霖也猜到了辜鸿杰的算盘,既然你想舌战群儒,我偏偏不让你得逞,就演变成林佛霖和辜鸿杰二人之间的对决。
林佛霖风度翩翩,折扇轻摇,不急不慢道“辜公子有点强人所难了,马政究其原因就是为军队养马,养多少马匹自然由兵部决定,养马的重担自然要落在老百姓头上,至于钱粮由户部统筹,轮不到咱们小老百姓指手画脚吧。”
辜鸿杰沉声道“苏州十二万户,民六十三万口,临安十一万户,民五十八万口,越州十万户,民五十二万口,明州四万户,民二十万口,衢州八万户,民四十四万口,处州五万户,民二十五万口,婺州十四万户,民七十万口,温州四万五千户,民二十四万口,台州九万户,民四十八万口,睦州五万户,民二十八万口,湖州九万户,民四十七万口,秀州六万户,民三十万口,润州六万户,民三十三万口。吴越十三州拢共一百一十一万五千户,五百余万口,这便是吴越的全部家底。”
这一番话令在座之人顿时肃然起敬,辜屠夫记得比户部的官员还熟悉,在座的膏粱子弟虽然时常对辜鸿杰冷嘲热讽,但是内心很是佩服。反倒是在寒士之中,辜鸿杰十分不讨喜。
只因辜鸿杰声名太盛,大家生怕辜鸿杰抢了自己风头,断了自己攀升之路。
不过,一月之前膏粱子弟套麻袋揍人总算把寒门子弟揍醒了,在达官显贵眼里,在座之人皆是蝼蚁而已,想要在这临安城活下去就要抱团取暖,这才有了寒门士子同仇敌忾的一幕。
辜鸿杰继续说道“请问林公子,吴越的家当多吗?”
林佛霖笑道“吴越富庶甲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五百万户,一家一户养一匹马就有五百万匹,纵然是十户养一匹,也有五十万匹,得五十万匹良驹,我吴越军力强盛,敢问中原诸国还敢称吴越军为娘们军团?”
辜鸿杰微微摇头,“林编修,你可知十户中农方可供养一匹战马,马无夜草不肥,一天要喂三次草料、两次饲料,国家施马政是为了驯养战马,自然要将马匹养得精壮,敢问吴越能供养得起多少马匹?”
林佛霖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吴越带甲十余万,所需战马不过十万匹,难道连十万匹吴越都供养不起?”
辜鸿杰淡然道“吴越乃鱼米之乡,盛产稻米,并无草原,想要饲养战马,就要圈地建马场,吴越十三州国境狭小,人口众多,老百姓勉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有余粮、余地饲养战马。”
“辜兄,正如你所言二十户供养一匹战马,吴越百万余户,仅需要二十万户便能饲养十万匹战马,况且,得了战马,吴越军力强盛,开疆拓土,何愁疆域狭小,何愁无处养马?”
辜鸿杰遥遥浅笑道“林编修只谈其一,不谈其二,不说能否在吴越养出战马,马政一旦在吴越施行,就会成为落在老百姓头上的一
道沉重的枷锁,地方官以马政压榨百姓、土豪劣绅借马政发横财、乡里恶霸借马政欺压百姓,数重大山最终会压得吴越百姓喘不过气来。王上以广施仁政,保境安民,这才有了吴越的数十载和平,一旦施行马政,百姓苦不堪言,到头来揭竿而起,吴越国本动摇,得不偿失。”
“与其说是马政,倒不如说我们争论的是吴越国运,如今天下四分五裂,诸侯并起,吴越偏安江南,看似过着舒坦的日子,一旦中原有变,吴越无战马,可有自保之力?”
“吴越自保之策在于民心,不在于战马,吴越能保境安民,多亏了中原混战,中原诸国要么顾不上吃下吴越,要么吃下吴越风险太大,这才有了吴越在夹缝中求生存。回到马政,就按林编修所言供养十万匹战马,听闻大梁、晋国精锐骑军皆是一骑三马,次一等的也要一骑两马,若是一骑一马就被人嘲笑为两条腿的骑兵,十万匹战马至多能装备五万骑军。靠这区区五万骑军就能守护吴越?”
千白听到这总算是听出味道了,千白可以断定辜鸿杰必然与洪宥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眼瞧着他挖了个大坑,林佛霖二话不说就往里跳。
看似林佛霖渐渐占据上风,但是这应该就是台上老狐狸想要的结果。
千白已经瞧出了端倪,徐天然隐约也觉得哪里不会,看似林佛霖占了上风,辜鸿杰却仍旧波澜不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有些膏粱子弟开始窃窃私语,徐天然凭借超强的耳力能够听到他们都在盛赞林佛霖,不愧是林谦益的儿子,一出马就让从无败绩的辜鸿杰处于下风。
林佛霖意气风发,笑道“若有五万铁骑,何愁南唐不灭?若是吴越拿下南唐进可问鼎中原,退可划江而治,我吴越士子虽尚文,却也不惧死,只要王上有命,我辈读书人亦可以翻身上马,提刀打天下。”
辜鸿杰沉声道“林编修,我们寒门士子上沙场尚可一搏,诸位可是豪门功勋之后,纵然有朝一日吴越纳土而降,仍旧不耽误诸位的荣华富贵,莫不是嘴上说着为国而战,实则躲在后头做墙头草,吴越胜了就瓜分胜利果实,吴越败了就与外敌眉来眼去。吴越虽说是王上的吴越,但实际上是文官的吴越,不论谁统治吴越十三州,都需要文官治理,诸位大可脱下官服,摇身一变就成了新朝的官,两不耽误,真是令在下佩服。”
一时间,膏粱子弟义愤填膺,纷纷咒骂辜鸿杰,怎么能这么抹黑他们,许多膏粱子弟原就是随吴越王打天下的武将之后,祖辈的热血尚未散去,岂容辜鸿杰这般污蔑自己。
林佛霖虽是文官之后,却也是怒气大盛,郑重道“有朝一日,吴越发兵南唐,我林佛霖愿成为一名骑卒,为吴越抛头颅、洒热血。”
膏粱子弟纷纷呐喊,“我们也要亲上战场为吴越建功立业。”
寒门士子流露出诧异的神色,辜鸿杰今日大失水准,兵法有云,围师必阙,辜鸿杰逼得太狠,让膏粱子弟把狠话撂下了,辜鸿杰就注定输了。
众多目光注视之下,辜鸿杰不顾如潮水般而来的膏粱子弟的谩骂声,朝林佛霖拱手道“林编修有此等气概,在下佩服得紧,我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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