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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迪丽达尔与楚门风洽谈,迪丽达尔一次性就交了十万两黄金定金,彻底打消了楚门风的戒心,看来西域这一行人是真心实意做买卖,但是一口咬定就是要二十名大阵师种子,自己着实有些为难,但是定金已经收了,回头等禀报大哥,待大哥同意之后再说。
南雨筱对迪丽达尔一行人的照料愈加到位,真是不缺金子的一行人,但是她能察觉到那位党项少主的脸色有些不对,原先总是深情款款看向迪丽达尔,现在一眼都不看迪丽达尔,看来那一夜的风流韵事元少主已经知晓了。
不过,南雨筱乐见其成,他们一行人同心同德,自己反倒要小心戒备,他们互相生了嫌隙,自己倒是可以松口气。
昨夜,徐徐亲自将徐天然身上的八十一根银针拔掉,这等痛楚落在旁人身上简直痛不欲生,但是,在徐天然身上,就如同被马蜂蜇了似的,仅仅是一股酥酥麻麻的痛楚。
八十一根银针拔除完毕,徐天然运转焚杀诀,突然,灵脉之中灵力潮汐汹涌澎湃,宛如天河决堤,又如银河坠地。
徐天然默默承受体内的翻江倒海,又不能折腾出动静,强行压制体内灵力的暴动。
整整半个晚上,等灵力潮汐渐渐平息,徐徐又将八十一根银针一一扎进身体之中,但是,这一次银针皆是稍稍偏离,若是徐天然不运转灵力,便是楚门风一时半会也看不出端倪。
徐天然趁着天色微亮,悄然掠出霓裳楼,朝着烽火阁而去,听闻今日三大水师统领皆上岸,在烽火阁议事,徐天然怎会错过这等良机,遮蔽气机,仅凭肉身之力在鸡笼港的屋顶之上悄无声息跳跃。
鸡笼港乃琉球宗重地,徐天然担心琉球宗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阵法监视灵力波动,稳妥起见,自然不会轻易运转灵力。
徐天然身着一袭夜行服,悄无声息在城中穿行。
烽火阁,三位水师统领裴嘉木、胡凯乐和蓝天成齐聚,王元上亲自相迎。
如今,琉球宗水师雄霸东海,便是倭国亦是片板不敢入东海,而三大水师又以裴嘉木的夷州水师最为强大,拢共有大小战船两百余艘,麾下甲兵万余人。次之,东海水师胡凯乐,拥有大小战船百余艘,麾下甲兵七千余。垫底的是蓝天成的澎州水师,大小战船亦接近百艘,麾下甲兵五千余人。
其实,这些年随着裴嘉木势力日益壮大,王元上亦是忌惮三分,没想到这个出身夷州红河畔的凡人竟然能走到这一步,令人难以置信。
而前几日发生的一件事令王元上忧心忡忡,因为,裴嘉木乃是红叶村人氏,至今他尚不知道红叶村举村被屠之事。
王元上已经做了完准备,一旦裴嘉木得知事情之后有不轨之举,自己就趁他不备将其拿下,回头亲自收编夷州水师。
这也是无奈之举,说实话,裴嘉木的本事王元上还是十分佩服,海战绝对是一流,尤其是十年前与倭国水师那一战最为凶险,就在琉球宗水师即将崩溃之际,当时不过是副将的裴嘉木亲自率领五十余艘战船冲入倭国水师中军,靠着不要命的战法打乱了倭国水师的布阵,这才让琉球宗水师一战歼倭国水师主力。
自此,琉球宗正式称霸东海,凡是在东海海面上飘着的商船都要上缴份子钱,琉球宗凭借这十年的积蓄成为天下最富裕的宗门之一。
烽火阁三层,王元上置下席面,裴嘉木、胡凯乐和蓝天成依次落座,三人各自将近来军报一一汇报,尤其是今年烽火阁所收的份子钱首破五十万两黄金,折合白银便是一千万两,王元上心情大好,一一回敬了三位水师统领。
王元上想来自己不过是个甩手掌柜,若说押运阵师上岸,自己还做的来,若真要自己率领数百艘战船与敌人厮杀,自己是万万没那份本事。
也正是如此,烽火阁才会如此群英荟萃,许多名不见经传的人才冒出,譬如裴嘉木,本是红河畔的小渔民,没曾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军中升迁极快,如今更是贵为琉球宗三大水师统领之一,而所辖夷州水师更是足以比肩东海、澎州两大水师。
王元上轻轻放下酒杯,笑道:“三位统领一年来辛苦了,为了琉球宗的千秋大业奔波劳累,你们的功劳我一定禀报宗主,宗主定有重赏。”
胡凯乐乃是鸡笼港高门豪族胡氏子弟,这些年凭借胡凯乐的权势,胡氏在夷州势力愈加庞大,胡凯乐面上似乎别无所求,但是心里早就觊觎夷州水师统领之位许久。
凭什么那个泥腿子渔民能够统帅最强的夷州水师?
只是,胡凯乐似乎已经忘了,裴嘉木刚接手夷州水师之时,夷州水师作为与倭国水师决战的主力,战船折损大半,实力远远比不上东海、澎州两支水师。
经过裴嘉木十年经营,夷州水师日益强盛起来,其中功劳,王元上自然都知道,但是当下一家独大的局面,王元上却不太愿意看到。
蓝天成乃是琉球宗弟子,更是王元上的徒儿,自然对王元上言听计从,师父有赏就接着,师父不赏,自己也无怨言,也不敢有怨言。
胡凯乐端起酒杯,率先开口道:“阁主,三大水师统领也已十年没有挪窝了,身在其位,属下不怕说些实话,若是长此以往,我们三个统领就要成为土皇帝了,将来上宗想要调度我们可不容易。”
王元上何等聪明之人,岂会不知胡凯乐所指之人,也知道胡凯乐早就瞄准了裴嘉木的夷州水师统领的位置,不过既然有人当出头鸟,王元上乐得装傻充愣。
裴嘉木一听,怒容满面,耿直道:“阁主,属下本就是个粗人,说话直,先向宗主告个罪。:姓胡的你要泼脏水就直说,何必指桑骂槐,老子要是看你不爽直接指着你的鼻梁骂,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作甚?”
胡凯乐一听,指着裴嘉木,“你个刁民,狗改不了吃屎,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欺负到我头上来。阁主,若是这等刁民再不挪窝,怕是夷州水师都不姓王,都要改姓裴了。”
蓝天成夹在中间,只能做和事佬,两头劝,没料到两头不讨好。
争吵愈加激烈,裴嘉木直接指着胡凯乐的鼻子,大骂道:“这十年你的东海水师和胡氏一族做了多少丧良心之事,老子都不愿提起,怕脏了我的嘴。我这一生都是为阁主,为宗主鞠躬尽瘁,不像你得寸进尺,不怕吃得太多,撑得慌。”
胡凯乐指着裴嘉木,结结巴巴:“你你你......”
见时机差不多了,王元上重重咳嗽一声,朗声道:“好了,都别吵了。”
终于都安静下来。
徐天然遮蔽气机,在屋外头一边看着天幕,一边细细倾听。
王元上缓缓起身,走到裴嘉木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嘉木,这些年你干得很好,尤其是半数商船约莫七成份子钱都是出自你夷州水师,比这俩贪得无厌的家伙好多了,老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启用你做夷州水师统领整整十年了,我何曾疑心过你?”
裴嘉木双手抱拳,恭恭敬敬道:“阁主再造之恩,属下永世不忘。”
王元上一手轻轻按在裴嘉木肩上,笑道:“嘉木,你想要什么封赏,我给宗主讨去?”
裴嘉木想了想,坚定道:“属下还真有一个愿望,还望阁主成?”
王元上哈哈笑道:“难不成你这老光棍看上哪家的黄花大闺女了,尽管说,老夫舍了这张老脸也为你做媒。”
气氛立即缓和下来,蓝天成也揶揄道:“老裴,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再不找个媳妇儿,胯下一枪都要生锈了。”
裴嘉木却是一脸严肃道:“阁主,属下出身卑微,乃是红河畔红叶村人氏,属下勤勤恳恳在海上征战二十余载,不敢回乡,就是怕乡亲们怪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根本不能将琉球宗的恩泽惠及他们。属下恳请阁主,能否去除红叶村村民贱籍,也算我为故乡百姓做些贡献。”
王元上轻轻靠在椅背上,似有为难之色,这件事本就不大,以裴嘉木的功劳让宗主允准也不难,但是,难就难在如今红叶村已经不存在了。
好在,王元上知道十年前裴嘉木擢升为夷州水师统领,他的爹娘也被接进鸡笼港,一来是为了让他爹娘安享晚年,二来也是让他父母为质,让裴嘉木难以背叛琉球宗,正是如此,他们二老得以幸免于难。
王元上寻思着要不要告诉裴嘉木真相,若是裴嘉木一怒之下反了,自己今夜就拿下他的头颅,诛灭叛徒。若是裴嘉木捏着鼻子认了,自己更要免去他夷州水师统领之位,索性让他上岸,给他安一个烽火阁副阁主的虚名,没了兵权的裴嘉木不过是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如此一来,既保了自己的名声,也让裴嘉木安度余生。
凡人一生何其短,一眨眼就过了,王元上想明白了,当说则说,“嘉木,很不幸,前两日红叶村被阵云阁屠了。”
话音未落,裴嘉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声音再问一遍,“阁主,你说什么?”
“红叶村不复存在了。”王元上长叹一声,背负的那只手却做好了完准备,以备不测。
裴嘉木惨叫一声,“不,他们不过是安分守己的庄稼人,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们?”
王元上假惺惺道:“我也不知道具体缘由,但是阵云阁做的滴水不漏,没有一丝消息传出,我和你一样悲痛,我听闻噩耗也为你感到不忿,我一定如实禀报宗主,为红叶村的村民讨一个公道。”
裴嘉木一拳重重砸在桌上,“我这就去阵云阁质问二当家,为何要屠村,不给个说法,我不死不休。”
蓝天成听出了异样,立即宽慰道:“老裴,人死不能复生,千万别冲动,阵云阁这么做肯定有原因,再说了,你爹娘尚在,死的不过是那些无亲无故的村民罢了。”
没想到蓝天成一席话反倒是火上浇油,裴嘉木扯住蓝天成的领口,睚眦俱裂,模样极为吓人,“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师眼里,他们不过是卑微的贱民,但是,他们都是我的父老乡亲,都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这口气,我一定要出。”
胡凯乐冷笑一声,“就凭你,能出个啥气,还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吧。”
裴嘉木心直口快,怒道:“我麾下一万多兄弟都是贫苦老百姓出身,他们与我同仇敌忾,你看阵云阁要不要给个说法?”
王元上眯着眼睛,双手抱胸,云淡风轻道:“你想要反了?”
裴嘉木怒气正盛,大吼道:“反就反了,这些年上宗亲手酿造了多少血案,是该付出代价了。”
徐天然心知不好,果然,王元上冷不丁一抹剑气袭来,不等裴嘉木反应过来,剑气穿胸而过,裴嘉木血流如注。
裴嘉木凄然长叹一声,“阁主终究还是仙人,不懂凡人疾苦。”
王元上冷冰冰道:“你也终究只是我们豢养的一条狗,若是这条狗会咬主人,再有本事也不能留。”
裴嘉木闭上眼睛,“这条狗命还你,我们恩怨两清了。我死后请把我的眼珠挂在鸡笼港的灯塔上,让我亲眼看着是谁最终屠灭了这个充满恶臭的邪宗。”
王元上神情淡然,朝着裴嘉木缓缓走来,在王元上眼里,裴嘉木已经是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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