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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见一袭青衫不慌不忙,朝着南雨筱深深一揖,“南当家,在下有一个破葫芦暂存于楚阁主身上,里头还有一点钱,能否烦请南当家帮忙先将葫芦拿来,我先付了账,再归还楚阁主,如何?”
楚门风贵为阵云阁阁主,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葫芦是个宝贝,但是,始终不得其法,只能将葫芦束之高阁。
南雨筱没想到这青衫这么大胆,竟敢讨回自己的东西,但是,当下南雨筱却心甘情愿被青衫驱使,毕竟,这冯、赖二人太过无耻,恶人还需恶人磨,自己拉不下脸面与冯、赖二人周旋,徐桐这般反倒是在帮自己。
南雨筱微微点头,派遣一名护院领着自己的亲笔书信先将葫芦讨来,毕竟,二哥是不缺金子之人,这个忙不会不帮。
宁珂美眸凝望一:袭布衣,浑身油污、菜汁、酒水印记斑驳,模样极为惨淡,加之被赖高洁狠狠扇了一巴掌,脸颊仍是通红,但是,他仍旧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姿态,令宁珂愈是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奇男子?
冯、赖二人可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便是南当家也要忌惮三分,缘何他就一点也不害怕呢?
宁珂在冯德寿开口为自己梳笼的那一刻,内心都是绝望的,她不过是乱世之中无根浮萍,如何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宁珂不曾想徐桐会横空出世,为自己遮风挡雨,自己与他无亲无故,为何要帮自己?
难道他喜欢我?
宁珂胡思乱想一通,转瞬,面颊通红。
每个女子都在心里幻想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盖世英雄,他会不会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自己。如今惨淡模样的徐天然与盖世英雄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在宁珂眼里,此时的他胜过所有的江湖英豪。
漫长的等待,南当家的脸色不善,冯、赖二人如坐针毡,但是,事已至此,并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掏空家底斗一斗身家。
冯德寿不认为自己会输,他早已看透了这小子的根骨,在年轻一代中算是出类拔萃,但终究是太年轻了,不过二十出头的混小子。再者会被琉球宗俘获,说明并非什么豪门大族出身,只是一介山泽野修,他能攒下多少金子?
以冯德寿对琉球宗几位当家的了解,都是雁过拔毛的狠角色,眼前的布衣但凡能有些值钱的物件早就被他们搜刮一空,一颗铜板都不会给他留下。
冯德寿让身旁的俊俏小厮搬来一把太师椅,不曾想这名小厮就是南宫千白,千白默默将太师椅搬来,悄无声息动了手脚,冯德寿解下佩剑,横放于桌面之上,缓缓坐下。
“哐”的一声,椅子毫无征兆碎了一地,冯德寿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跤对冯德寿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但侮辱性极强。
冯德寿颜面挂不住,就要拔剑而出,暴起杀人。
徐天然心中一惊,没料到千白竟然比自己还要胆大,这般收到愚弄的冯德寿岂会轻饶了他,转瞬,便将千白拦在身后。
宁珂惊叫一声,不敢直视,剑光骤起,仿佛下一刻徐天然和南宫千白便要人头落地。
囚牛救主心切,率先动了,一记重拳,气壮山河。
南雨筱冷眼旁观,原来这其貌不扬的牛护院已经悄然跻身化神境,饶是如此,她对徐天然一行人疑心愈重。
为何囚牛跻身化神境毫无征兆,仿佛一切皆水到渠成,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喜悦,难道化神境在这一行人眼里早已司空见惯?
一袭青衫,身着布衣,年纪轻轻便得以跻身飞升境,难不成他不是什么山泽野修,而是天下首屈一指大宗门的嫡传弟子?
诸多疑问,一一浮上南雨筱心头。
不然,她岂会坐视冯德寿在霓裳楼拔剑,自己还在场,就敢无视霓裳楼的规矩,冯、赖二人真吃了雄心豹子胆?
囚牛护主心切,虽说纵欲无度二十余载的冯德寿早已是纸糊的飞升境,但仍旧是实实在在飞升境,一剑之下,便在囚牛的胸口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南雨筱清冷的声音姗姗来迟,“住手。”
冯德寿气急败坏道:“南当家,霓裳楼的伙计太放肆,今日我不取下他的狗头,老夫誓不罢休。”
南当家冷冷道:“喊你一声冯剑仙还真当自己是剑仙,你胆敢在霓裳楼拔剑伤人,还是伤了我霓裳楼的护院,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想倒打一耙。”
冯德寿脸色铁青,看来这娘们铁了心不给自己面子,但是自己还真不好跟这娘们计较,听说她和宗主有一腿,自己终究只是欢宜楼供奉,胳膊拧不过大腿,冯德寿只能收剑,怒气冲冲道:“你的人故意使绊子让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账怎么算?”
在南宫千白被王元上一行人捉回之时,王元上就断定这小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也不把他当回事。
但是,南雨筱这些时日观察过来,发现他在青衫的心目中地位极高,显然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在冯德寿拔剑的一瞬间,一袭青衫眼眸里喷射而出的怒火令南雨筱尚有几分心悸,那一刻青衫杀心之盛,虽无杀气流露,但是,南雨筱可以想象,若是解开了青衫的灵力禁制,那一刻杀意必将如滔滔江水倾泻而出。
局势僵持不下,南雨筱轻哼一声,柔声道:“冯剑仙道法通天,灵力雄厚,小小椅子如何能承受你的庞大力量,怎能怪罪我霓裳楼的小伙计?”
冯德寿气得直喘粗气,“你,你,你是铁了心要护犊子了?”
南雨筱娇笑道:“本就不是霓裳楼的错,自然无护犊子一说,再说了,我岂敢在冯剑仙面前护犊子,不然冯剑仙又一剑把我砍了,我找谁说理去?”
南雨筱以退为进,冯德寿进退失据。
赖高洁也知道当下局势不容与南雨筱彻底撕破脸,只能好言相劝。
良久,楚门风御剑而来,这两日又得了一位大阵师种子,楚门风可谓是意气风发,听闻徐桐想要借葫芦一用,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楚门风一来,冯、赖二人就更没有脾气了,楚门风一袭华贵儒衫,缓缓步入霓裳楼,又见一袭青衫,随手将破旧的葫芦丢出。
徐天然接过葫芦,心念微动,葫芦之中的景象皆浮现心头,旋即,沉声道:“冯剑仙,看好了。”
徐天然一股脑从葫芦里倒出了满满当当一堆金豆子,冯德寿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就这布衣小伙计真就拿出来这么多黄金。
翠姨可是明事理之人,立即让人一称,喜不自胜道:“足足两千两,还有出更高的价钱吗?”
霓裳楼,满场哗然,皆在暗自震惊,一名小小跑堂伙计竟然能拿出两千两黄金,都在唏嘘琉球宗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这一份虚荣,楚门风倒是很满意,毕竟琉球宗还不够强盛,只能如红河谷的眼镜蛇一般,遇到敌人之时故意虚张声势,让自己的头颅变大数倍,以此震慑敌人。
宁珂微微叹气,自己仍旧只是一个昂贵的花瓶,但是内心似乎没有原先那么抵触。
小怜更是傻眼了,脑袋像拨浪鼓一般摇晃,“姑娘,这是骗人的吧,就那小相公能拿出两千两黄金,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宁珂轻轻弹了一下小怜的脑袋,小怜捂着脑袋呜咽道:“会疼,这不是在做梦。”
小怜眼见姑娘神态变得轻松了,小声嘀咕道:“姑娘该不会真看上了那个小相公了?”
这一下,宁珂下手就没留力了,小怜疼得哇哇叫。
楚门风意味深长看了眼一袭青衫,看来这葫芦真是个宝贝,自己果然没看走眼,随手一挑就是一件空间法器,瞧着样式又有点像养剑葫,若这破葫芦真是养剑葫,那可是天下少有的大宝贝。
南宫千白立于一袭青衫身后,似有所思,看似不经意的一举一动都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南宫千白笃定冯德寿不敢在霓裳楼暴起杀人,便他真的昏了头出手,南雨筱也会出手制止,毕竟,这是霓裳楼的规矩,南雨筱岂容别人在自己地盘撒野。
而且,经此一事,南宫千白更是可以暗中观察琉球宗几位当家的之间的关系,从楚门风赶来的速度来看,想来与南雨筱私交甚好,但是,至今王元上尚未露面,就让千白得以窥探出王元上与南雨筱、楚门风之间关系并不融洽。
南宫千白倒是很庆幸,在自己还摸不透琉球宗根脚之时冯、赖二人这么闹一场,若是金福钱庄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六当家能够现身,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今日琉球宗的各位当家只来了二当家楚门风和三当家南雨筱,只怪冯德寿没胆子,不敢再闹一闹,不然王元上也得出面摆平事端。
翠姨将两千两金豆子收起,笑脸盈盈道:“徐公子,今夜宁珂就是您的了,一刻值千金,您可要好好珍惜。”
翠姨说完,还拍了拍徐天然的屁股,徐天然只觉浑身一颤,完了,回头子柒要是知道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冯德寿、赖高洁忿忿而去,临走不忘撂下狠话,要一袭青衫好看。
徐天然只是无奈摊摊手,看一眼南当家,眼神似在说,自己可是为霓裳楼挡灾,你可要保护我。
南雨筱微微一笑,臭骂一句:“得了便宜卖乖。”
翠姨安排数名丫鬟拉着徐天然就要往宁珂闺房送,宁珂早已羞涩难当,回屋去了,徐天然想起葫芦尚且在自己手上,随手抛给楚门风,淡然道:“还你。”
楚门风心怀几分诧异,“你不心疼?”
“阁主慷慨,尚且愿意将葫芦借给在下,在下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贪心不足。”
楚门风细细端详一番这个破旧的葫芦,笑道:“看来这真是个宝贝,可惜,它上头留有你的印迹,谁也用不了,老夫不是那夺人所好之徒,还你了。”
葫芦又抛到了徐天然手中。
千白双手微微一颤,楚门风这可不是在摆阔气,而是让徐天然将葫芦上的印迹抹去,这样葫芦才会真的属于楚门风。
徐天然先是佯装一愣,连忙又将葫芦抛回去,毕恭毕敬道:“以阁主天纵之才,自由法子抹去,在下何必做那画蛇添足之事呢?”
楚门风眼神冷冽,仿佛要将一袭青衫的心思彻底看透,但是,青衫心思繁杂,楚门风再是以神识试探,一袭青衫神识始终如同迷雾森林,根本看不真切。
徐天然在丫鬟们的簇拥下上楼而去,楚门风饶有兴致看着一袭青衫的背影,思虑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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